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受人质疑
将这种植物晒干再碾成碎末,让猫咪闻一闻,猫咪会为之疯狂。喜欢养猫的人,把它称之为‘猫毒品’。”
陆屹楠思量着殷氏大约就是给那只野猫喂了猫薄荷,猫才会突然抓狂,袭击小墨。“除了这种药,血样里还含有其他药品吗?”陆屹楠又忍不住问道。自打季子墨跟着他住进陆家,他的心里就隐约有些疑虑。总觉得季子墨的所作所为太过夸张,对他的感
情就似真似假,让他摸不着底。季子墨被野猫抓伤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殷氏干的,但后来殷氏主动承担所有的责任,反倒让他觉得季子墨并不像表面表现得那么简单。
从主动向他示好,到拒绝谢舜名,再到后来当众表白,季子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看似合理而已。
陆屹楠甚至开始怀疑,他在和钟可欣举办婚礼之时收到的那条短信,会不会是季子墨发的?
女医生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现。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做了血样分析,发现她是RHOB阴性血,这种血型很特殊,我们已经入档了。”
陆屹楠微微一怔,随即便道:“好,麻烦你了。”
“不客气的。”女医生对陆屹楠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态度极好,“下次有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便是。”
陆屹楠接过报告,笑着离开。
等看到陆屹楠进了电梯,女医生连忙拨了电话出去:“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我隐瞒了另外一种药物。我妹妹就要高考了,而且成绩很好,你放过她,别伤害了她……”
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
女医生便道:“好,这件事我会保密。只是,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那么熟悉……”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女医生又道:“你是不是我们医院里的人?或者曾经在我们医院做过事?”
“嘟嘟嘟……”
电话那端便传来一阵忙音。
第二天中午,按照原定的计划,钟可情本该出院的,但陆屹楠见谢舜名那边还没有动静,便劝钟可情在医院多观察几天,以防万一。
钟可情并不知陆屹楠和谢舜名私下有什么交易,于是便软着声音道:“可是……我快高考了。我想回家,安静地复习。”
钟可情这次住的是普通病房,普通病房有三张病床,与两个病人合住,其中一个病人是个调皮的小男孩,每天总是哭闹不停,令她根本无法安心看书。
陆屹楠便道:“考不过也就罢了,身体更重要。你安心再住两天,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钟可情无话可说。谢舜名手术失败的事在微博上传得风风火火。有人说他是绣花枕头,徒有一张俊俏的脸蛋,其实连握手术刀的力气都没有。有人说他从前的名气都是谢云包装出来的,什
么克利夫兰诊所,什么美国留学高材生,不过都是谢云花重金买来的文凭。
报纸杂志,铺天盖地地都是谢舜名的消息。
谢云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插手,而是仍由他儿子的名声败坏。
谢云将一沓文件扔到谢舜名面前,语重心长道:“你自己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
谢舜名翻开那沓资料,有报刊剪辑,也有讨伐他的专题,还有一份公司的财务报表。
“谢氏的股价因为你的那些负面消息,一跌再跌!你是不是很想看到你老子破产?”谢云眉心紧蹙,“我说过了!医院的事,你不要再管,回来公司帮我!”
“我不是没有帮你。”谢舜名目光一冷,“我帮过你的!我帮你从贺迟手上夺回了华越路那块地,结果你做了什么?你答应过我不杀贺迟和唐糖,但你还是杀人了!”
谢云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贺迟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么?”
“报纸上都曝光了!是拆白党干的!贺迟和唐糖是拆白党出生,他们得罪了他们的头目秦叔,所以才会被灭口!”谢云一脸震愤,“你居然怀疑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不应该怀疑么?”谢舜名冷哼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晚的行踪,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就算外界都声称贺迟是被秦叔杀死的,那你也没有足够的
证据证明你不是秦叔!”
“我怎么可能是秦叔?我需要拿什么证据去证明?”
“怎么不可能是?”谢舜名眸光微微一挑,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眯成一线,舔了舔唇角,干涩道:“你若是能解释你三十年前发家的第一桶金从何而来,我便相信你不是。”
“你以为我发家的钱是不法的钱?”
