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男人靠不住
抱着账本去请教了方嬷嬷,这此任务很简单，拿着太后给的腰牌，只要到庄子上把账目和银票现银拿回来。方嬷嬷担心她年纪轻办事不牢靠，特别的嘱咐：“你出去不要只想着玩。这些都是要紧的事情,庄子上的头儿是太后娘家带来的心腹人，有什么事情也不要和庄子上的人起冲突。那个老吴算是个老实的人。他们家几辈子都是太后娘家的家仆，一向是很又体面的人。”方嬷嬷絮叨了半天。
万贞儿一一记下来，等着天色晚了，她忙着起身道：“打搅方嬷嬷休息了，我这就走了，明天到底是出去一趟，虽然宫里什么也不缺，可是外面也有些新鲜的，嬷嬷想要什么，我一定弄来孝敬。”
“看看，我说什么呢，只是惦记着玩！也罢了，你出去经过稻香村，买些哪里的南糖。这几天怪想吃那个芝麻糖的。记着别乱跑！”说着方嬷嬷要拿钱给她，万贞儿撒娇的扯着方嬷嬷：“麻糖费几个钱呢，总是我的孝心。嬷嬷若是硬要给钱，我骚死了。”说着她笑着跑出去了。
刚到了门边上她被叫回来：“站住，被你打岔一闹，差点忘记了要紧的事情。过来坐下，我且问你，今天你去长春宫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方嬷嬷陈下来脸，万贞儿心里明白这是那边的消息回来了，太后在核实消息呢。万贞儿也不隐瞒了，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件件的都说了。在宫门怎么吃了一会闭门羹，万选侍怎么搬进了正殿，她的态度。她尽量的把自己的感情摘出来，只是复述事实。方嬷嬷听着脸色就冷冰冰的了。“这个万顺娘依仗着自己肚子里货就敢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贱婢实在可恶！当初太后怎么提拔她的，今天安敢如此！”方嬷嬷有些花白的鬓发和冷森森的脸色，在烛光之下很有点容嬷嬷的即视感。这个场景好像是深宫老嬷嬷们在一起妒恨着年轻小宫女的镜头哦。接下来是关小黑屋呢还是麝香喵星人上场呢？
可惜万贞儿脑补过度了，方嬷嬷只是愤愤不平的声讨一下万顺娘，接着叹口气：“太后仁慈，看在她有孕的份上暂且放下吧。”啊，这个也可以，怎么也得是演一下太后发威，刁难嫔妃的戏码啊。等着万选侍来请安的时候，太后装着没看见叫她多跪一会，或者阴阳怪气的毒舌下。不过万贞儿很快的明白了，这不是演电视。太后看重的是孙子，叫万顺娘一个孕妇，尤其是还在危险期的孕妇跪着，孙子没了怎么办？太后是仁慈的，是长辈，她跟着儿子的小妾闹气，自降身份。太后即便没有大智慧也有深宫生活的常识。你当着人家是脑残编剧么？太后清闲日子不过，身份不要的和儿子的小妾置气，传出去不成了恋子的恶婆婆了。
方嬷嬷高深莫测一笑，拿着剪刀剪烛花：“皇后娘娘也没发话，万选侍就急着搬进了正殿。正殿岂能是一个选侍就能住的。她这是逼着皇上和皇后晋封她的分位呢。当初有周贤妃的例子在前面，她心里不忿罢了。对了太后吩咐的叫把那些上好的补身子的东西都给万选侍送去。这次进上来的阿胶全都她。剩下的事情都是皇后的职责了，咱们看着就是了。”
捧杀，万选侍已经是昏招迭出了，她不和皇后打招呼自己搬家，还是搬到了正殿去。已经叫皇后心里膈应的很了，你一个小小的选侍有了孩子，还不知能不能生出来，是男是女，就敢自己给自己升职。这还是没生呢，等着生出来，你还不自动搬来坤宁宫住着呢。皇后对着万选侍绝对是有了心结了。周小红没了出奇制胜的法宝，一招鲜吃遍天，她有儿子，人家也怀孕了。周贤妃危机意识很强的，她一定会向着皇后和太后靠拢。太后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地搞定了后宫的一次权力平衡。姜还是老的辣啊。万贞儿心领神会，伸手给方嬷嬷斟上一杯茶：“还是方嬷嬷经历的事情多，明天我就叫人，不，还是我亲自把东西送过去。”
方嬷嬷点点头，对着万贞儿低声的说：“要热热闹闹的，她这个白眼狼，以为自己真的翅膀硬了。就是她生下来皇子怎么样。没有嫡子，就是长子。”
