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认罪?

  他们的未来,她不敢想。
  钟可情不肯说话,谢舜名便逼视着她,怒目而对,只求一个答案。
  恰当此时,屋里头响起了敲门声。
  “小墨,有什么事么?我听见……”
  “没事!”钟可情一口回绝,冷声道,“我刚刚在看电视而已。”
  “哦。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警局。”卓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仿佛是刚刚被她吵醒。
  钟可情的额上直冒冷汗,回道:“知道了,看完这个节目,马上就睡。”
  “好。”卓然应承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谢舜名逼得她转过脸来,冷冽如刀的眼眸之中满是寒意,“别慌,这个节目不是还没结束呢嘛?”
  尾音旖旎,他话语中带着邪肆的味道,这让钟可情无所适从。
  “我……我困了。”钟可情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试图进屋。
  谢舜名也跟着闪身进来,转身将她压在了透明地玻璃之上,面无表情道:“正好我也困了,不如一起睡?”
  钟可情摇头,“这是沈让的床——”“呵,你也知道这是沈让的床?”谢舜名眸中刚刚熄灭的怒火复又燃起,“我真的很难想象,你躺在他的床上,所有的悄悄话都跟他说,所有的秘密都只让他知道,究竟有什
  么样的深意?”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高二的时候,沈让就转学进了长郡高中,那时候你们就认识了,或许那个时候确实是普通朋友。可是顺利进入C大之后,沈让就对你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你们那所谓的朋
  友关系,早就变质了!”仿佛是因为喝了酒,谢舜名的话变得毫不留言,句句都捡着最难听的再说。
  “变质是什么意思?”钟可情也被他激怒了,“你调查我们?”
  “谁知道呢?”谢舜名语气轻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钟可情长臂一甩,冷目相向,一拉玻璃门,狠狠将他推到阳台上,关紧大门:“就当你说得全对,劳烦你离我们这些已经变质的人群远点!”
  谢舜名也被气得不轻,一脚踢在红酒瓶上,踢得粉碎,而后一个翻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谢舜名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去了谢氏。
  安律师见他脸色臭得可怕,便试探着问道:“见过了?”
  谢舜名埋头签字,理都不理。
  安律师摇了摇头,无奈道:“女人嘛,爱发脾气爱嫉妒,不长心眼儿,这都是天性。男人想要驾驭女人,就必须由着她的性子来——”
  谢舜名的眉头皱起来,目光一冷,“安律师好像很懂女人?”
  安律师面上多了几分深意,“谢少,你现在的竞争对手可不少,若是再这么混账下去,美人可就不是你的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谢舜名有些不耐烦起来。
  安律师便悄悄递了一张彩卡到他面前,“这是ERROR最新推出的七夕礼物,每个款式都只有一只,象征独一无二的爱。”
  “干什么?”谢舜名一脸茫然。“求婚。”安律师笑了笑,“谢少若是不想别的男人再接近季小姐,就得用婚姻将她套牢!你和关小姐的离婚手续也都办妥了,虽然谢总很不满,但他也阻止不了了。这个时
  候,你当然应该向季小姐求婚——”
  “麻烦。”谢舜名拧着眉头抱怨了一句。
  安律师便道:“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回来。”谢舜名盯着那张彩卡看了很久,双颊之上有可疑的红云闪现,他指了指最别致的那款,吩咐道,“就要这款吧。”
  安律师点了点头,含蓄地笑了笑。
  钟可情起床之后,换去睡衣,找了件沈让的白衬衫套上,而后对卓然道:“送我去警局吧。”
  卓然耸了耸肩,“哪里需要我送?门外的警察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透过猫眼,卓然朝着外面看了看,而后一脸严肃。
  钟可情便问道:“怎么了?”
  “昨天门口还站着一排的警察,今天只剩下一个人了。”他有些想不通,按理说季子墨是涉案人员,应该严加看管才对。
  钟可情便安慰道:“或许就像沈让说的那样,一切他都已经处理好了呢?”
