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我就是你

  精神病院内,地下最靠里的一个房间,厚重的铁门被拉开,几个护工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不耐烦的踢了下床脚。
  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上睡着个秃顶的老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疑惑的揉着眼睛嘀咕:“搞什么啊?大晚上不睡觉,你们来打搅我做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啊!”
  护工烦躁的呵斥:“谁知道上面发什么疯,这么晚了,要给你转院,真是的,就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
  “转院?”
  老头眼中睡意顿消,一道锐利的寒光闪过。
  不过护工并没有注意到,骂骂咧咧的又踹了脚床,催促:“费他妈什么话?我们需要跟你解释吗?快点穿衣服走了!”
  “哦哦,好好,稍等一下啊!”
  老头唯唯诺诺的起身,将背心套在身上,就跟着他们往病房外走了出去。
  不必说,老头自然是藏匿在此的火云邪神。
  趿拉着拖鞋,他走在过道中,面色如常,心中却在思考着问题。
  到底是谁要安排他转院?
  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
  很快,他跟着护工来到了中心外,直接上了车。
  眼见着车子向着十六铺方向开去,他目光闪动,但却一言不发。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码头处,他被护工带着下了车。
  码头上有两个巡捕等候,低头吸着烟,见护工过来,便不耐烦的招手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护工赔笑上前:“两位小哥,你们要的人带到了。”
  “行了,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巡捕摆了摆手。
  “唉,好。”
  护工们巴不得赶紧忙活完,回去补觉,闻言赶忙将火云邪神送了过去,一边提醒:“两位小哥当心,这老头虽然瘦小,但发起病来,也是会打人的。”
  “怕什么?”
  那瘦巡捕晃了晃肩头的枪,撇嘴说:“再能打不还是一枪撂倒?”
  说着,他身旁的胖巡捕就拎着沾了水的麻绳上前,将火云邪神五花大绑了起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火云邪神并没有反抗,反而兴致盎然的看着两个手忙脚乱的巡捕,像是有些期待。
  将他捆好,两个巡捕把他带上了一艘小船。
  划动小船,他们向着崇明岛的方向驶去。
  夜色下,江心一盏渔火飘浮。
  火云邪神紧紧盯着逐渐接近的崇明岛,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笑意也越来越明显了。
  有意思了。
  岸旁林间有乌鸦盘旋飞舞,时不时发出两声瘆人的叫声。
  将船停在了岸边,两个巡捕起身押着火云邪神往岸上走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片稻田旁的小屋前。
  小屋门前亮着灯,两个巡捕上前推开门,将火云邪神带了进去。
  小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
  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慢里斯条的喝着茶。
  “多谢两位,你们可以走了。”
  男人吩咐了句,两个巡捕就转身离开了。
  提起桌上的水壶,男人帮火云邪神倒了杯茶,抬手示意:“请。”
  火云邪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低头看了眼,笑问:“我捆着手,怎么喝啊?”
  “这点小麻烦,对邪神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男人是费南,他笑着说了句,微笑看着火云邪神,眼神平静。
  火云邪神哈哈笑了声,随意抖动了下,紧紧捆在身上的麻绳就悄无声息的寸寸断裂开来,落在了地上。
  端起茶杯,他不顾茶水滚烫,仰头一饮而尽,舒气赞叹:“好茶!”
  费南微笑给他续上,“邪神喜欢就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了。”
  火云邪神看向他,若有所指的说:“我也有很多年没有痛痛快快的杀过人了。”
  “很可惜,今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费南微笑着抿了口茶水。
  “哈哈!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火云邪神扬天大笑,笑声无比豪迈。
  费南笑容不变,扫了眼地图,不动声色。
  地图上,火云邪神的光标依然存在,这说明那个风衣男还没有和火云邪神接触。
  费南找到许文强,让他通过工部局联系到精神病院,将火云邪神押到了这里,就是想引出那家伙来。
  回溯之后,费南无数次回顾过那天发生的事,对那家伙也有了更深的认识和判断。
  从战斗力上来讲,那家伙应该可以轻松杀了他,更不用说欢欢了。
  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像猫捉老鼠般戏耍着他,最后击杀欢欢,也是借助了火云邪神之手。
  这其中一定有着深层的原因,只不过费南暂时无法确定。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家伙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他。
  忽然,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白色宽檐帽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费南正在思索的风衣男。
  看到他的出现,费南瞳孔骤然一缩,这是身体瞬间分泌了大量肾上腺素的征兆。
  看到风衣男,火云邪神也愣了下,眼神不由得在他和费南的身上来回移动,满腹疑惑。
  “是你。”
  风衣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我。”
  费南紧盯着他,没有起身。
  随手拽过一把椅子,风衣男坐在费南对面,微笑看着他问:“回溯的感觉怎么样?”
  眯起了眼睛,费南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溯过?”
  “因为这里。”
  风衣男点了点太阳穴:“这里多了些记忆。”
  心中一震,费南忍不住捏紧了座椅扶手,脑海中思绪翻腾。
  多了些记忆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家伙还真和我有关?
  “你不该去虹口道场的。”
  风衣男轻点着桌面,笑问:“那种感觉不好受吧?”
  “你知道得很多啊?”
  费南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他问:“还是不肯透露身份吗?”
  “你不是猜到了吗?还用我说?”
  风衣男摊了摊手。
  “我需要你亲口告诉我。”
  费南紧盯着他。
  “唉,好吧!”
  风衣男耸了耸肩膀:“虽然说了无数遍了,不过我估计还会有无数次等着我。我,就是你,来自无数次回溯后的你。”
  咔嚓!
  费南捏碎了扶手,木屑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