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贫富差距

  陆屹楠沉闷应了一声。
  钟可情便轻盈一笑道:“那你陪我去挑泳衣吧!你不下水,我总要下水的!”
  陆屹楠面上露出狐疑的笑意,单手突然勾住了她的纤腰,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是想勾引我么?”
  钟可情的身子微微一僵,仿佛很不习惯他的触碰,随即她转过身,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你最近总裁文看多了吧!”
  陆屹楠满脸黑线。陆屹楠带钟可情进了thethrid,thethird是FG集团旗下的第三家连锁商场,所以起名thethird,FG集团近年来业绩突飞猛进,旗下收购的大牌服装也越来越多。Thethid在
  钟可情这样的人眼中来看,算是上乘的商场了。
  她同谢舜名来过两次,但跟陆屹楠还是第一次来。
  钟可情知道陆屹楠的家庭一般,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着自己打拼的,即便是在事业上爬到了现有的高度,但逛这样的商场,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奢侈。
  已经走到了商场门口,钟可情的步子突然停下来,指着旁边一家小型商场道:“我知道一个熟悉的牌子,泳衣款式很多很不错,我们去那边看吧。”
  陆屹楠眉头一皱,拦住了她的腰,坚持道:“去thethird。”
  钟可情咬了咬唇:“我现在不跟着奶奶住,不适合逛这样的商场。”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头当然明白,陆屹楠不会让她买单。
  果不其然,陆屹楠正声道:“我买给你。”
  钟可情连忙摇头:“别……不用了。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游泳,也就穿个一两次便用不着了,没必要这样奢侈。”
  “我买给你。”陆屹楠重复着方才的话,根本不在乎钟可情说些什么。
  钟可情只能妥协。钟可情心里明白,叶特助的那一场手术,陆屹楠从中拿了不少回扣。她微微扬起脸,专注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看他紧蹙的眉头有堆积已久的皱纹。钟可情特别想知道
  ,他现在带她来买这么昂贵的泳衣,是不是为了报答她替他拖住了谢舜名?
  陆屹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小心思,只是大掌握着她的小手,牵着她直接上了五楼。
  走过一家熟悉的专柜门口的时候,钟可情正盯着一件真丝质地的浅紫色的连体泳裙发呆。旁边一名身穿制服的柜员便走了过来,“小姐,要试一下这款么?”
  “多少钱?”钟可情见衣服上没标价,便随口一问。
  “这款不贵,原价八万九,现在做活动,八折,打完折才七万多一点点。这是这一季的新款,这个价格很划算了。”柜员很认真的介绍着,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七万多一点点……这在钟可情看来,确实不贵,但按照陆屹楠的消费水平,这大概算是天价了吧。
  “小姐穿什么号?我帮您拿一件试一下。”柜员十分热情。
  钟可情用余光瞥了陆屹楠一眼,随即摆摆手道:“不了,不用试了。我手臂粗,想遮一遮,这款是无袖,不太适合我。”
  钟可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掉。陆屹楠站在旁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吭声。
  “呃……”柜员愣了半响,随即便指着自己身后另外一件泳衣道,“小姐,你看看这件呢?同样的款,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袖子,价格是一样的呢。”
  钟可情面色一僵,一时间竟想不到要找什么借口了,她只是不停地摆手,“不……不要了。”
  那柜员轻蔑地哼了一声,便什么都不说了。
  才走出那家店不久,陆屹楠便突然间将她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捏着她的手臂,冷嘲道:“手臂瘦得跟竹子似的,这叫粗?”
  钟可情努力维持着笑容:“确实粗,我们班比我瘦的女生太多。”
  陆屹楠的眉头不由皱起来,手上的力道也不觉大了几分,捏得钟可情的骨节咯咯作响,痛得她快要叫出声来。
  “你不是手臂粗,是怕我付不起钱,养不起你!”只是一瞬间的工夫,陆屹楠眼眸充血,目光可怕到了极致。
  他捏着钟可情的手臂不放,仿佛想要将它掐断似的。
  钟可情惊恐不已,眸中隐隐现出泪光来,“屹楠,你弄疼我了……你快放手……”
  “你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养不起你,我配不上你?”陆屹楠突然冲着她大吼出声,眸中泛血,宛如一只发狂的豹子。
  “去买下那件泳衣,不管多少钱,今天一定要买下!”
