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不看僧面看佛面
“哦！这么说，你们今年可是要大规模营建了！还要购置电锯和抛光机这些现代化的机器设备，估计，你们的资金可是要吃紧了呀！”卢东柳手里托着水烟袋，边呼噜呼噜地抽吸着，边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老舅，你说的没错！我们今年的确是资金很短缺！不瞒你说，我今天来你家，就是想让你给我想想办法哩！”白天雷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卢东柳听了半天没有言语，只是呼噜呼噜地抽吸着水烟，硕大的烟锅里不停地升腾起一缕又一缕的烟雾，不一会儿就将卢东柳整个笼罩在了烟雾迷蒙之中了。可是，伴着烟斗里那忽明忽暗的光亮，白天雷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卢东柳那张被烟雾熏黄了的腊肉脸上愁云郁结！
卢东柳坐着没有动，活像一尊雕像，要不是烟斗忽明忽暗，要不是水烟袋里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以为卢东柳真的是睡着了！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有些沉闷，卢东柳和白天雷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卢东柳将手中的水烟袋，猛地置放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然后，说话了，“天雷呀！按说，你这是正经生意，老舅应该帮助你！你要多少，我都应该毫无保留的资助你！但是，你营建河庄大队的竹编社和木器社的厂房，这涉及的是集体，不是你个人的事情！说白了，你这是公事不是私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想想看，这个款项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涉及的又是公事！所以，我没有义务来帮助你们河庄大队发展经济！如果你们白家要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那么我卢东柳包括金生和金巧两兄妹，都义无反顾地要对你伸出援手！所以，这笔款项，我们不能白白地借给你来用！这个，还需要能够理解！”
白天雷一看到卢东柳刚才那副神态，心中已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了，所以，听了卢东柳的话，并不感到吃惊，相反，他觉得卢东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说道，“老舅，你说的是！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你白白地借给我来用！你说，你要多少利息？”
“天雷，我们俩能不能不谈这个！一谈到这个，我总觉得很薄情！”卢东柳没有正视白天雷的脸，而是眼皮上翻，仰脸看着天花板，低声说道，很显然，卢东柳也是觉得很是难为情。
“老舅，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事前谈论这个问题，不丑！总比发生了矛盾才来说这个事情要强得多！老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白天雷微微笑着说。
卢东柳紧蹙了眉头，颇有些难为情，“这个道理，我当然懂！问题是，有些话，我很难张开嘴，不便说出来！既然是对公不是对私，那就应该公事公办，根据市场上行情走！银行是多少利息，我们也是多少利息！可是，这样做，我又于心不忍，毕竟你是我的外甥女婿，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总得照顾些你，不是！
“因此，我的意思是，最好你向银行借款比较合适！这样说，似乎有些薄情，但是，几乎所有的对公款项，都是与银行打交道。这一点，我必须事前跟你说清楚！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涉及到你的作风和人品问题！很少有人用私钱来办公事！一旦出了事情，那是有口难辩的！”
这下，白天雷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人家卢东柳是不想借给他这笔款项！希望他公事公办，去向银行贷款！一来，这是公事，应该公事公办。二来，涉及到借款的利息，要低了，卢家于心不甘，要高了，又觉得有伤感情。这让卢东柳很是作难！
“老舅，我今天来，也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和建议，毕竟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遇到，还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比较好！今天听了你的话，我明白多了！你说得对，的确是应该公事公办，应该向银行来贷款，不然的话，出了问题，真的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行，我明白了，那我吃过饭以后，就去银行问问，看能不能贷笔款出来！”白天雷浅浅地笑了。
卢东柳见已经把话说开了，也不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于是，正视着白天雷的脸，认真地说道，“天雷，这样说，实在不好意思！不是老舅不愿意帮助你，实在是有苦难言呀！再说了，面厂的钱，也是公家的，不是我们卢家一家的，我们也实在是不能擅自做主！对于这些，还请你一定要理解！
“这个事情，今天是第一次，也绝对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做生意嘛，资金不足，周转不畅，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过去也曾遇到过！不过，都挺过来了！我希望你今天也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来解决它！过去，企业都是私人的，私下借钱也是家常便饭！当然了，这里面都是信任和情意在里面！当然了，也有向银号借钱的，不过，那是需要付给人家利息的！还有向普通民众募集资金，甚至向地下高利贷钱庄借钱的，那都是非常危险的！轻易不要走那条路！
“现在企业都国营了，公私合营了，已经是公家的了，我们个人已经没有必要再为公家承担如此大的风险了！如果资金短缺，完全可以求助于银行，求助于政府。不能走私下借钱来充当公款以此发展集体经济！千万不能向民众募集资金或者向地下高利贷借钱！这都是违法的！甚至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如果，你真的向银行贷款比较困难，不容易到手的时候，我会让金生出面帮助你的！总之，我们卢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河庄的集体企业走入困境，而袖手旁观！这一点，希望你千万要理解，千万不要认为，你老舅不愿意帮助你！”
“谢谢老舅！我理解了！我绝没有那样想！”白天雷笑了，笑得很真诚。因为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