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打草惊蛇,唯恐天下不乱
看戏……果然是看戏。
程语瑶低垂着头,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
“竹小子,你来了?”七叔祖正坐在正对着戏台,头排正中的位置上,见到李君苒带着程语瑶过来,显得很是高兴。
“老祖儿。”李君苒淡淡一笑,微微弯身向七叔祖行了个常礼。
戏台上正在表演七叔祖最喜欢的《闹京春》。《闹京春》是一出武打剧目,整出戏讲的是某位武功盖世的义士多次舍命救主的故事。李君苒到时,正巧表演到最精彩的部分,讲到那位义士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到敌营里,然后大战八方,最后身陷囹圄,差点一命呜呼……
整出戏在李君苒看来,整个一脑残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但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闹京春》一场戏非常考验表演者的功底,没有十来年的功底根本就表演不下来。正因为如此,这出戏成为了德庆班的拿手曲目。
德庆班是越镇这一片响当当的戏班,不仅七叔祖李三爷爷几个老辈儿是德庆班的铁杆戏迷,就连米花翠花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也喜欢。说白了还是因为平日里可供娱乐性的节目忒少了。
这次三胞胎满月酒,自然不可能整日流水席。旁的不说,总得给烧菜师傅们一点休息时间不是。所以,还准bèi
了好些娱乐性节目。除了宴请德庆班、四海班两个戏班来李家屯这边唱大戏外,还有一些杂耍表演。
对于程语瑶的误解与动怒,本就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对此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很显然,程语瑶那自我感觉是一如既往的好,问题李君苒又不傻,脑袋也没让门给夹过(压根就没受程语瑶那CF的女主光环影响),自然不可能抽风地邀请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的程语瑶。一道看自家的笑话。
李君苒打一开始。就想好将徐家丢给自家小哥李君杨来处理了。即便需yào
捎带留意,难道不会回庄园看现场直播?保证高清,3D立体声,360度没死角。
“见过侯爷。”除了陪着七叔祖一道看戏的。李家屯的诸位老人外。其余几个陌生面孔见到李君苒出现后。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纷纷行礼道。
“免了。今儿不过是本侯三个义弟的满月酒,虽说是第一次见到诸位。但大家能过来凑个热闹,本侯很是高兴。本侯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李君苒端起七叔祖手边新上的茶盏,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好,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即便本人不到,也派了亲信作为先锋,过来打探一二。
初次见面的瞬间,在场的诸位对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怀安候除了意wài
外,还多多少少都带了几分轻视之意,可转眼间瞧着眼前的少年在待人接物上这般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世家弟子,便收起了之前那份轻视。
想来也是,虽说稚龄,可能小小年纪都获得爵位,想来也没那么简单。
七叔祖可没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什么大的转变,见李君苒身后多了个容貌俊俏的少年,便笑呵呵地开口问道:
“竹小子,这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够俊儿的,可比你小子长得漂亮。莫不是你……给自己个儿找的……”七叔祖虽说不清楚李君苒那侯爷的头衔是如何得到的,但尹小竹就是自家柳儿丫头这事,七叔祖跟小叔李正远还是知dào
的。正因为知dào
,心里头本就高兴的七叔祖见自家小丫头破天荒地领了个俊俏少年过来,这嘴上就没了把门。
七叔祖原不过是见着自家小丫头,心里高兴就说了句玩笑话,却不想生生吓了程语瑶一大跳。更让程语瑶心慌的是,李君苒非但没解释,反而顺坡就势,一本正经地连连点着头,反问七叔祖道:“那老祖儿可瞧着满yì?若是满yì
,本侯明日便让人找来官媒,早早下定……”
在场的人精们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努力收集着自认为有用的信息。不过……少年,乃系不系心急了点儿。这都还没成年呐,就想着娶妻纳妾了?
不对,不对……原来怀安候好男风?
嗯嗯,这是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应该立马回报主子。必要时还可以当把柄用。
且不说院子里因为李君苒的这一句不经意的试探,是否惊起一些涟漪。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程语瑶明显不怎么乐意。瞧着架势,隐隐的还有点瞧不上怀安候的意思。
“谁,谁要嫁……”程语瑶不等七叔祖开口便脱口而出,却不想话才说了一半,便被李君苒扫向她的,那冰冷无情的目光给吓愣在了原地。
无心……无心……
这个名字还一点都没说错。
程语瑶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呵,巧了。本侯再不济,也不会娶个庶女为妻。不过……侍妾什么的……”
程语瑶从未像现在这般瞧着眼前这张普通无奇的脸,觉着厌恶的。
侍妾?难不成她程语瑶只能给个古人当妾侍不成?就算是妾侍,她也要做天启朝最尊贵那人的妾侍,然后一步步登上母仪天下的宝座!而不是什么空有虚爵,什么都不是的侯爷的侍妾!
绝不!
正当程语瑶失神的刹那,李君苒清冷的声音,看着轻笑声,轻飘飘地传入程语瑶的耳朵里。
“看来程二小姐还瞧不上本侯的侍妾咧。既然如此……那就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离本侯远一点!”
程语瑶震惊地抬头看向李君苒。隐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偏偏此时此刻,以程语瑶目前的身份地位压根就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相貌平凡无奇的少年如何,甚至连大声反驳都做不到。
“今日之事,我一定会铭记于心!告辞!”程语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许久才要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能记着最好。”李君苒朝站在自己身后的玄肆使了个眼色,“找人送程少爷回去。记着,要安安全全地送回程府,可别再迷路将人送到什么秦歌坊去了。”
“是。”玄肆面无表情地抱拳应声道。
秦歌坊?秦歌坊!