  陆屹楠双目之中满是坚定,那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令钟可情有些害怕。
  钟可情当然明白他这种人的心理,早在五年前,他们一起去意大利旅游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已经发生过。
  当时钟可情看中的是意大利名牌“天生衣架”家的皮草大衣,标价是六十多万,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陆屹楠便整整三天没有跟她说话。
  “好。”钟可情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反扣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回走,“总得先试试是不是合身吧。”
  好一会儿工夫,陆屹楠面上的阴云才渐渐消散。
  “小姐,我想试一下刚刚那件泳衣。”钟可情笑着指了指最初看的那件。
  柜员从头至尾将她打量了一遍,也没瞧见她有什么特别,穿得是很普通的连衣裙,背的包也不是什么名牌,只是小女生喜欢的那些牌子而已。
  那柜员便笑了笑,回道:“小姐,我看你骨架太小,只怕撑不起这件衣服。”钟可情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因为前阵子实习,总穿着季子墨从前那些昂贵的衣服进手术间也不方便,所以她干脆自己买了十几件普通的裙子,方便上班穿。今天
  出来得有些急,倒也没在意这些,连背的包都是随手拿的。Thethird是高消费的地方,这柜员眼中,她这种“穷人”自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钟可情笑了笑,双手叉腰而立,“抱歉,这件、这件……还有那边那件,我全都要试一遍。”钟可情几乎将这家店里的新款指了个遍。
  柜员眉头紧皱,吃惊地望着她。
  钟可情只是淡漠地耸了耸肩,“正如你说的,我骨架太小,不太好撑衣服,自然要多试几件,试到我能撑起这件衣服为止!”“小姐,你……”尽管心里已经十分生气,但那个柜员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微笑。像这种高档奢侈品专柜,前台都是安装有摄像头的,但凡她们行为举止不当,被摄像头
  拍下来,回去是要被记过处分的。
  钟可情抿了抿唇,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怎么了?不乐意么?”她伸手挑了挑对方衣襟上的牌号,狡黠笑道,“不乐意也没有关系,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乐意。”
  “你!”“别生气,”钟可情朝着她做了一个“嘘”得手势,“我听说你们这里大声说话是要罚钱的,你又不是老板,也买不起满店的衣服,充其量也就是每天在店里头饱饱眼福而已,
  这要真是罚钱了,真害怕你这个月得靠泡面过活——”
  陆屹楠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这丫头这么能说会道。方才压抑在心里的那股子闷气,仿佛一瞬间就被释放了出来,消失不见。柜员只得低声下气地帮钟可情挑了一件又一天的衣服,送进试衣间,等到她连撑衣服架子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钟可情淡然推开了洗手间,指着最初看中的那件衣服道:“
  就买那件看似撑不起来的吧。”
  那柜员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替她包装好,领去收银台。
  七万一千二。陆屹楠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便刷得,淡然得非同一般。
  钟可情微微有些怔住,这和当年的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等取了衣服,刚刚走出那家泳衣店,还没走远的时候,另一个柜员惊叫出声:“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了?”
  被钟可情训斥的那个柜员连忙压低了声音,反问道:“是谁?”“笨死了你!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惊叫的那个柜员解释道,“你难道想不起来了么?她是季家大小姐季子墨啊!几个月前,谢少亲自带她来选的泳衣,两个人还钻在试衣
  间里好久……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啊!我想起来了!当时还是我帮她挑得泳衣呢!哎,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笨,把谢少给得罪了,往后可怎么混?”那个柜员急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FG集团虽然不是谢少
  家的,但他手上也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绝对的大股东。他只要动一动手指,我的工作就甭想保住了,不止如此,往后也没其他商场敢用我……”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呐?”原先那个惊叫的柜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怕什么?你没瞧见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么?兴许是被谢少踹了……她身边那个男人,但看他的穿着便知道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肯定威胁不到你的工作!”
