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提醒

  十月多的天儿有些冷了,如今出门都要披着披风,不然,那风一吹进身子里,可就难过了。
  从闻香斋到落香苑,沈静仪过来时已经染了一身的凉,不过倒也清爽。
  鼻尖的呼吸都是凉凉的。
  很快,落香苑的婆子迎了上来,招呼她们进去,“我们奶奶正在房里头呢,听说了九奶奶过来,可她自个儿身子又不好,见不得风,便让奴婢出来迎着。”
  “无妨。”沈静仪淡淡地道,说话间,已经走进了正房。里头,薛氏正坐在床上,身后靠着芙蓉色缠枝大引枕,面色有些苍白消瘦。
  沈静仪抿了抿唇,她听说薛氏的身子中毒最深,怕是都没有机会再怀上了。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痛苦,前世她深有体会。
  在床边坐下,她看了眼身后的珍珠与绿拂,“听说你身子好些了,便过来看〖\
  m..看,顺便给你带了些补品。”
  丫鬟闻言,已经主动上前接过了珍珠和绿拂手中的东西。
  薛氏看了眼,怏怏道:“你有心了。”
  她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了,往后再无可能怀上孩子,于她而言,简直生不如死。
  瞧着她神情,沈静仪约摸也能猜到一二,“嫂嫂如此可不好,这样,便是让暗中作梗之人看笑话了。”
  薛氏眼眸一冷,直勾勾地看着她,“你知道是谁害我?”
  沈静仪摇摇头,“我若知晓,早揪出来了,况且,我自个儿也中了毒。若是能找到她,定要给自己报仇的。”
  闻言,薛氏移开目光,“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们都满意了。我知道平日里我不讨喜,你能来看我,我也给你个面子,现在你可以走了。”
  沈静仪微笑,“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嫂嫂若是以这种心态待人,只怕,会失了身份与地位。”
  “你什么意思?”她警惕地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怖。
  沈静仪摇摇头,说道:“嫂嫂还是赶紧振作起来的好,往后,即便不能为七哥诞下子嗣,可这位置,至少也得保住才是。这样,才能不让人笑话。”
  薛氏紧紧地盯着沈静仪,说真的,她与这个弟妹还真没有太多交集,每次见面也是看她娇滴滴的模样不舒服,总是想找她麻烦。
  如今,她却肯与她说这些话,并不是无知,所以,她还知道这些是事实的。
  她只是觉得,从她口里说出来,太惊呀罢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
  “我与你一般遭遇,又有什么理由害你?”
  薛氏不说话了,她自然是知晓的,沈静仪中毒昏迷了几日。
  而她……
  手掌紧紧捏起,她一定要查出是谁,将那人大卸八块。
  见着她神色有了变动,沈静仪也不再多说,起身道:“嫂嫂好好歇着吧,我先回了,这身子,还是要养好才是。”
  薛氏此时没说话,却在她将将出门时说了句多谢。
  沈静仪弯起嘴角,她知道,她这是领了她这份情。
  现在或许没用,可,以后难保有一天不会用不到。
  回到闻香斋,绿拂有些不明白,抱着零嘴儿吃了几口,说道:“小姐,那薛氏一看就不是个好想与的,您为何多此一举啊,再说之前,她也没少跟您作对。”
  沈静仪只是弯着嘴角,拿了本书出来看着。
  “那是因为小姐再拉拢她啊,你想想,她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如今这样了,府中多少人看她笑话。可小姐却不一样,这等于是给了她一个人情,往后迟早是要还的。”珍珠笑着说道。
  “还?她那样的人,还会还啊!”显然,绿拂对薛氏的印象好不到哪儿去。
  沈静仪听了,抬眸扫了她一眼,“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说不定,她们有一天就会让你惊讶。薛氏这人是不好想与,可她这样的人与那些深藏不露的比起来,就太好想与了,你瞧瞧府中哪个奶奶简单的,薛氏,看似嚣张,其实这样的人也这样的人的好处。”
  绿拂皱了皱眉头,还是似懂非懂,珍珠倒是听明白了。
  “往后小姐就算没有助力,但是也能少一个敌人。比起那些看不到,猜不出的敌人来说,七奶奶的确让人省心不少。”
  沈静仪赞赏地笑了笑,“珍珠这心思果真玲珑,难怪当初祖母把你留给了我。”
  珍珠羞涩一笑,“奴婢都是跟着小姐耳濡目染得来的,小姐才教会了奴婢许多呢!”她看了眼绿拂道:“你可要多学着点儿,往后,我若是不在小姐身边,这些事儿都要你为小姐分忧的。”
  绿拂撅了撅嘴,“你莫不是就要嫁人了?那孟喆还真是心急。”
  珍珠被她说的脸上一臊,瞪了她一眼,“死妮子,说什么呢!”
  沈静仪微笑,“珍珠说得对,绿拂是该准备了。”
  年前珍珠就要嫁出去,往后她身边只有绿拂和谢嬷嬷,后者还要替她看管外头的事儿,内宅的事儿,只怕许多都要绿拂搭把手了。
  听着她们这么说,绿拂也感觉到了,她若是再指望着珍珠下去,怕是会拖累沈静仪,于是道:“小姐放心吧,奴婢定然不会叫您失望的。”
  “回头把月季那丫头带在身边吧,平日里跟着你们后头打打下手。”沈静仪说着,便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两人心中都有数,怕是等珍珠嫁人后,绿拂带着月季一块儿伺候沈静仪了。
  思及此,珍珠也放心些,月季毕竟是大夫人给沈静仪的,全家又陪过来了,定然比旁人可靠些。
  傍晚的时候,陈煜回来,一身的凉意,沈静仪亲自替他换了衣裳,穿上石青色的直缀,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许多。
  她一边给他整理着衣襟,一边笑了出来,陈煜挑了挑眉,“笑什么,今儿个有什么喜事儿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明明是个温润的模样,却偏偏做了最令人害怕的锦衣卫。”她抬眸,歪着头道:“你为何不做文官呢?祖父和父亲不都是文官么?”
  陈煜抓住她的手,嘴角挂着微笑,“正因为他们是文官,我才不能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