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雨中,心比伤痛
平地里,掠过一阵冷风,道路上长期累积的垃圾,若落叶卷过。几个小青年身子抖了抖,原本阴沉的天色夹杂着寒冷的雨丝,若有若无的落下。
“大哥,我们走吧,你看看,下雨了,为了一千块钱和自己过不去,不值得。”胖子胆怯的说着,就想要逃走。
“你胆敢离开,我打断你的腿。”光头狰狞的扭曲着一张脸,满眼凶光的瞪着他。
慕念城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镇定高傲的好似面对着那些崇拜者,尊贵之态流露于神色间。
几名地痞青年节节后退。
“你站住,再不站住的话我们就出手了。”光头从腰间拔出匕首,寒光闪闪,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慕念城没有说话,只是步步紧逼,他们的距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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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t渐渐拉近。
“上,这小子太狂了,教xùn
教xùn
他。”
光头一声呼叫,几个流氓一拥而上,朝着慕念城打来。
慕念城只是粗略的练过拳击。他承认平时他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电脑上。他更知dào
自己只要一个命令,全世界顶尖的杀手就会蜂拥而至。
所以他觉得他不需yào
杀伐于片刻之间的防身术。
在打斗了几个回合之后,他发xiàn
,他错了。
他今天因为要躲避那个臭丫头,落单了。
胳膊上,重重的挨了一拳,他稍显单薄的身子一抖,趔趄了一下。而光头的匕首刹那间就到了,他急急往另一侧夺去。可没留神那个瘦子竟然一个横扫腿,他就狼狈的跌倒在地。
“大哥,这小子终于倒下了。今天我要打个痛快,刚刚他可是打了我一拳,”眼圈乌青的胖子狂叫着,浑身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
“打,给我狠狠的打,将刚刚我们挨的拳头都找回来。”光头一声命令,几双拳头落下。
“住手,你们这群流氓,不许打城城哥哥。”
欧阳伊漫尖叫着冲过来,小小的身子扑在了慕念城的身上。
男人的拳头落在她的背上,她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肋骨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冷汗顺着脸颊落下来。
她咬紧了牙关,没发出一声痛呼。
也只是刹那间,如雨的拳头落在她的背上,她的胳膊上,她的腿上,全身上下,无一例外。
雨丝,稠密起来。
慕念城感到身上的重量,明白是欧阳伊漫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突然爆fā
出来,他起身将她掀翻在地。怒吼一声,挥动着手中的书包打响那几个地痞流氓。
欧阳伊漫突然跌落在地上,更深的刺痛传来,她感到有什么扎入了某个器官上。疼得她浑身发抖,牙龈咬出了血。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牢牢的站稳了,向着慕念城身边的那些流氓冲去。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肋下好似插着一根尖刀,割裂着她身上完好的肌肤。
“城哥哥,我来帮你。”她呼叫着,冲到慕念城的身边。
“滚开。”他暴躁的推开她,狂怒的向着那些流氓冲去。
“噗通”一声,她好似不堪承shòu他的推力,栽倒在地,这一次,她没有快速的站起来,整个苍白的小脸泛着死寂的灰色,她闭着眼,疼得无法呼吸。
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再次站起来。她不要让他看到她受伤了,她不要让他觉得她是个累赘。
汗水泪水混作一团,混合着渐渐稠密的雨滴,落在泥土里。
“大哥,这个人纯粹是个疯子,我们还是撤吧。”胖子嘶喊着,想要逃走。
“是啊,大哥,我感觉他会将我们都杀死在这儿,他浑身的杀气太重了,不行,胖子,老大,保命要紧,这钱我不要了。”
瘦子哀叫着,扭脸往身后逃去。
他一逃,胖子更是不甘落后,紧随他的后面,逃命要紧。
光头一看,心里打起退堂鼓,再看看慕念城,他双眼血红,喷射着两道灼热的火焰,浑身上下犹如复仇的天神,逼人的气势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转身叫了一声,“快撤。”
撒脚就逃。
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雨下得大了。打在慕念城的身上,毫无痕迹的融入他湿漉漉的衣服上,了无踪影。
“城城哥哥。”欧阳伊漫从身后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滚开,别跟着我,谁让你护着我的?谁让你跟着我的?我的事儿自己会处理,你凭什么插手?”
慕念城野蛮的一把推开她,朝着她狂怒的吼着。
他不需yào
别人的保护,更不需yào
一个女孩子的保护,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自己是金刚之躯吗?竟然自以为是的替他挡拳头。
欧阳伊漫的身子如破碎的娃娃,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原本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的疼,入了骨髓。
她闭了闭眼,泪,流入了心里,苦涩的无法下咽。
慕念城不喜欢哭泣,因此她不允许自己的哭泣。哪怕痛得眼睛里流血。
“车已经走了,我们只有淋雨了。”回头瞥见她苍白的脸色,他的心突然被戳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缓和了,冷冷的说完,提起书包,擦了一下唇角的血丝,往前走去。
“城城……”
欧阳伊漫叫了一声,却将最后两个字失落在风雨里。
低头跟了上去。
雨大起来,秋雨如注,浇在他们的身上。阵阵夜风冰冷的刮过,吹动着他们早已淋湿的衣服。
欧阳伊漫每走一步,都觉得心里被刀割了一下,犹如一只尖嘴的鸟兽,一下一下的啄食着她的心脏,那种分崩离析的疼,撕扯的疼,###的疼,割裂的疼,噬咬的疼,袭击着她。
她不知dào
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摸摸自己的身上,上下好好的没有任何的伤口,可,为什么就是这样要人命的疼呢?