和方嬷嬷嘀咕半天，第二天早上，等着皇后带着嫔妃们晨昏定省回去之后，万贞儿领着不少捧着东西的宫婢和内侍，浩浩荡荡的向着长春宫去了。可是刚传到千婴门，她忽然站住了，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宫婢说：“你去看看皇后娘娘实在宫中呢还是在去了那里。这里倒是凉快些，先歇一歇。”其实早上起来紫禁城里面一点也不热。见着万贞儿发话，跟着拿东西的宫婢们也是乐的歇一会。
拿着绢子站在千婴门边上，这个地方时东六宫进出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没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太后给万选侍颁布赏赐的消息了。连着赏赐什么都传出来了。小丫头一回脸上红扑扑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说：“皇后娘娘预备着去看万选侍呢，这一会已经起身了。”
拿着绢子给小丫头擦擦脸上的汗水，万贞儿倒是不急着赶过去，她还要接着展览下太后对着万选侍的关心疼爱呢。“别着急，路要一步一步走的，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呢？”小丫头一动不敢动的任由着万贞儿给她擦汗，激动地差点哭出来。等着歇够了，万贞儿才捏着点的去了长春宫。皇后果真在那里，等着万贞儿进来，皇后的脸色还真的有些五颜六色呢。
钱皇后是个柔和的人，可是眼看着万选侍大模厮样的占据了正殿，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万选侍正得意洋洋的和皇后说着怀孕的感受，那副炫耀的德行叫皇后看着心里一阵刺痛。万贞儿带着一堆东西进来，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她端庄娴静的面具哗啦啦的裂开了好个口子，就差碎成渣滓掉下来了。
看着皇后的神色，万贞儿心里好笑，看起来不用费多少口舌，皇后已经恨上了万选侍了。对于万顺娘，万贞儿总是觉得她是很神奇的存在，万顺娘看起来聪明漂亮，可是她怎么总是干蠢事呢？到了皇帝身边就立刻疏远了太后，有了身孕立刻摆起来架子，和周小红争宠争得糊涂了，她竟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这些都是太后特特叫给万选侍的。万选侍如今身子贵重，可千万要好好地保养着。”把太后的意思转达了，万贞儿叫人把赏赐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捧过来叫万选侍过目。万顺娘看着这些东西，脸上的笑容把早上擦的香粉都给挤掉了。皇后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什么滋味呢？原先这些东西都是太后赏赐给皇后，皇后拿着再分给各个宫中的。现在好了都到了万顺娘的手上，东西还在其次，主要是面子，身为正室的尊严。皇后脸上保持着微笑，可是万贞儿明白看见皇后的绢子都成了麻绳了。
她决定不厚道再刺激一下皇后，把给万选侍的坑挖的更深些。“太后还想着和皇后娘娘说一声，万选侍住在长春宫的西偏殿里面，冬天也还好，只是天气热了，那里热些。虽然万选侍的分位——可是是有从权不是，皇后可以看着办。”万贞儿看看正殿，微不可闻的感慨一下：“太后原本想着叫万选侍住到御花园边上的听雨轩去，那里挨着园子，凉爽通气。谁知还是皇后娘娘体恤，叫万选侍住了正殿了。”说着万贞儿看一眼万顺娘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她的身份，就是怀着双胞胎没有册封也不能住在正殿里面。
皇后脸上一红，她怏怏的说：“她是有身子的人了，挪动过去难免是惊动胎气。现在这里住着吧。我和皇上说一声就是了。万选侍生了皇子自然是晋封的，现在不过是先住着，一起都等着孩子出生再说。”