“难道不是吗?”谢舜名的目光之中满是鄙夷。他从来没有钦佩过自己的父亲,大约就是因为那不干不净的第一桶金吧!他不想接手家族事业,不想堕入那一潭污泥当中。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谢云涨得面色通红,却无从反驳,手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我不管你怎么想!话我就说到这里了,你爱怎样怎样!你若是想回流光,我也不阻拦,我倒要看看流光医院的
同事往后会怎么看待你这个满身负面新闻的医生!”
“我不在乎的。”
谢云气得摔门而出,临了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记住,就算你再怎么怀疑我,我都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你回流光若是碰了壁,谢氏始终为你敞开大门——”谢舜名没有说话,等到他出了门,便关了大厅的灯,拉上窗帘,静静燃起一支烟,将自己埋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关静秋带着小麒麟去医院打疫苗还没回来,难得清静片刻。
第二天一早,谢舜名像往常一样起床,穿戴整齐,便要出门。
关静秋从客房里跑出来,将他叫住:“阿名,你真要回去?我听说双赟的父母还在医院大门口堵着呢!”
谢舜名笑了笑,没有作答。
既然家属不愿意善终,那他便只能正面突破。事情闹大了也好,这样那些曾经犯过的罪才会被扩大,清清楚楚地摊开在人前,叫他们逃无可逃!
谢舜名的车开到门诊大楼的时候,钟可情正巧出门买早餐。
“来了!姓谢的庸医总算来上班了!”
“就是他害得我儿子惨死在手术台上,大家帮忙堵住他,今天就要他给一个交代!”
“我双航盛贱命一条,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今天他若是不肯向我磕头认错,我便一刀划破他的喉咙,与他鱼死网破算了!”
“……”
钟可情还没反应过来,门诊大楼下面便是一阵轰乱。
谢舜名半只脚才踏出车门,便被团团围住。
钟可情眉头拧成一团,她原以为谢云会插手的,却不料谢云这个老狐狸甘愿谢氏的股价受到影响,也要将谢校草逼得无路可走,到头来不得不回公司帮他的忙!“谢医生,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不想动手的,你可别逼我。”双航盛从怀里掏出一纸合约来,“这是私了协议,你签个字,按照上面的要求赔偿,再到我儿子坟前下跪磕头认
错,我们就两清。”谢舜名考虑到这件事对医院的影响,原本是打算私了的,但听到他的附加条件,不觉冷冷扯了扯唇角:“双先生还是走正规途径来吧。你身为F市的市长,应该带头遵纪守
法才对。私了,这是奸商该做的事,只怕你是跟夫人在一起久了,腻了一身的铜臭味儿!”“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双航盛夫妇清楚地知道,儿子的死本就与谢舜名的手术操作无关,这要是真闹上法庭,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而且双航盛身为F市市长,卷入这场风
波太久,对他未来的仕途也没有任何好处。
双航盛畏畏缩缩,但双夫人久经商场,油头老练。她早猜到谢舜名有可能会不服,于是私下买通了一群小混混,打算替儿子好好出一口恶气!
钟可情见谢舜名口头上占了上风,便稍稍安下心来,拎着手上刚刚买好的驴肉火烧,打算回病房。
转头的瞬间,刚巧刺目的阳光反射到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之上,扎得她的眼睛生疼。
钟可情心下一惊,再瞪大眼睛一看,便瞧见人群之中,有两个小混混手中握着匕首,正推搡着,渐渐朝着谢舜名身边靠近。
不!怎么会这样?
她想也没想,便要冲过去阻止。就算那人已经结婚,已经与她陌路,她仍旧做不到视而不见!
钟可情心下一慌,手里一松,两包驴肉火烧便滚落到了地上。
她迈开步子,正要朝着人群冲去。
这时,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从她背后伸出来,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
陆屹楠的脖子磕在她的左肩上,姿态亲昵地问道:“在看什么呢?怎么这副表情?”
