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守身如玉

  宇文玄瑞已是脸色大变,未及开口,便听苏锦翎道:“瑞王爷富甲一方,乐善好施,该不会忍心看到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抱恨终生而我家王爷也要身受左右为难之苦吧?”
  “弟妹,你听我……”
  “既是如此,瑞王爷何不提前将这些姑娘打包送给我家王爷,也算全了兄弟的情意?”
  “打包???”
  “还有啊,既是我家王爷极喜欢这抱月楼,瑞王爷也经常请我家王爷来此小坐,这丢出去的银子总归是归了别人,瑞王爷纵然再财大气粗也不好如此破费,不若索性买下这抱月楼……”
  其间夹杂了宇文玄瑞“啊”的一声惨叫。
  “如此一来,无论是姑娘们还是这每日入账的银子,都是自己的。只不过我看这楼里的姑娘似是都很属意我家王爷,瑞王爷与我家王爷又兄弟情深,定是不忍夺人所爱,所以不妨将这楼也送与我家王爷好了,就权作是清宁王府添人进口的贺礼了……”
  宇文玄瑞只有喘粗气的份了。
  “区区一座抱月楼,对瑞王爷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足挂齿,却是全了兄弟的情谊,更得了急公好义的美名。瑞王爷,你说是也不是?”
  宇文玄瑞咬着牙,用力点头。
  苏锦翎怡然一笑,屈膝施礼:“那我便在此谢过瑞王爷了……”
  宇文玄瑞摆摆手,支了额,欲哭无泪。
  苏锦翎装作不见,只道:“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告辞……”
  眼尾淡淡的扫过宇文玄逸……自始至终,他只是笑盈盈的看她,不发一言。
  苏锦翎垂了眸子,施施然的走了。
  “王爷……”
  那个花魁一声惊呼,却只捞到宇文玄逸的一角袍袖,而即便是那一角,亦无声的从指间滑落,不留半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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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上去干什么?”
  福禄寿喜一把揪住秋娥,恨声道。
  于是秋娥只得与两旁的人一样,看着王妃远去,看着王爷跟着王妃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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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抱月楼的门,黄昏的风带着夕阳的甘甜冲走了沾在身上堆积在心里的厚重的脂粉香及酒水之气。
  苏锦翎不禁深吸了一口,狠狠吐出胸口的污浊,却是咬住唇,咽下喉间酸涩,迈步上前。
  车马拥挤,各种华贵,她已是认不出清宁王府的车了,偏在此时,楼内传出锣鼓丝竹之声……
  竞价开始了……
  眼前顿时一片迷蒙。
  一刻也不想停留在此!
  急步离开,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浅碧缕白银的轻罗长裙飘起时刮在了一辆马车的车轴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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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认得回府的路,只是挑僻静处走,路上每个人都目光可疑,难道是在笑她泪流满面吗?
  不知不觉的,竟来到一条河边。
  夕阳的余晖点在起伏的碎浪上,铺开一片金鳞。
  水声泠泠,却抚不平心底的混乱,且那粼粼波光,像极了那些女人身上的光彩。
  “咚!”
  一枚石子自手中飞出,砸乱了碎闪。
  “好大的火气!”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笑语。
  回了头,却见宇文玄逸立在不远处,一袭冰蓝被夕阳点作金红,更显妖魅。
  “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不是应该在抱月楼……竞价的吗?”
  “抱月楼既然已是我的,是否竞价还有必要吗?”
  本来见他意外出现,心底是涌上无限惊喜的,然而听了这句忍不住气从中来。
  “王爷说得极是!”
  言毕,不再看他,只将手中的石子一个个的丢向河中。
  “既是做成了这样一宗大买卖,怎么好像还不高兴的样子?”宇文玄逸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石子一颗颗的落入水面,溅起水花点点。
  “没有啊……”斜眸瞥见宇文玄逸的一脸玩味,急忙掉转目光:“我只是想依王爷的身份经常出入那种地方,似是于名声有碍……”
  “本王倒是觉得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倒是于声名有利呢……”见她目露疑色,微微一笑:“你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喜欢流连青楼?”
  “登徒浪子!”语气恶狠狠的。
  宇文玄逸轻声一笑:“未必。今日你也见了,来抱月楼捧场的人非富即贵,大家推杯换盏,竞价投彩,无需费任何周章便熟识了,岂非一利?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亦多光顾青楼,浓情蜜意之际留下多少著名诗篇?若有幸被他们歌咏一番,名垂千古,岂非又是一利?且那些能歌善舞能诗善文的女子,不仅赏心悦目,若得了她们的垂青,她们又是最见多识广的,自是能助人传播美名,如此岂非更是一利?”
