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尸袍大旗下黑色帐篷

  时已阳春三月,一个难得的月圆之夜,夜风缓吹,已没有了阴寒之气。
  燕子山山顶,一块平展的大石,石上铺展了一块黑布,上边放了些酒菜。四周团坐着四个人,酒酣耳热,正热烈地议论着什么,凑近看,上首坐的正是牛二,接着是万三、来旺疤瘌棍。
  “根据奇门风水要决,此地确是风雏之穴,大形势我看没什么可怀疑的,只是这里是不是苗王蓝凤的陵墓却没有听说过。”牛二沉稳地分析。
  “当年蓝凤做苗王时候,与中原汉朝关系甚好,应是苗人最为兴盛时期,听说那蓝凤死时还被汉武帝赐了玉衣呢,比一般的王侯葬礼规格还高。以前只是听说不少土夫子觊觎苗王陵,却没听说有人发xiàn
  过,难不成这里就是么,咱们这一带可是当年苗人王国的统治中心。”万三有点兴奋。
  “若真是那样,那我们可是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量小非君子,如果真发xiàn
  这苗王陵,赴汤蹈火也要进去看看。”来旺撇着歪嘴含混不清地激动说话。
  “疤爷我也要大干一场,还没见识过大斗模样呢。”疤瘌棍也豪气万丈。
  “不要高兴太早,首先这风雏之地本就是书上描述,有多少人相信本就存疑。其次如何解释那黑风谷你们师伯留下的猴皮地图,那猴皮地图点的位置偏偏不在这里。再次,真要进山寻宝,也必须有线路可寻,这样盲目进山,咱们自己就困死里边了。何况,苗人的巫蛊之术可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厉害,历朝历代的土夫子们都对苗人古墓敬畏三分,从不敢贸然下手。”牛二犹疑地分析。
  “这,这可是个难事,师父那猴皮地图肯定不是没来由的,何况还写着什么倾国倾城字样,着实难解。”来旺困惑地想。
  一时四人陷入了沉默。
  ……
  夜风已凉,圆月西沉,山下村子里隐隐传来鸡叫声,四人满怀着团团疑惑下山。
  黎明前的黑暗,燕子山西坡下,人多高的荒草枯棵里搭建了一个不大的黑色帐篷,帐篷黑布上隐隐画了些奇怪地符咒和图画,显得神mì
  莫测。
  帐篷中间一杆高高的立柱,立柱有三丈多长,顶上赫然挑了一面大旗,只是这大旗却是极为奇怪,乃是一件赶尸用来掩护尸体的大黑尸袍,书画着大大的符咒,在夜风的吹拂下晃来荡去,更增十分恐怖。
  旗杆上还挂了一串白惨惨的小灯笼,写着几个字:赶尸匠草药帐。
  在湘西的人们看了这些都知dào
  是干什么用的,一般是赶尸匠们每年歇业时节进山采集草药用的帐篷。据说这样的布置,荒野上游荡的孤魂野鬼,狼豺虎豹都不来打扰,自然也没胆小的山民敢过来观瞧,倒是极其方便实用。
  牛二四人从山上下来,如鬼似魅般悄悄在夜幕下钻进帐篷,各自睡下,来旺和疤瘌棍心思少,酒力上来,很快就鼾声一片。
  牛二与万三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两人索性起来,点起一盏精致的折叠小灯笼,借了昏暗的灯光,翻出来那张鲜血淋淋的猴皮地图来,仔细分析图画中的山势地理。
  “简直是张死图,连东南西北的方位也不画出来,到底是哪个地方呢,这可是从何看起!”万三困惑地看着地图。
  “确实一时很难辨别方位,可是我从各个角度仔细分析过,与那风雏所在的山群位置绝对不会是一个,应该往别处看。”牛二也疑惑满腹。
  “难道是牛头山,师兄在那里修行,对那一代地势极其熟悉,会不会在牛头山发xiàn
  了什么。”万三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牛二一提牛头山,立kè
  心绪复杂,在那一带自己受够了苦,还差点没搭进去这条老命,对了,那些地方都是师兄的指点啊,难道这地图里的地方存zài
  更大的凶险。
  牛二心头烦躁,简直怀疑师兄是故布疑阵,不然为什么在灵地,在旧居山洞,都有层层杀机。想到这里,对这血淋淋的地图竟然多了层畏惧之心,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大的凶险旋涡,如果真如自己所想,师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呆呆地看着猴皮地图,反而不在积极地思索怎么破解这地图的位置,却在思考到底存zài
  多大的凶险。
  做了数十年胆大妄为的赶尸匠,经lì
  了这些天的挫折,牛二心思却变的格外敏感,脆弱。有时候他不由得惭愧非常,在师弟,在徒弟面前,他必须表现的更为坚强,不然,黑衣派赶尸匠也许会就此完蛋,那时自己将怎么面对祖师爷,面对师父,师兄。
  “燕子山,燕子山,燕子山!真的是燕子山?!”万三忽然象掘得珍宝般兴奋地指点着猴皮地图。
  这声低声喊叫打断了牛二突然多愁善感的思绪。
  牛二扭头往这里观瞧,看着万三指点的那个小山尖标志,仍然困惑地眨巴着小眼睛,歪了头左看右瞧。
  “你看,如果这里是燕子山,这道山梁向东伸展,对,这个方位是东。”万三用木炭在一个方位做了一个小记号。接着分析:“这是东的话,确定了方位就好kàn
  了。你看,这是北,就是燕子蛋的山头,这是西坡,就是我们在的地方。看,这西坡平缓的地方,就是那山陵灵地了,难道是这里?”
  牛二仍困惑地看着地图,在万三的指点下,倒是还真与现在所在的燕子山周围相近。
  “如果真是这里,那风雏之地怎么解释呢。根据《赶尸匠笔记》,你说的这个位置确实是一处风水宝地,但是与那风雏之地差的太远了,何况这两地虽然相隔道道山梁,但是从燕子山山顶高处看,能看到这个地方那必定能看到凤雏之地。如果是苗王灵,她为什么采用这个而放qì
  凤雏宝地呢?”牛二一连串提出不少疑问,问的万三一愣一愣。自然也无从回答,因为自己也为这个问题困惑太多。
  “如果这地图上不是苗王陵,那么为什么写上苗王蓝凤的字样呢,如果是,她怎么会选择这么一般的地方作为王陵呢,何况当时蓝凤时代是苗人最为兴盛的时期,王陵建造虽比不上中原皇帝的奢华,却也是倾国之里的。”牛二完全没有睡意,和万三两人分析着这些构想。
  “这猴皮地图是怎么来的呢,是师兄亲自画的,还是从别处得的,这里又有什么奥秘呢?为什么我们以前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dào
  呢?”疑团越想越多,越想分析清楚越不得其解。
  此时外边已经天光放亮了,光彩夺目的初升日光将五彩斑斓的霞光劲利地扫射大地,也覆盖了神mì
  莫测的赶尸匠栖息的帐篷和那阴森诡异的尸袍大旗。
  阳光穿透黑布棚,渗进里边,牛二万三苦恼地带着更多的疑团,灭了灯火,在人们平明起来耕作的时候,四个人却酣然入梦,维持着赶尸匠与别人不一样的作息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