  钟可情和陆屹楠还没走远,她们两个人的议论声虽小,但在这鲜少有人光顾的商场里就显得异常清晰。
  钟可情有些担忧地转过头去看陆屹楠的脸。
  陆屹楠抿了抿唇,握紧了她的手,权当没有听见。
  第二天下午,陆屹楠去了一趟医院,整理了一些术后要注意的事项,又去药店买了一些补药回来。钟可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知这一切都是他为了讨好叶特助而准备的。钟可情没有见过那位叶特助,也不知他是不是那种势力之人,但听闻自打那场手术过后,叶特助
  就再也没和谢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谢舜名卖给她的人情,代价不菲。
  谢家随随便便投资一块地,都有着上千万的价值,更何况叶特助作为T市的下一任市长,手头可以交出去的项目实在太多,那谢氏损失的根本不可估量。
  钟可情接过他手上的中药包,笑了笑:“交给我吧,我带给叶夫人。”
  陆屹楠扭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露出几分赞许来,“交给叶夫人确实比直接交给叶先生要好,由你来送,就更贴心了。”
  的确,女孩子家送出去的东西更让人联想到贴心,而男人来送这些,就显得太过于势力了。
  陆屹楠扯了扯衣领,将白大褂脱下来。
  钟可情连忙进屋,选了一件白衬衫递过去,“我来帮你换吧。”
  陆屹楠的眉头却不由皱了皱,面上露出些许不自然来,从她手中接过衬衫,径自朝着换衣间走去。
  钟可情真想冲上去,扒开他的上衣看一看,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自残留下的伤疤。她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秒,他曾经后悔过。
  陆屹楠显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事,他关上房门的时候,钟可情清晰地听到了扭动门锁的声音。为了防止她不知好歹地突然闯进去,他竟然还锁了门。
  大约三分钟时间,陆屹楠已经换好了上衣,推门而出。
  他将领带递到钟可情手中,朝着她点了点头。
  钟可情微微有些诧异:“嗯?”
  陆屹楠便耸了耸肩道:“方才你不是想帮我换衣裳么?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帮我系领带吧。”
  “哦。”钟可情蓦然点了点头。
  陆屹楠的个子很高,季子墨这具身子虽然也有一米六五,但比起陆屹楠那一八五的身材,还是整整短了一截。
  她有些吃力地踮起脚尖来,将领带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脖子,手指在搅动的刹那,便怔住了……
  她想起她和陆屹楠相识的十年,除却最后不愉快的那三年,起初上学的那四年,其余的三年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有帮他系领带。
  陆屹楠说过,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那种可以在家相夫教子,每天可以帮老公系好领带,送老公出门的那种很平凡的女人。
  钟可情依着他的意思,整整做了三年。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她能做的几乎都做了。躺在地下室的三年,她一直在思考陆屹楠究竟哪一点对自己不满意。
  后来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他要的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而她除了这些,做得最错的就是在工作上也同样的出色。
  “怎么了?”陆屹楠见她发呆,出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静。
  钟可情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抱怨道:“你个子太高,我够不着——”
  陆屹楠便弯下腰来,将脑袋压得很低,伸到她面前。
  钟可情的手臂这才松弛了下来,就在她快要打好领结的时候,陆屹楠突然站直了身子,她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便朝着前方倾倒……
  钟可情猝不及防,只得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很显然,这一切都在陆屹楠的预料之中,他突然间伸出双臂来,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起来,目光好与自己平视:“现在够着了吧?”
  钟可情只觉得这一刻仿佛回到了青涩的学生时代,她和他都只是单纯至极的大学生,还没有被社会这只大染缸给污染。
  她飞速地勾了勾手指,打好领结,有些害羞地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快放我下来,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屹楠朝着她挑了挑眉,“我们是男女朋友,难道不是么?”