雨水中,她渐渐看不分明前面慕念城的身影。那个男孩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永远都是时远时近,若有若无的。
正如此刻,她明明看不见他了,可是突然之间,看到他冰冷的身影就在前面站立着,一动不动。偶尔一盏路灯的余光下,他好似黑夜中一个单薄的使者,就站在那儿。等着她。
她扶着一盏路灯的电杆站住身子,否则她会摇摇欲坠的倒下去。
她不能倒下去,不能。
定了定神,她继xù
往前走,她不能让慕念城在雨中等她,她会心疼的。她已经感到了疼,比身上的疼更碎心的疼。
慕念城没有回头,可他能听出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可依然向着他走来。
等她渐渐走近了,他又迈开步子往前走。
他告sù
自己,因为担心妈咪生气,所以他才这么照顾她的。一路上,他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压抑住心里那个跳动的担忧。
脚下一滑,欧阳伊漫往前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几步,“啪”的一声趴在地上,脸贴上了一个大大的水坑。泥水顿时溅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
鼻息间,痒痒的,被呛住了。
而肋下的疼痛更是清醒的提醒着她,她动不了了,全身僵硬的犹如不停使唤了一样,她无法抬起手臂,更无法站起来。
吃力的抬起头,看着前面模糊的身影。他停了下来。
“城城哥哥。”她求救的叫道。
声音微弱,淹没在哗啦啦的雨中,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冷风吹落在黑暗里,这条道路上,行人很少。
黑暗,像是魔鬼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她哭了。在黑暗里,在暴雨里,在冷风凄厉的嘶鸣里,她放声大哭起来。
似乎,只有哭,才能释fàng
她忍了多少年的冷漠与无视。只有哭,才能让她的疼痛轻一些,只有哭,才能让她的心暂时忘记锥心的失望与沮丧。
哭声,若飘荡在秋夜里的孤魂。使得这场秋雨染上血的色彩。
凄风苦雨,悲恸哭嚎,夹杂在一起,传入慕念城的耳中。
他已经僵硬的脸上掠过动容,可也只是瞬间,更坚硬的冰层冻结起来。
臭丫头,想用哭来打动我,又想实施什么雕虫小技?
想哭那就狠狠的哭,哭完了就回你的澳大利亚。
你走了,我的生活才恢复正轨。
两道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趴着。在黑暗里,僵持着。
渐渐的,哭声小了。
欧阳伊漫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在挣扎了,她要休息一下,太累了。如今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痛无可痛。
她惨白的脸上浮现着凄凉的笑,原来痛也可以习惯。那就继xù
吧。
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她觉得眼前不断的晃过无数星星般的亮点,一点点,花了她的眼。往前一栽,她枕着手臂,失去了意识。
慕念城的耳边,只留下风雨声。
怎么不哭了?
他以为她要哭上一阵子的。
转脸,看向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只觉得心被猛然扯了一下,转身向着她走来。
汽车灯光犹如两道射线,闪了几下,停在了道边上。
门被急切的推开,慕冷睿焦急的走了过来,“城城,终于找到了你,漫漫呢?”
慕念城弯下来本要抱起欧阳伊漫的身子,直了起来。看着慕冷睿,鼻翼间酸酸的。
“爹地。”他张了张嘴,身子晃了晃,慕冷睿冲过去,扶住了他。
冲入雨中的戴雨潇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趴着的欧阳伊漫,惊呼一声,“漫漫。”扑过去,抱住了地上晕过去的欧阳伊漫。
“老公,快,漫漫晕过去了。”
她哽咽着叫嚷道。
“爹地,我没事儿,快救她。”慕念城推开慕冷睿,脸上恢复了清明。
“你先回车里。”慕冷睿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慕念城的手腕上撕裂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顾不得许多,抱起地上冰冷的欧阳伊漫,回到了车里。
“痛……痛……好痛。”
欧阳伊漫苍白着脸,毫无血色的唇呢喃着,眉头紧紧皱着,眼泪从她长长地睫毛下溢出来。
戴雨潇眼中潮湿了,晕过去的时候都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伤在哪儿了?
“罗院长吗?我这儿有两个病人,全力以赴,准bèi
抢救,要快。”慕冷睿挂断电话,车呼啸着往市内冲去。
“爹地,慢些。”慕念城低低的说着,眼睛看向后视镜。
戴雨潇在上下抚摸着欧阳伊漫的身体,她要先看看伤在了哪儿?
“妈咪,你这样只会让她更疼。”他烦躁的回头,丢下一句,倔强的转脸。他在担心她,他真的在担心她。该死。
限量版的黑色别克刚刚驶入医院,担架就被推了过来。
很快,欧阳伊漫就被推进了容检查与治疗一体的急诊室。
慕冷睿扶住戴雨潇的肩膀,安慰道:“宝贝,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城城,你怎么能让漫漫伤成那样?”戴雨潇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质问一直跟在身后的慕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