  “但愿。”
  大门一开,门口的警察便迎了上来,恭敬地朝着钟可情鞠了一躬,道:“季小姐,你醒来就好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犯人已经伏法认罪,不需要您去警局录口供了。”
  “什么?认罪了?”钟可情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啊。”警察脸上挂着笑意,“季小姐或许想多了,犯人确实已经认罪,所有罪行全部招供。犯人全程都很配合,人证物证俱全,可以定罪。您是无辜受害者,自然会得到应得的赔
  偿的。”
  “可是……”
  “季小姐,既然已经通知到你,我也要回去了,还有其他任务等着我去执行。”警察一脸认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陆屹楠这么轻易地认罪,反倒让钟可情无所适从了。
  “您如果方便的话,带我们去趟警局吧。我与嫌犯就认识,有几句话想跟他说。”钟可情恳求道。毕竟陆屹楠已经入狱,也是时候让他死得明白一点了。
  “没问题。”
  钟可情心怀忐忑地上了警车,快要到警局的时候,刚巧看到陆屹楠从警局出来,上了钟可欣的车。
  钟可情眉头一皱,连忙对前排的警察问道:“师傅?您刚刚不是说犯人已经认罪了吗?陆医生……怎么释放了?”
  警察微微一愣随即道:“犯人是认罪了呀,因为嫌犯认罪,陆屹楠洗清罪名,所以无罪释放了。季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钟可情心中满是疑惑,“嫌犯不是陆医生?”“原先是。”警察一脸认真道,“但昨天夜里有人自首,抗下所有罪名,陆医生便无罪释放了。现在犯人已经被拘留,就等法院最后判决了。案件比较大,可能会判到十年。”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钟可情眉头紧蹙,“我要见犯人,我要问清楚!”
  “也罢,都送你到这儿了。”
  钟可情眼睁睁看着陆屹楠淡然自若地上了钟可欣的车,而后缓缓离开她的视线。
  见到嫌犯的时候,钟可情和卓然都愣得目瞪口呆。
  自首的人竟然是沈让!
  隔着玻璃窗口,钟可情与沈让面对面而坐。
  拎起电话,钟可情声音急切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你?陆屹楠明明已经入狱了,你为什么要自首?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认?”
  沈让盯着她看了半响,而后抿紧薄唇道:“就是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钟可情几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给我动手术的人是陆屹楠和童谣,我亲眼所见!关你什么事?你不要糊涂了!怎么能乱认罪?”
  沈让瞟了一眼她身后的警察,而后淡然自若地说道:“是我贩卖器官,陆医生和童医生只负责手术,并不知道源头有问题。”
  “你胡说!”
  钟可情骂了回去。
  卓然也是一脸不解,抢过钟可情手中的电话,压低了声音道:“姓沈的,你在胡闹些什么?恶作剧也该有个度,不该这个时候玩!”
  “我是认真的。”沈让目视前方,声音平静,仿佛看得很开。“我等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你疯了么?你想毁掉我的所有么?”钟可情恼羞成怒,“你报警迟了,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沈让,你有父有母,你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让你爸妈知道了,会怎样?你想过没有?”“是啊,沈大医生,你慎重啊!坐牢不是喝酒,不是睡一觉就过去的事!”卓然拧紧眉头,“贩卖器官这种事,判刑可能会超过十年。就算你沈大医生再怎么厉害,十年后出
  来,也会一无是处的!任何一家医院,都不敢用这样的医生。”
  “我都明白。”沈让平静得出奇,淡淡望着钟可情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选择了自首,或许可以减刑也说不定呢……”
  “减刑?”钟可情双目之中满是怒火,“你胡乱认罪,根本就是妨碍司法公正!”
  沈让笑而不语,似乎根本没把坐牢放在心上。
  钟可情便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报警?自己把自己给供出去,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么?”
  “因为我想嫁祸给陆屹楠,我想让他倒霉,我想做流光医院心外科主任的位置的。”沈让回得慢条斯理,好像很有道理。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区区一个主任的位置,根本不值得你这么拼!”钟可情心急如焚,但对方却不为所动。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不在乎?”沈让扯了扯唇角,“季医生,你未免将我想得太清高,我也只是凡人而已。凡人都会犯错,我也不例外。”
  “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钟可情不能相信,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几乎是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在问他,“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没人威胁我。”尽管已经被拘留,沈让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墨黑色的瞳仁深不见底,“你知道的,只要我不想,这世上就没人能威胁得到我。”
  钟可情气得胸口疼,伸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卓然见了,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她的双肩,怒目瞪向沈让,“你可以少说两句了!小墨才做完手术,你是想气死她么?”