钟可情早已惊得面色惨白,想要挣扎都不行。恰当此时,角落里冲出四个保镖来,将那两个小混混架住,而后迅速地拷上了手铐。他们被摁到谢舜名面前,寒光闪闪地刀子砰然落地。穿着青蓝色制服地保镖朝着谢舜
名点了点头,严肃道:“谢先生,谢老先生不放心你,让我们跟过来看看,这两个要怎么处置?”
谢舜名指了指地上的人,挑眉望向双航盛,“双先生若是没有意见,上法庭的时候,把这两个也叫上吧!”
双航盛回眸怒瞪了一眼妻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双夫人原本是想这两个小混混伤了人就趁乱跑掉的,谁知道谢云那老头儿表面不在乎儿子的死活,暗地里头却派人死死盯着。这下倒好,被逮了个正着!
那两个小混混连忙磕头认错:“不关我们的事,别把我们交给警察,我们只是受人指使而已。”
谢舜名懒得跟他们多说,一言不发,朝着那四个保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直接丢到警察局去。
见谢舜名安然无恙地从人群里走出来,钟可情这才稍稍喘了口气。
陆屹楠更加不解,一边捡起地上的驴肉火烧,一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连早饭都给扔掉了。”
钟可情背脊一震,回眸对上陆屹楠的视线,抿唇巧笑:“刚刚被别人撞了一下受伤的左臂,疼得麻木……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陆屹楠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便眉头紧锁道:“想吃什么东西跟我说就是,没必要自己跑出来买。”
钟可情便道:“我就住在一楼,出门很方便。”“你只顾着图方便,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干,那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做什么?”陆屹楠面色露出几分不悦来,揉了揉她的脸颊,“我们既然是情侣,那就应该习惯情侣的相处模式。”
“可是……”钟可情干涩地咬了咬下唇,瞳仁在眼皮底下转了好几转,“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我……”
陆屹楠微微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先表白的人是你,我是没有说过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接受你呢?”
“我……”钟可情看似羞涩地低下头去。陆屹楠一直觉得他和季子墨之间的关系怪怪的,今日仿佛突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女人是敏感的动物,她会揣测男人的心思,但是男人若是没有最终说出口,那对她
而言,永远都只是揣测而已。
陆屹楠突然低下头,当着众多医生病人的面,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小墨,我喜欢你。”
这一幕好巧不巧,刚刚好撞入谢舜名的眼底。
谢舜名一声不吭,下颚紧绷成一条线,面色阴沉到了极致,与他们二人交身而过。
钟可情的余光刚巧瞥见了他的身影,她也没有出声,而后是勾住了陆屹楠的脖子,用力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算作奖励。
因为她的动作,陆屹楠突然间就得到了极大的鼓舞,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谢舜名回到心内科,这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办公桌上已经被堆满了杂物。他眉头微微一拧,喊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清洁阿姨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谢舜名,答道:“俞主任说,原先在这里办公的谢医生以后可能不回来了,这些纸箱我没地方放,就先堆着了。”谢舜名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藏着异样的光芒,不等他开口,那位清洁阿姨又拉着他问道:“这位医生,我听说这位谢医生是犯了事,所以被赶走的,你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呀?”
谢舜名嘴角抽了抽,冷声道:“阿姨,我就是你口中的谢医生,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而且没人赶我走,劳烦你将这些废纸箱先挪走,好吗?”
“啊!”清洁阿姨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望着谢舜名,被他帅气的外表秒到,“这……这……”
她吞吞吐吐地,连忙弯下身子收拾,抱住了废纸箱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谢舜名一眼,“那个谢医生,储物间已经堆满了,这些东西该放哪儿呢?”
谢舜名埋头在办公桌前,沉声道:“既然是心内科的东西,我觉得放在俞主任的办公室最合适。”
用俞晔枫的办公室堆垃圾,那清洁阿姨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她知她得罪错了人,连忙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仿佛是得知了谢舜名的归来,心内科停了两周的晨会制度又重新开始了。
晨会上,俞晔枫召集了心内科所有专家、教授以及一大批新人,仔细清点一下,除了临时请假的,几乎整个心内科的人都齐全了。俞晔枫简单分析了手头几个病例,而后最后调出一张幻灯片来,他指着幻灯片上的病人解说道:“今天要讨论的主要是产科34床孕妇李妍的情况,病人怀孕三十七周,双胞
胎,预产期是下周三。”
“产科的病人,为什么找我们会诊?”
