第二十四章 黑夜追踪

  凌浪涯轻而易举地摆脱围攻,转瞬间就来到血眸耳鼠身旁,紧抓住它的尾巴,竭力让它远离莫大胆。
  正当莫大胆劫后余生,发出一声惊呼时,凌浪涯同时低吼一声,双手骤然用力,右脚为支撑,身体随之急转,成圆绕圈。而血眸耳鼠首领在他的旋转力度之下,终于力竭,无奈发出一声悲呼后,也身不由己地绕圈旋转。
  旋转数圈后,凌浪涯双手一松,将血眸耳鼠首领狠狠投掷出去,吼道:“胡大哥,接着!”
  此时,已经解决身边异兽群的胡虚,蓦然听到凌浪涯的喊声,继而看到那壮硕的身影向自己飞来。毫不犹豫地,他右手食中双指齐并前点,一缕鲜红火焰喷出,转瞬落在血眸耳鼠首领腿上。紧随他双脚发力猛然跃起,对着飞奔而来的血眸耳鼠首领,一脚踹在它的腹中。
  那血眸耳鼠首领,犹如夜空中的火流星一般,落在一个高大稻垛后,继而狠狠摔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
  其余尚未死亡的异兽,见其首领落败,它们的血红眼眸瞬间黯淡,再无初时狰狞,反倒不顾伤势,挣扎着四处逃跑,顿时鸟作兽散。
  夜风过,浓烟散,扬起满地稻灰,落在异兽尸骨上。
  点点红光,在异兽尸体头颅间闪烁不息。
  胡虚走到身旁一具尸体前,从它的头颅中挖出一颗红色的多棱晶体,掂量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胡虚抬头,看到凌浪涯蹲在自己的瘦马尸体旁,难过得欲要哭泣。而莫大胆则靠在胡虚的马旁,边拍胸口边直喘大气。那马大概是知道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就不像被盗之时一般抗拒,如今任凭莫大胆依靠。
  只是,当它看到倒地身亡的同伴,马眼中也闪过一丝莫名悲哀。
  胡虚走近瘦马,轻抚马背鬃毛,安慰片刻后,又来到了凌浪涯身边。他知道凌浪涯虽然平时和他斗嘴吵闹,但其实重情重义,如今他的坐骑身亡,自然会难过不已。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名少年。
  胡虚蹲在他身前,拿出那一颗红色多棱晶体,安慰道:“浪子,别难过了。你看,这就是异兽的兽魄,是异兽死亡后的精魂所化。你不是说和很多异兽打过架,却从来没看过兽魄吗?这就是了。你拿着它可以换好多金钱,还可以再买一匹好马呢。”
  凌浪涯悲伤道:“哪怕再有新的一模一样,却也再也不是它了。”
  胡虚一时无言以对,倒是莫大胆此时走过来,道:“小兄弟,感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但马之死,并不怪你,都是异兽的错,你也切莫过度伤心。”
  见凌浪涯不为所动,莫大胆长叹一声,又道:“要知道,离别总是人生常态,既已归去,又何必耿耿于怀。”
  凌浪涯听之,蓦然想起那个老人曾吟唱过的诗句,隐约间仿佛明白了其中的意蕴,只是依旧未曾看不透。
  古今成败九霄外,生死爱恨一壶中。
  良久之后,凌浪涯心情逐渐平复,站起来时看到胡虚脸上布满血迹,顿时惊道:“你受伤了?”
  “没事,是血眸耳鼠的血。”胡虚顺手擦着脸上的鲜血,以此证明,并笑道:“看你这模样,应当是没事了。罢了,欠我的酒不用还了。到了都城,换我请你喝酒,毕竟我现在是有钱人。”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兽魄。
  凌浪涯从他手中抢过兽魄,好奇地打量着。这颗晶体触手温热,不过半寸大小,原来散发的红光,此时已敛入内部,隐约还能感受到微弱的能量波动。
  凌浪涯道:“除却异兽的肉身可用,兽魄还能换来金银,难怪这么多猎兽人对此趋之若鹜。只是,这颗也太少了,换不了多少酒吧?”
  “当然还有,可别忘了那头大的。”胡虚边说边往远处一个稻垛走去,那是血眸耳鼠首领掉落的地方。胡虚心想,只怕那异兽已被火焰烧作一堆灰烬,对于他的能力,他还是挺有自信的。可是,片刻之后,胡虚却一脸诧异地把凌浪涯喊过去。
  凌浪涯和莫大胆来到胡虚身边,看到稻垛下有一只烧焦的血淋淋断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该不会是被你烧成灰都没有了吧?小兄弟,你这么厉害?”莫大胆举起大拇指道。
  “不是烧成灰,而是它逃了。”凌浪涯蹲下察看后,沉声道:“这是异兽的左前爪,你们看,断口处错裂不一,和稻庄屋内的破洞边缘一样,应该是那头异兽为了不被火焰缠身,用牙齿生生地把前爪咬断。而且,这附近还有新鲜血迹,它应该逃的时间不长。”
  残月依旧冷冷照大地,莫大胆顺着凌浪涯的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一条血线若隐若现地延伸开来,最后消失在黑夜深处。他心有余悸道:“竟然自残,这么凶狠。它这次跑了,万一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虚沉吟片刻,道:“帮人帮到底吧。想必它受伤也逃不远,我去追上它,把它杀掉即可。这样一来,逃逸的数头异兽无首,想必也酿不成大祸,到时候庄民小心防范即可。浪子,你先和莫大叔回庄内休息片刻,等我功成归来。”
  凌浪涯否决道:“不行。这么大块兽魄,我得自己亲手拿,然后换我请你喝酒。”
  话虽这样说,但胡虚听了,知道凌浪涯是在担心他一人追逐异兽,会有不测危险,才以此言为理由。一时间,他陷入两难之地,毕竟无人保护莫大胆,他也放心不下。
  莫大胆猜测到两人心思,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便道:“两位小兄弟,可不要小瞧我,我虽是一农夫,但也是堂堂男子。你们尽管去吧,我替庄民先感谢二位的救助之恩。二位一路搜查,带着瘦马似乎也不方便。不如先让我牵回稻庄,然后备好饭菜,等二位得胜归来,再秉烛畅饮。”
  别无他法之下,三人达成共识。待得莫大胆牵马离去,凌浪涯和胡虚二人,趁着残月之下,开始寻找血迹的终点处。
  此时夜色甚浓,血迹若隐若现,颇难追寻,两人凝神细察,一路追寻而下,不时已经深入稻田中,来到了一条水渠旁。
  那是稻田的灌水渠,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条灌水渠。水稻是喜水作物,缺水不可,在干旱时节,便是通过这些灌水渠,引水灌溉。而此时稻谷已收割,灌水渠也是干涸无水。
  而那异兽血迹,正是落在了水渠之中。然而追踪至此,血迹已不太明显,想必是异兽不知用了何法,止住了血。幸得灌水渠由于常年被浸泡,底部尚有湿泥,使得这里除了血迹,还能留下异兽慌不择路逃跑的足迹。
  二人在血迹和足迹的交叉指引下,愈发深入稻田,最后直至稻田边缘,来到了各条灌水渠的汇合处。在那汇合处,本该是一处水源汇集的地方,此时一侧出现了一个洞口,而血迹和足迹皆消失于此处。
  洞口甚大,宽可通人,幽深不见底,不知往何处。
  二人对视一眼,屏气凝神,相继跃入洞中。
  茫茫田野,不见人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