这下。对程语瑶的刺激显然更大了。
要知dào。程语瑶之前出入秦歌坊的次数并不多,最多也就那么两三次罢了。每次不仅小心翼翼地特意乔装打扮,最主要走的都是密道。而且自从元宵节那次出了事,徐家那位庶出的二小姐被徐府当家主母以雷霆之势给处理掉后。程语瑶便越发小心谨慎。即便再私下里与已经是齐王的楚祈来往。所选的相见地点也该为茶楼书楼这样半公开的场面。
谁曾想……
还是被人洞察了行踪。
已经坐在马车上的程语瑶细细地回忆着自己几次出入秦歌坊时的细节。不知怎的,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日躲在密室偷听的情景。记得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自称是“贾宝玉”来着……
莫非当真是那个贾宝玉不成?
贾……宝……玉?贾?假?!
虽说时隔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可程语瑶还是清楚地回忆起,当日那个所谓的贾宝玉带着个庄稼汉子,想为同族的远房侄女儿赎身,而那个丫头好像就是姓李来着。
不行!我得赶紧联系苏林哥哥才行!
所谓一通百通,程语瑶一下子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正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程语瑶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kàn
了。
“停车!马上给我停车!”着急着想见齐王楚祈的程语瑶急促地拍打着马车车厢内壁,可惜不管是车窗还是车门,依旧紧锁着。就连马车也一如既往平稳地沿着官道急速前进着。程语瑶顿时有种瓮中捉鳖的无力感,很是郁闷,更后悔自己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竟然同意让那个该死的怀安候送自己回程府。
程语瑶也顾不得再装什么淑女,只可惜还未等她起身,车厢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丝淡淡的花香,很是好闻。可闻完后,程语瑶便觉着头晕目眩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完了……
在失去意识的那瞬间,程语瑶知dào
这一次她真的栽了。
程语瑶自然是按着李君苒之前吩咐的那般,可以说是全须全尾丝毫未损地被送回了程府。至于之后等待程语瑶的是和风细雨还是家法伺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君苒让负责送程语瑶回程府的玄肆给程府(主要是程语嫣这位大小姐)捎去了一句话——“程二小姐果然很有趣”。
有趣?啥意思?
那位神mì
,经过三胞胎满月宴席后,已经不能算神mì
的怀安候,难不成当真对自家那位好二妹上了心不成?已经知dào
所谓的怀安候就是书院里那个药罐子(叉掉)药缸尹小竹后,程语嫣反而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反观程张氏,想收拾程语瑶这个庶女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想就这么白白放过。更何况好不容易得了个便宜儿子竟然让人给废了,这口怨气可还没出咧。即便没什么证据证明这事跟三姨娘(八姨娘)那边有关联,可在程张氏看来,除了她们难不成还有旁人不成?
“死丫头,竟然又在外头丢人现眼。这一次非得好好收拾不可!”
“娘,您能不能稍稍冷静些?”程语嫣小声地提醒了一句,“毕竟二妹带着贺礼去那边祝hè,这事是爹爹同意的。”
就是因为老爷同意了,所以夫人才越发生气吧。候在一旁,低着头努力装人形布景板的程府诸位丫头婆子,心里齐刷刷地嘀咕道。
“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程张氏不耐烦地将屋里伺候之人统统打发了出去。别看程张氏脾气直且爆燥,可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所以有些事还是能瞧明白的。
“那个李徐氏倒真是好命的很。”等屋里只剩下程语嫣一个,程张氏便有些担心地看向程语嫣,压低了嗓门道,“那事儿,不会出纰漏吧。”
也难怪程张氏会如此感慨,现在的李徐氏可不是否极泰来,非常好命嘛。不仅前头有对孝顺且争气的龙凤胎儿女,这一次又一举得男,而且还是一下子三个儿子。在传宗接代这个问题上,程张氏再怎么努力也是没办法跟人一较高下。
四个儿子啊!
程张氏一想到李徐氏有四个儿子,这里就不是一般的羡慕嫉妒恨!
其实最让程张氏瞧着不痛快的还在于,她好不容易说通了自家闺女同意,将那个知dào
太多的李七柳给灭了口。谁曾想李家二房转身就攀上了一个侯爷当义子。这怀安候虽说只是个虚爵,可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侯爷。若是让这个怀安候知dào
了他那个所谓的义妹已经让程府给灭了口……这后果只怕难以想象。
“娘,您且放宽心便是。”程语嫣低垂下眼睑,宽慰道。
“那就这么放过二丫头了?”程张氏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那位怀安候,不过听着自家闺女的介shào
,倒也知dào
那位怀安候尹无心的大致情况。比如是个药罐子,再比如其貌不扬什么的。
“嫣儿,娘知dào
你是个有主意的。若真是瞧上了那位……”
“娘,您在胡说什么呀。”程语嫣有些恼怒了。若不是因为自家那位二妹没来由地在书院格外在意那个叫尹无心的药罐子,而前世又根本没有怀安候这么一号人,程语嫣根本就不会留意。
只是现在……
那个怀安候尹无心竟然觉着自家二妹有趣,程语嫣显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可若是当真瞧上了……
又当如何?
程语嫣沉思了片刻,开始考lǜ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私下里见见那位药罐子怀安候。打定主意的程语嫣以为自己很快便能遇到那位怀安候,至少在书院总能遇到。谁曾想,现实永远是骨感的,至少在之后的五年时间里,即便有好几次机会,因为种种原因,程语嫣都没办法与那位怀安候单独相处哪怕半柱香的时间。
很有一种“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味道。只有天知dào
,李君苒是故yì
的,要不然哪儿有那么多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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