见着皇后不追究，万选侍的脸色恢复了红润，皇后如此和稀泥，叫万贞儿根本没料到。昨天晚上两位深宫老嬷嬷密室策划，谁也没想到皇后息事宁人！万贞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皇后，很有点遇见猪一般队友的感慨。即便是不能把万顺娘整治地很惨，敲打她一顿，叫她收敛些，也是好的。谁知皇后活了一堆稀泥，没打掉万顺娘的气焰反而是把太后给装进去了。连着万贞儿和万顺娘的梁子又解深一层。
万贞儿无力吐槽，反正万顺娘肚子的也是她老公的孩子，果断的把时间留给皇后显示自己的贤德
，万贞儿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皇后凉凉，你还真是贤良的很捏！指望着皇后平衡后宫没戏了，她决定实行第二套方案。
从长春宫出来，把身边的人打发走，万贞儿去了承乾宫看看周贤妃和小皇子。一进来万贞儿就看见了周贤妃正在南窗底下的炕上逗着朱见深小包子正在练习爬行呢。见着万贞儿来了，她微微一笑，虽然还是装扮的一身珠翠，可是眼角没眉梢带着些阴郁和憋闷。没了优势，别人怀孕也罢了，偏生是和她作对的万顺娘。周小红的郁闷可想而知。
“你来了，别多礼。看是从那边过来，你身边也没跟着个人。这个天气热得很，你们快把新茶拿来给万妹妹尝尝”周小红拉着她坐在炕上，早有宫女端上来一杯茶和不少的果品。周小红有些落寞的笑笑：“我知道你在太后的身边不会缺了这些。都是些一般的东西，你不嫌弃就尝尝，我这里平常没人来，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
万贞儿倒是不客气端起来茶狠狠地灌上几口，总算是润了喉咙，她放下茶杯对着周小红笑着说：“这茶不错，是今年的龙凤团。再来一杯，外面热得很，走一会全是汗。”说着她拿着随身的扇子扇扇风。看着万贞儿这副样子，周小红也不意外，知道万贞儿一向是不喜欢装样子的。她拿着白绢团扇遮着下巴笑着说：“你还是这个样子，你奉命去给那边送东西，听说太后特别高兴，赏赐下来的东西足足加厚了一倍。她竟然没有赏你一口茶喝喝？”
说着周小红动手把面前的果盘推推，叫宫女们：“把煮好的绿豆汤拿来给万妹妹。看你热的，可要吃些东西？”
“皇后在那里都没体面得一杯茶，我一个做奴婢的，站着说话罢了。”万贞儿装着漫不经心的把在万顺娘那边的情景说了，周贤妃脸上露出来些鄙夷的神色，她张张嘴还是没说话，半晌她才慢慢的说：“听说她住到了正殿了，可是有册封的懿旨下来？她那个性子一向是见不得别人好的，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别人都是粪土一般。她就是不看在和你一起长大的份上，太后的面子也要给的。只是委屈你了。”周贤妃本来想损几句万顺娘没规矩可是忽然想到，万顺娘是太后身边出来的，她也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想着万选侍现在能在后宫里面傲视群雄，难免没有太后在后面撑腰的。她没了太皇太后的靠山，真的很无力。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这个不合规矩，太后和皇后断不会这样做的。你别为了那些事情伤身了。我进来就看你脸色不好。你身体刚刚复原，这样沤着，别做病了。太后对着她也不过是看在她的肚子的份上罢了。万选侍自从有身孕整个人盛气凌人的，大家不过是碍着她——你何苦为这个郁闷。没得叫人看见说些别的话。”万贞儿做个指着肚子的手势，宽慰着周小红。
正说着忽然有个软软的东西拉住了万贞儿的手，她一低头对上一双黑黑的眼睛。朱见深正穿着一件红肚兜从炕里面爬过来了。小包子也不认生，正歪着脑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万贞儿。可爱的小包子，周贤妃所生的皇子朱见深已经是八个月了，正是能乱爬的时候了。整个南窗底下的大炕上，铺上芙蓉箪，平整凉爽，小包子在上面摸爬滚打，凉爽安全。好可爱的小包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大眼睛，嘴巴一咧，露出来几个洁白的小牙，口水顺着嘴角就往下掉。