  沈让仍旧是一脸的漠然,“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命是她自己的,不好好珍惜,别人是救不回来的。”“混蛋!”卓然咒骂出声,“我们今天算是白来了!你好好在牢里蹲着,就算将来出来了,也别找我们!从此往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卓然说罢,拽紧了钟可情的胳膊,
  劝说道:“走,我们走!他不管你的死活,我们也没必要管他的死活!”
  钟可情咬了咬唇,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不,我不走。我相信,他一定有苦衷的。”
  “苦衷?”沈让轻轻耻笑了一声,“我没有。”
  钟可情眉头拧成一团,双目之中氤氲着水汽,快要哭出声来。
  沈让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满含深意地问道:“你是在为我被抓而哭,还是在为陆屹楠被放而哭?”
  钟可情僵愣了片刻,擦干眼泪,随即正对上他的视线,冷声反问:“重要么?”
  沈让没有出声。
  这时,负责看守的警察走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季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钟可情无奈地起身,临了最后深深望了沈让一眼,坚韧道:“只要找不到你犯罪的证据,我都会选择相信你。”
  “万一找到了呢?”沈让静静地注视着她。
  “如果找到了,我原谅你。”钟可情的声音极轻极轻。
  沈让故作淡定的笑僵在了脸上,“为什么?”
  “我上辈子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我欠你的。这一次原谅,就当是还给你。”钟可情漠然起身。
  “等等——”
  沈让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连忙将她叫住,“不管这是不是真相,你都要把这一切当成真相。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回到陆屹楠身边。”
  钟可情回眸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如果你真的背叛了我,我未必会按照你说的做。”
  钟可情起身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隔着玻璃坐着的沈让倏地站了起来,像是要去扶她。
  钟可情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终是露出了欣慰的笑。
  卓然扶着她出警局,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问道:“当天的事,要不要再去录个口供?”
  钟可情笑了笑,“不用了,不是都有人认罪了嘛?他既然不希望我录口供,我就不录。”
  车子过了红绿灯,要往左拐的时候,钟可情突然出声道:“右拐。”
  卓然拧紧眉头:“回云城建设不是这条路。”
  “谁说要去云城建设了?那里又不是我的家。去陆家,我现在和陆医生同居。”钟可情泰然自若,全然没有了方才在警局的懦弱。
  卓然越发不能理解这个丫头了。她不像他的小墨,一点都不像。或许是分别得有些久了,又或者是因为心理作用,他觉得她的长相都在渐渐改变了。
  “沈医生方才劝你离开陆医生。”他提醒道。
  “一个嫌犯的话,我为什么要听?”钟可情抿了抿唇,半眯着的眼眸豁然睁开,精光四射,“他不让我做的事,我偏要做!我不但要回去找陆医生,我还要嫁给他!”
  钟可情说得可不是气话,这些话都是走心的。离开警局之前,沈让对她的紧张,她不会傻到看不见。这件事必有蹊跷,她非得从陆屹楠入手,才能顺藤摸瓜,挖出真相。
  卓然的车开了一半,猛踩刹车,停在了郊外。
  “季氏已经对外公开了你和陆医生的关系,澄清你们并非情侣。季老太太也对外声称你的病快好了,你现在搬回陆家,只怕遭人话柄。”卓然冷静分析道。
  钟可情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现在回去,轻则与季老太太反目,重则就要与季氏断绝关系!但那十年刑罚就摆在沈让面前,她又怎么能退缩!
  她上辈子欠沈让的,是时候偿还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钟可情冷静自持。
  卓然便愈发不解,“你这个女人,到底跟姓陆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弄死他不可?表面上阿谀奉承,内里头已经给他扎了无数遍小人,他怎么着你了?”
  “怎么着我了?”钟可情轻笑了一声,眸光清冷如刀,“算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不过是沈让身边的一个小医生而已,最好还是不要牵扯到我的事情中来。”
  “我……”卓然欲言又止。钟可情从前排座位下方的抽屉里掏出笔和纸来,写下一串数字,扔到他手中:“我欠你的拉菲,我还你十倍百倍。季氏在东郊有一片园子,里面种的是都是葡萄,地下是酒
  窖。这是大门密码,你进去,爱取多少酒就取多少酒……”
  卓然怔住,愣愣接了过来。
  他原本打算以一个全新的姿态介入她的生活,与她重新相识、相遇、相爱,现在看来,这样的她已经烦躁到再也没有时间交新朋友了!