  钟可情咬唇低语,“就算是……”
  陆屹楠根本不等她辩驳,又接着道:“这里是我家,可不是菜市场,我们也没有影响市容,是吧?”
  钟可情不支声。
  陆屹楠目光一暗:“你可以和姓谢的在商场试衣间亲亲我我,跟我就连在家抱一抱都不行?”
  钟可情仰起头,默默地望着他。以前是可以的,亲吻也可以,但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便遏制不住的恶心……
  心在努力地说服自己,可是身体却在诚实的反抗。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陆屹楠的眼眸之中明显夹杂着一些晦暗不明的情愫,钟可情心里有些担忧,她怕再这样下去,陆屹楠会对她的“忠贞”起疑。
  明明也没有很长时间,但钟可情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她下定决心,微微扬起脸来,单手压了压陆屹楠的脖颈,两片薄薄的柔软便贴上了他紧抿的唇。陆屹楠显然也有些吃惊,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更为意外的是,就这么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已经挑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随着可情的死而渐渐消失的欲望再
  次觉醒。
  “唔……”
  钟可情原想点到即止,可陆屹楠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陆屹楠已经很久没有品尝到这样的美味了,他吻得忘我,任凭钟可情在他的胸口拼命捶打,他也不肯松手,反倒是吻得越来越深。
  陆屹楠的吻和谢舜名的吻,有着太大的差别。前者来得猛烈,几乎让钟可情窒息;而后者太过温存,总让钟可情觉得患得患失。
  钟可情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本冷静自持的算计也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她胡乱地拍打着他的胸脯,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唔啊……”钟可情被他吻得快要窒息,陆屹楠这才松开了口,在她的唇瓣上又舔了一圈,心满意足地望着她。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很显然是被闷坏了。
  钟可情瞪直了眼睛望向他,声音喑哑地质问:“我们不是说好要等到结婚后的么?”陆屹楠突然爽朗地笑出声来,“是要等到结婚后,谁说不是呢?”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晚会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时间这么赶,我怕来不及,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了!”
  “什么来不及?一个小时足够了呀?”钟可情满目茫然地反问。从陆家到维扬大酒店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吧。
  陆屹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个小时,差不多是够了吧。只是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了,以我的体力,是肯定不够的。”
  体力?不是开车去么?钟可情微微怔住,直到她盯着陆屹楠的眼睛,将他说的话再仔细琢磨了一遍,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本就已经涨得通红的脸,更是气得发紫!
  她毫不客气地一拳袭向陆屹楠的下身,瞪着一双微微发怒的清眸斥道:“我看你现在还能不能坚持二十分钟!”
  陆屹楠倒也不是爱计较的人,他将手头的拎带递了过去,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服,快换上吧。”钟可情猛然愣住,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他竟然还为她准备了礼服,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转念又一想,不过是帮她准备礼服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从前是她将他
  想得太坏了,其实他也只是对她钟可情坏而已,对其他女人未必是一样的。
  钟可情从他手中接过礼服,便要往洗手间里跑,孰料被陆屹楠从背后一把拽住。
  “嗯?”钟可情不解地哼了一声。
  陆屹楠便将礼服展开来,放在她身上比划了一番,而后用一种几乎怪异地口吻道:“就在这里换,我要看着你换——”“这……这怎么可以?”钟可情为难地眉头拧成一团,双手不觉在身侧握紧了拳。强吻她也就罢了,她多刷几遍牙就没味道了,只是她竟然要她当着他的面换衣裳……那可是
  要脱光的,他就不怕长针眼么?
  “怎么不可以?这里又没有外人。”陆屹楠语气平静,态度比钟可情想象中要坚决得多。
  “男女有别。”钟可情咬唇。
  “可我们是男女朋友。”陆屹楠不急不缓道。
  “那也不行,我们又不是夫妻。”钟可情连忙反驳。陆屹楠的一双眸子突然暗沉了下去,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和姓谢的难道就是夫妻?我可听说你们呆在同一间试衣间……你能当着他的面脱光,就不能当着我的面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