  “原来王爷的贤名竟是这般得来的,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宇文玄逸但笑不语,只看她气鼓鼓的又丢了枚石子,方悠悠道:“今日你可谓是祝我一臂之力,想要什么奖赏?”
  “王爷过奖了,我只不过是顺了王爷的心思……”
  “我的心思?我什么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省得误了你的贤名!”
  “若是你不生气我便走了。”
  “我哪有生气?”
  “没有吗?让我看看……”
  说着,便伸手拉她,怎奈她忽然挥手打开,怒道:“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力度之大,以至于她的掌侧痛得几乎要裂开,痛得眼泪霎时滑落。
  他只笑微微的看她,近前一步,当真把手隐进袖中,揽过她。
  她挣扎,自是无法脱身,眼泪却是汹涌,终于哭出声来。
  “还说没生气?你把我送出去了,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你有什么好哭的?不是求之不得吗?”
  “我所求的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你少拿那些话来蒙我……放手!放手……”
  水波荡漾,浮光碎碎,折出的七色流彩摇摇的敷在她的脸上,点在眼中,煞是动人。
  唇边笑意微漾。
  这就是他爱的女子,明明气得不行,却假装若无其事;明明嫉妒得要命,却故作宽容,故作关心他的名声;明明已是后悔莫及,却依然不肯承认……如此这般,是想要试探他的真心吗?可是锦翎,你的真心何时才能真正对我敞开?
  竟是连吃醋都吃得这么与众不同,你要我……如何是好?
  他的头忽的一低,骤然噙|住了那粉嫩的唇瓣。
  她一怔,呜呜的抵抗,然而腰间一紧,人便结结实实的贴在了他的胸口,他的火热长驱直入,瞬间裹挟了她的柔软。
  意识有一瞬间的流失,仿佛听到他道:“只这个,还谁也没有碰过……”
  继续挣扎,可他的唇又覆了上来。
  意识浮沉,整个身子也仿佛轻起来,化作这夕阳碎闪的金尘,融入他的身体。
  是不知不觉,还是因了那些女人的刺激而产生了占有之念?她已是回应着他,浅浅的气息伴着她轻微的抽噎凌乱在彼此的耳畔。
  却是有不和谐的声音穿插进来……
  “也不知是谁家的……”
  “真是世风日下!”
  “是啊,是啊……”
  迷蒙的睁了眼,只见几位大妈正在附近指指点点,满脸鄙夷。
  她急欲推开他,他却抱住她不放。情急之下,她使劲一挣,齿不小心碰破了他的唇。
  心下微痛,然而终是挣脱他,将手中的帕子丢到他怀里,又脸红红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宇文玄逸攥了那帕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沐着余晖的唇角一片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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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前一后的回了王府。
  福禄寿喜见王妃率先进了暖玉生香阁,王爷紧随其后,他便急忙凑到窗下,竖起耳朵。
  王妃的愤怒乃意料之中,却依然不肯承认自己生气了,王爷正在软语温存的解释今日的事,期间不时飞出他的名字……他认了,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想来王爷是不会怪他的,理解万岁!
  而到后来,他听王爷说:“我是否守身如玉,你一试便知……”
  王妃的拗性子果真不同寻常,瞧把王爷逼成什么样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然后便是衣衫窸窣,有椅子碰撞的声音,王妃低声抵抗“放手”,然而下句便淹没在含混中……
  他双手合十,几乎热泪盈眶,可是下一刻……他看到樊映波款款走来……
  他没有王爷的轻功,不能在看到她的同时飞到近前将她踹至九霄云外,只能狂奔出几步,然后见她十分从容的推开了门……
  屋子在刹那间分外安静,仿佛是谁用一把利剪划开了暧昧的丝绸,而后他果真听樊映波淡定道:“王妃,奴婢的剪子方才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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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剪,我剪,我剪剪剪!
  福禄寿喜一手攥拳,一手模拟剪子的形状拼命的剪着手中虚拟的樊映波!
  千算万算……坠儿早被他拿鱼诱捕塞到了笼子里,连总缠着王爷不放的徐若溪他都派人陪着聊王爷过去的故事了,却单单落了她!
  这工夫他忽的想起,好像每每夜里,就是这个樊映波总生出事端,搅得王爷王妃不得安生。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之画匆匆赶来,急切喜悦担忧期待的神色在她脸上轮番上演:“怎么样了?”
  福禄寿喜恨恨的一跺脚:“下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