  “好……好啊。”卓然悄无声息地,将那张带有她体温的纸条,塞进了他贴身的口袋里。
  在钟可情的再三坚持下,卓然不得不将车子开到了陆家门口。
  陆屹楠仿佛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他静默站着,面上喜怒难辨。
  钟可情故作平静,淡淡唤了一声“屹楠”,随即又朝着卓然使了个眼神。卓然虽然不习惯这样假假地演戏,但只要能帮到那丫头,他并不吝啬。他搀着她下车,而后一步步将她扶到家门口,送到陆屹楠身边道:“陆医生,季医生一醒来就急着要
  见你,听说了你进了局子,就立刻赶到警察局要人……现在好了,总算是见到你了。”
  陆屹楠面带疑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想了许久才想起他是沈让身边的助手。碍于沈让的关系,他只是朝着卓然淡淡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说罢,他便径自从卓然手中接过了钟可情的手,小心翼翼地挽在自己身侧。
  卓然手上一空,心便也跟着空了。
  “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卓医生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陆屹楠客气道。
  卓然摆了摆手,“不了。”他深深望了一眼陆屹楠,沉声道:“季医生身子虚弱,不宜吹风,早些进屋去吧。”
  陆屹楠闻言,随即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钟可情身上。
  卓然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离开。
  进了屋子,钟可欣便穿着围裙迎面走了过来,本是笑嘻嘻地来喊陆屹楠吃饭,但瞧见钟可情,一张笑脸便僵住了。
  “屹楠,你怎么还让这个女人进门?”钟可欣的眉头拧成一团。
  陆屹楠一脸沉静,目光幽深似海,“怎么就不能让小墨进门了?”
  “她做了什么事,她心里清楚。”钟可欣话中有话。
  陆屹楠扭过头来,面色也跟着变了,一脸严肃地望着钟可情,“小墨,现在有人怀疑你,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证明一下你的清白?”
  钟可情心下一沉:陆屹楠果真是起疑心了。“大小姐说得不错,我也觉得这子墨小姐有些问题。”殷氏不忘搭腔,“陆医生在流光干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问题,可自打认识了季小姐,麻烦事是一件接一件。也不知究
  竟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屹楠从医这么多年,进警察局录口供,这还是第一次。偏生凑巧这个时候小墨你休了年假,消失了这么久……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钟可欣继续说道。
  钟可情静静注视了陆屹楠十几秒,想等他出言帮她,可惜却没有等到。
  紧抿薄唇,咬紧牙关,钟可情“刺啦”一声狠狠撕开了胸口的衣衫,露出包扎着白纱布的胸口来,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就是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钟可欣和殷氏都惊得目瞪口呆,盯着她的伤口说不出话来。“我也参与了陆医生那台出事的手术,我是那颗非法贩卖的心脏的受体。你们振振有词,不就是想要挑拨我和屹楠之间的关系么?你们想赶我走,就是怀疑是我报警。可是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也是这件案子的受体,而且成功的接受了心脏移植……如果我报警,便证明我事先知道那颗心脏是涉黑交易的,那岂不是我也要同罪?”钟可情向前走
  了两步,将钟可欣逼退,“如果真是我报警,那我也应该在手术前报警,而不是手术完成之后!”
  “谁……谁知道你怎么想的?”钟可欣被她反驳得无话可说。钟可情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而是扭过头来,满目凄楚地对上陆屹楠的视线,紧咬下唇,冷声质问道:“陆屹楠,你呢,你难道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也怀疑是我报警?怀疑
  是我故意挖了个坑,让你往里头跳?”
  陆屹楠双眸漆黑一片,犹如午夜之中的鹰兀,深邃不可知。
  “我的病是你给我看的,主治医生是你,连最后帮我动刀的人都是你。我有没有撒谎,你难道看不出吗?”
  钟可情凝眉,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你不相信我,是么?”
  陆屹楠仍旧不出声。
  钟可情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直接当着他的面撕开了包扎好的纱布,伸手就要强行去拆线!
  陆屹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把握着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钟可情目光一狠,眉目清冷如刀,“这颗心脏碍着你的仕途了,我还给你!”她说得毫不客气,怨念之气溢于言表。陆屹楠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严肃认真,眸中自有一股沉稳内敛的光华,几乎摄住了钟可情的心魂。当年她太傻,就是被他这股子认真之气给骗了!她以为他认真地思量着他
  们的未来,实际上人家认真算计的只有自己的仕途而已!