拿着手绢给小包子擦擦口水，朱见深扬起长长地睫毛，看看万贞儿脸上的表情忽然格格的笑起来了。周小红一脸疼爱的看着儿子，宠溺的说：“这个孩子倒也还安静，除了饿了也不太闹。他是喜欢你呢。”
小包子好像是块膏药似地整个人贴在万贞儿的身上，伸出胖嘟嘟，好像是藕节似地胳膊抱着万贞儿的脖子，万贞儿干脆是抱着孩子，亲亲他的小脸蛋：“小皇子长得很好，就是为了孩子你也不要整天唉声叹气的。后宫历来是看重子孙兴旺的，皇后太后这样做也是如此。那一边再张扬如何，生下来就是皇子，也是次子。皇后看起来不是很得皇上的喜欢，若是没了嫡子，以后——你自己想。虽然都是庶出的儿子，但是母亲的品行也是要看的。你一向是安分守己，任由她闹去谁也不是瞎子，以后真的到了立储的那一天，满朝大臣们都是摆设么？他们想要一个跋扈骄横的太后？”
万贞儿点到即止，周贤妃恍然大悟，她深深地看着正在万贞儿怀里撒娇的儿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朱见深小包子这几天总是有些不安，小孩子很敏锐的，以前他是整个皇宫的宝贝，差不多每天都被皇后带着给太后请安。皇帝也经常来看看他。可是自从万顺娘有了身孕，皇后没了精神每天带着朱见深去见太后了，皇帝的注意力被万顺娘吸引走了一部分，他的母亲即使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焦虑不安还是传染了承乾宫每个人。孩子都是敏感的，他缺乏安全感，可是今天这个人，带给他一种安全感。
怀里抱着个软软香香的东西，小东西倒是很安静，绝对没精力过剩的大哭小叫，小猪包子这会安稳的坐在万贞儿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一只手抓着桌子上的果子玩。他一会看看周贤妃一会转脸看看万贞儿，玩的不亦乐乎。
没一会奶娘端来一杯西瓜汁，要抱着孩子去喂
，谁知小猪包子根本不肯跟着奶娘走，生气的挥舞着手发脾气。
周贤妃笑着道：“这个孩子和你投缘，也罢了我来喂他。”结果连着亲生母亲都被小猪包子嫌弃了，最后万贞儿洗了手，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抱着孩子给小猪包子喂西瓜汁。小猪包子十分配合的张嘴，叫一边的奶娘有些无奈有些羡慕的说：“还是万姑娘心灵手巧，小皇子喜欢姑娘呢。姑娘以前带过孩子，可是喂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周贤妃看着万贞儿：“我原本想着叫你做他的干娘，你还不肯呢。看看现在如何，以前你也没很亲近他
，这就是缘分。对了那些礼物准备好了？”
周小红身边的侍婢忙着应声：“已经预备好了明天就给叫人送出去。”
宫里人越来越多，节日生日都要送礼。可是明天没有谁过生日啊，她疑惑的看看周小红。“原来我宫里的内侍尙铭，他后来在东厂当差。昨天他进宫来正巧遇见了，知道他明天成亲，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本宫叫人送些贺礼。”周小红的话把万贞儿给刺激了。可是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看着万贞儿傻呵呵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为了盖荣庆的事情厌恶这些，其实那些在司礼监东厂这些衙门的内侍们一个个的倒是很风光呢。不仅有宅邸庄园，还能娶妻认干儿子。我听说王振还要给雨化田说亲事呢。”
竟然有人和我抢小雨子，万贞儿的节操碎了一地。她要借着出宫的机会搞搞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