“就是,难不成妇产科主任被开除了,要心内科的兼任么?”
“……”
俞晔枫还没说完,下面便开始议论纷纷。“这个产妇,早期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近期因为接近临产,子宫明显增大,导致横隔抬高,心脏呈横位,右心室压力升高,经常心慌胸闷,产科怀疑病人是妊娠合并心脏病,所以要求我们做一个会诊。”俞晔枫接着解释道,“妊娠合并心脏病,我们也不是没遇见过,只是这个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怀得是双胞胎,子宫比一般孕妇要大,心
脏所需要承受的压力更大!”
有位专家医师听了,眉头紧锁道:“依照你的描述,一旦确诊,产妇生产时死亡的几率很大。”
“不错,”俞晔枫叹了口气道,“产妇的预产期是下周三,我们只有一周的时间做保守治疗。”
“这对双胞胎只怕不适合生下来。”有人提出疑问,“就算有幸生了下来,产后血液循环增加,很有可能使得已经发生病变的心脏心力衰竭。”“孩子都九个多月了,而且是双胞胎,非常健康,让家长只怕不太可能。”俞晔枫皱着眉头,“产妇是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孩子的命,但我们医院可不能草菅人命,要尽力
营救他们一家三口。”
“主任,我听说谢医生在克利夫兰诊所的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病例,他或许有法子。”有个新来的小医生突然开口道。
俞晔枫的视线便转向了谢舜名。克利夫兰诊所以它的心外科闻名,至于产科,根本没有太多人去过问。妊娠合并心脏病,属于心内科的范畴,即使他们诊所真有过那样的病例,也轮不着他去过问。事实
上,孕妇患上妊娠合并心脏病的概率很小,而同时怀上双胞胎的概率更是万一挑一了,谢舜名在克利夫兰诊所呆了三年,对这样的病例,闻所未闻。
谢舜名眉头紧锁,瞥了一眼那个小医生,恰巧撞见那小医生在跟俞晔枫使眼色,他便知他们是二人联手,想要损他的面子。
俞晔枫便道:“谢医生,你怎么看?”
谢舜名轻哼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位实习医生是从哪里听来的案例,我闻所未闻。”
俞晔枫面容严肃了起来:“谢医生,我们现在是在会诊,一切为了病人,你可不能私藏了自己的学识,到头来害了病人。”
谢舜名沉默不语。
会场上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看了昨天的报纸了吧?听说谢医生的学历是伪造的……”
“什么?怎么可能?克利夫兰诊所的实习经历还能伪造?”
“有钱能使鬼推磨,谢家富甲一方,给诊所随便捐个几千万,让他们收个医生还不行了?”
“是嘛!怪不得谢医生说他没见过那样的病例呢,只怕是没机会接触到吧!”
“可不是么?前两天才搞死一个病人,可想而知,他的技术是有多差!”
“难怪,他一进流光医院就选择了心内,而不是心外,原来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怕闹出事来!哎,当时我还以为他有个性,芳心错许啊!”
大多数人的言论一边倒,将谢舜名批得一无是处。
倒是有少数女医生忍不住站起来力挺:“芳心错许怎么了?就凭那张脸,那家世,我心甘情愿芳心错许!”俞晔枫侧过脸去,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他当心内科主任以来,还没遇到过对手,自打谢舜名一来,他便处处受到歧视。憋屈了几个月,终于将一腔怒意全都发泄
了出来。谢舜名却在众人的非议之中,突兀地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子优雅地在讲台上站着,指着幻灯片慢条斯理道:“这个病人也不是没办法救,心衰时,很有可能出现外周血管收缩增强的症状,我建议在这种症状出现之前,给患者扩张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