  陆屹楠小心翼翼地替她掩好了衣裳,道:“跟我上楼,我帮你包扎。”
  “你怀疑我的话,就让我鲜血流尽而死好了,何必这么麻烦帮我包扎?”钟可情瞟了一眼钟可欣,“就算你现在救了我,将来我还是要被旁人逼死的——”
  “谁敢逼你?”陆屹楠将她的伤口在渗血,而那丫头却还是一脸漠然。他的心,莫名其妙地就痛了,这股子坚韧劲儿和可情太像。
  “谁在逼我,你难道看不出么?”钟可情目光冷沉。
  钟可欣不由眉头一皱,满面委屈,指着她气结道:“你……你什么意思?”钟可情觉得时机已到,是时候当着陆屹楠的面同钟可欣翻脸了。她冷冷扬起脸来,迎上钟可欣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流出的点点血液化作勇气,长叹一声道:“大
  表姐,我说得就是你!”
  “早前,为了争风吃醋,你处处为难我,害得我事事不顺也就罢了!如今,我已经是屹楠的女朋友了,你却还是三番四次地接近屹楠,你意图何在,你以为我看不清么?”
  “你在屹楠面前反复挑拨,为得就是逼我跟屹楠分手。我现在都有些分不清了,你究竟是不是为了屹楠好……我甚至怀疑,前天是你报的警!”
  钟可情神色淡然,双眸一眯,将矛头直指钟可欣。“我……我报的警?你不要含血喷人!”钟可欣咬了咬唇,冷笑出声,“钟可情,戏演一演也就够了,一直这么唱下去就没有意思了!你究竟想要借着季子墨的身份骗屹楠到
  什么时候?”
  好哇!总算是当着陆屹楠的面捅出她的身份了!就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也好,好歹给她机会去辩驳,若是私底下使阴招,她反倒防不胜防!
  陆屹楠听了钟可欣的话,有一瞬间的怔忡。那丫头的双眸异常绚烂,“钟可情”三个字若是刻在她的脸上,定会让他更加移不开视线。
  钟可情敏锐地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忙皱着眉傻愣着望向钟可欣:“大表姐,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把我当成了可情表姐,这……这像话么?”
  “是你!就是你这个贱人!”钟可欣咬牙切齿,“上辈子不让我好过,这辈子又回来讨债!”
  钟可欣扭头望向陆屹楠,深情款款,“屹楠,你可不能再被这个丫头蒙蔽下去了!”
  陆屹楠望向钟可情的目光越发迷离起来。
  殷氏见状,忙跟着说道:“不错!她就是钟可情!倘若她不是钟可情,野猫事件要怎么解释?她分明就是一早就知道太阳的事,反过来对付我们罢了!”
  “什么太阳?你究竟在说什么?”钟可情故作一脸茫然。
  “可情小姐怕是不记得了!”殷氏目光一狠,面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甚是恐怖,“那就让我来给你提个醒!太阳,就是小姐你生前养的那只猫!”钟可情捂着脸,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走到陆屹楠身边,紧着地挽着他的臂弯,颤抖着身子与殷氏对质,“殷阿姨不是大表姐去年才请来的帮佣么?按理说应该不认识可
  情表姐才对,你怎么会知道她养了一只猫……”
  殷氏神情一震,只自己暴露了身份,连忙掩饰道:“我……我都是听可欣小姐说的。可欣小姐,是吧?”
  钟可欣连忙点头。太阳的事,殷氏的身份,直接牵扯到陆惜月的死,陆屹楠这些年来一直未能查清,若是让他知道,那她和殷氏恐怕都没得活了!钟可情条理清晰得很,当然不容许她们蒙混过关,一脸焦急道:“殷阿姨,可欣表姐都把我当成可情表姐了,怕是脑子有问题了。您一把年纪了,看过这么多的人和事,真
  真假假应该很容易分辨。她的话,您怎么能相信呢?”
  “可是……”殷氏想要为钟可欣辩驳,却不及钟可情嘴快,“可情表姐都过世这么久了,可欣表姐怕是连她喜欢的东西都记不清了,怎么就偏记得这只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