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笑得很无耻的男人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不见马儿有奔跑的架式,便对马把式说,“老伯,麻烦您扬扬鞭,我急着赶路呢!”
马把式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黝黑的脸,一张嘴,牙倒是白得分明,他头也没回,“你不要催,已经很快了。”
白千帆说,“这哪里快了?您得让马儿跑起来,我真的急着赶路啊!”
马把式回头看她一眼,神情不悦,“你是外地人吧,我常年赶车,没有谁嫌慢的,要想快,自己骑马跑去,再说,我这鞭子可不是用来打马的。”
“鞭子不打马,干嘛用的?”
马把式扬手凌空一挥,“啪!”清脆的声音响在半空,“用来听响的。”
白千帆欲哭无泪,母子两个大眼对小眼,却是毫无办法,后来在路上遇到别的马车,她发现车把式没说谎,和别的马车比起来,他们当真算快的了,只是照这样下去,她们免不了被追上的结果。
一路上鸟语花香,路边树木葱郁,白千帆发现南原的山林也和东越不一样,那些花草树木简直象是有无限的生命力,漫山遍野的绿意象是春潮一般要将人淹没。太阳渐渐升上头顶,山坳下小村庄的屋顶闪着金光,她惊奇的发现老百姓的房子不管多破烂,那个金色尖顶是一定要有的。
她看着淡淡的饮烟,心里一动,对马把式说,“老伯,你把我送到村里就好了。”
马把式回头看她一眼,“你不是要赶去镇上吗?”
“我突然想起有个亲戚住在这里,想去看看他。”
马把式了不多问,扯了扯缰绳把马车往坡下赶,送她到村口,白千帆付了车钱,把墨容麟绑在怀里,背上包袱往村里走去。
村子不大,村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猜不出她是哪家的贵客。
白千帆向几户人家询问了买马的事情,不过那些马看起来个头矮小,价钱也不低,谈不拢,她问了下个村落怎么走,从村子里穿了过去。
她走在狭窄的山道上,回头一看,有村民站在树下看她,她笑着招招手,回身绕过树后面,等了一会,偷偷探头再看,那村民不见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往下个村子去,而上顺着左边的山路进了山。
这片山大约常有人来,山路纵多,左一条右一条,蜿蜒曲折,伸向密密的草丛里,白千帆走了一会,找到了个好地方歇脚,是一处低坳,背靠山坡,头顶是交织的树叶和草丛,她靠坐在草堆上,视野很开阔,能看到她刚才来的那条官道。
她掏出馒头,掰碎了喂给墨容麟吃,自己吃米团,南原的米好吃,但冷了有些硬,她不敢给墨容麟吃,怕他不消化,特意装了几个馒头在身上,是用来喂他的,她的奶现在不怎么多了,应急还可以,要让他吃饱,可能不够。
好在墨容麟不挑食,给他什么吃什么,总是高高兴兴,得意起来还朝她吐泡泡。
她故意板着脸教训他:“多大了,还吐口水,多脏啊,以后不许这么干了。”
墨容麟听懂了她的话,却吐得更欢快了,白千帆无可奈何,扯了袖子替他擦掉,顺势在他胖乎乎的脸上捏了一下,“不听话,小心我打你啊!”
墨容麟咧着嘴笑,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糯糯的叫了声:“娘。”
他早就会叫娘了,只是不常叫,白千帆每听他叫,都跟第一次听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她抿嘴笑,把他抱过来亲亲小脸蛋,“乖麟儿,听话,娘亲带你去找爹爹,你爹看到你长这么大了,一定高兴坏了。”
墨容麟搂着她的脖子,身子一拱一拱的,象在撒娇,突然他扭头往山下看,白千帆也看到了,尘土飞扬中,一队人马快速的往村里来了。
是追她的人来了,如果此时她还坐着那辆马车,一抓一个准,现在人马进了村,估计是车把式在回城的路上被盘问了,供出了她的下落,所以官兵才进村来抓她。
来的人不多,大约十几个士兵,带头的男人身材高大,头上戴着金冠,冠上竖着尖尖角,就嘴缩小版的屋顶似的。
她坐着没动,耐心的等着,没过多久,那队人马便顺着山路往下个村子的方向去了,跟她预计的丝毫不差。
去到下一个村子若是找不见她,他们肯定要在那里搜寻一番,而她则大摇大摆的往回走,到路上拦辆马车离开这里。
她把墨容麟绑好在身上,背着包袱从山的旁侧下去,很快到了官道上,一边疾步走,一边四处张望,希望快些找到可以搭坐的马车。
她身上驮了一个人,走起来也不慢,想着那些人此刻还在两个村子间搜寻她,不禁暗暗得意,等他们慢慢搜山的时侯,她说不定已经到了镇上。
可是……她怎么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忙往树后一闪,顺着路边的坡下滑,把自己掩在草丛里,果然,那马蹄声离她越来越近,她不敢抬头,听着那声音由远而近,从她身边跑过去。
应该和刚才的不是一拔人,他们没那么快追上来,看来母皇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她追回去。
她静静的趴了一阵子,刚要起身,听到刚过去的马蹄声又回来了,她赶紧趴好,示意墨容麟安静,墨容麟用他白胖的小手在地上抓了把尘土,望着她笑。
这一回,马蹄声在她们附近停了下来,她听到士兵们翻身下马的声音,心慢慢提了起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难道是发现她了?
可也不象,若是发现了她,上来抓就是,怎么四下里散开,象在搜寻的样子?
等了一会,仍只听到脚步散开的声音,她不敢抬头,余光里却看到墨容麟扬起了小脑袋,似乎正冲着谁笑。
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灰色的靴子,再往上,是湖青色的袍子,滚着金色的宽边,绣着曼陀铃的花纹。
她的视线停留在花纹不再往上,那人显然不满意,自己弯下腰来,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白千帆认得那双眼睛,昨晚的宴席上,他无礼的盯着她看了很久,好几次他们的视线对上,他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反而笑得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