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二,落水
陶先生身上仍穿着秀婉亲自为他做的第一件衣服,他接过披风,将他们二人一起盖住了,笑道:“明月美酒,佳人在怀,这样的生活,神仙我也是不换的。”
秀婉戳着他的肩膀,笑嗔道:“还没开始喝呢,自己倒先醉了。”
陶先生抱住秀婉,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道:“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秀婉,我还想要一个东西。”
秀婉想问什么,陶先生便已经轻轻吻下来:“一个孩子。”
这日,李府也要回去。元宝自然最舍不得叶寿珏,两人在一边互相送了小玩意儿。
叶老夫人拉着元宝笑道:“若是可以呢,让元宝多留几天吧。”
“什么可不可以,只要元宝愿意谁能拦着呢?”绿枝笑道,又拉着五儿手里的包袱劝道:“着急什么呢?快快把元宝和咱们的东西分开些,看来今儿是走不了了。”
元宝听得,一气往马车上去了。叶老夫人颇有些不悦,也不看她,只对着李老爷道路上小心。
这厢曹夫人也跟着出来:“哥哥要走了?”李老爷点头说是,又叫曹夫人注意身体,道:“你小时候身子就虚,如今也不能时时走动,眼下你便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了。”
终究是亲兄妹,曹夫人也想着多年没回娘家,当下便决定了,自己也要收拾东西跟着李家回去。
曹老爷体谅,便安排纯儿跟着一同去了。
叶老夫人等马车去了,又吩咐小丫鬟去将各房的膳食备下。
又过几日送走曹老爷和其他亲戚,叶老夫人才有空将心思放在叶家上面。
胡奎这几日染了风寒,手上的事情便不得不交给其他人负责。叶老夫人过去看他几次,他都说自己还好,等着请大夫来看,却查出来胡奎是有肺痨的。
“这种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如今耽搁了许久,也不晓得能不能痊愈。”叶老夫人平日便让他多休息,心里寻思着要将陶先生提拔上来,以此也能让秀婉在叶家过得好些。
不过,等开春的时候,陶先生却是带着秀婉来辞行了。
“我们这阵子承蒙老夫人照顾,”秀婉伺候着叶老夫人漱口,笑道:“裴绍也因着有幸教得寿珏少爷,如今有了一些积蓄。我们想着,我呢不能再伺候老夫人了;裴绍也说已经没有什么能交给寿珏少爷的了。”
陶先生也道:“如今寿珏少爷也能去学堂了,那儿的夫子既然是朝廷安排的,想来比我这个闲散的好得许多。”
叶老夫人想了想,笑道:“罢了,既然你们有了这念头,我也不好再留,便都去吧。”
秀婉轻轻摸了摸肚子,羞赧一笑道:“其实,秀婉是有身孕了。”
叶老夫人听得,忙起身让秀婉先坐下了,惊喜道:“哎哟,什么时候的事?”
秀婉笑道:“就是年后,也怪秀婉没有注意,谁知这孩子悄悄地就来了呢?”
“年后,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了。”叶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好着呢,只是不如等着四月安胎过后再离去如何?”
陶先生婉拒,过了几日和秀婉收拾好便去了——他们心之所向的地方,他们梦想着的归宿。
叶老夫人也趁着这次机会,将不少事情都交给了叶禄生。叶禄安这边,也将自己手里的产业混得风生水起,叶老夫人将那些个地契和合约送到叶禄安手里的时候,叶禄安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大娘这”叶禄安看着叶老夫人,叶老夫人笑笑,将族谱也带来了,笑道:“至于佟氏,她的名字我也找人在族谱上改了,今后她便真真是叶家三少奶奶。你呢,也得有个三当家的模样了。”
叶禄安说是,叶老夫人笑笑:“你记得了,禄欢始终是叶家四少爷,有些东西我不方便去说,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多多提携他。”
等着将这些东西全部吩咐下去,叶老夫人便常常一个人在东屋晒晒太阳,听着伶官的小曲儿便沉沉睡过去。
这厢叶府算是岁月静好,李家这边念着李家太老爷阴生满十,便又请曹夫人过来一同祭拜。
时间正值酷暑,曹夫人来到李府几日都不得安眠。
绿枝有心讨好,便端着凉茶来劝道:“姑姑是怕热得很呢。”
谁知曹夫人本就不爱喝苦的,只将凉茶搁在一边,道:“这日头毒辣,正午时候竟是晒得眼睛也睁不开呢。”
绿枝顺着话道:“的确呢,不过现在运冰也是麻烦,让姑姑受苦了。”
曹夫人忙摆手笑道:“我却是没有其他意思,不过夜里才最是烦闷,热得人也睡不安稳。”
绿枝便暗暗记下了,又陪着聊了一会儿便自己回去了。趁着曹夫人还有几日才走,绿枝便吩咐下人在后院里临着池子边的凉亭铺了凉席,缀了淡紫色的布帘帷幕,亭中搁了喝茶的桌子,上面放了解暑的冰镇瓜果。
绿枝邀曹夫人来这儿午休,曹夫人果然很喜欢,夸着绿枝有心了。
绿枝陪着曹夫人坐在亭子里,笑道:“我呢,不过是想着让姑姑凉快一些,比起之前少奶奶的无微不至,我这又算的什么呢?”
“你是说蓉儿?”曹夫人想着以往的叶蓉,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可惜她走得早,留下元宝也真是怪可怜的。”
绿枝见说起元宝,心里便有了一计,笑道:“唉,元宝自然是可怜,我平时里对他也像对自己亲生的一般。”
“这是应该的。”曹夫人点头,又道:“幸好还有你呢,不过平日里也要顾着媛媛,我也是带过小孩子的人,能明白你的苦楚。”
“哪里有什么苦楚?”绿枝说着,又换了一副担忧的神色,道:“不过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少奶奶去得早,平日里不爱和旁人接触也就罢了,有次我是亲眼看见了的,他竟然往媛媛喝的粥里加凉水呢,你说当时大冷天的,他这孩子孩子年纪又小他如何下得去手呢?”
曹夫人听得心里一惊,一些孩子从小缺了额娘做错事的,她也见过不少,只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元宝如此,说不心疼那是假的,除此之外听绿枝这么说起,她也觉得有些瘆人,“唉!”她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绿枝见如此,心里暗笑一声便忙其他的去了。她也知道元宝是嫡子,背后也有叶家为他撑腰,可是那有怎样呢?等着孩子长大了,与她绿枝又有何种关系?还不如守着自己的女儿才更保险。
果然,下午便听奶妈来说了,曹夫人特来看望了媛媛一会儿,还说:“媛媛也是热得难受么?乖乖,真是遭罪。”奶妈笑道:“看来曹夫人很是喜爱小姐呢。”
绿枝淡淡笑笑,道:“这的确咱们小姐的福气,不过有些话你便不用告诉五儿,知道了吧?”
那奶妈自然是答应着退下了。
五儿这厢自然是担心元宝,正好绿枝也不知为何与她生分了些,她也干脆就平日多来陪着元宝。
这日她和正陪着元宝看书,她看了会子,小心问道:“少爷可知曹夫人很喜欢媛媛小姐。”
元宝抬起头来,道:“媛媛是小妹妹,姑婆喜欢疼爱她是很正常的。”
“是呢,”五儿见元宝并无嫉恨之色,心里稍稍宽慰,笑道:“元宝自然是最乖的了。”元宝淡淡笑笑,继续看书去了。
快到正午,五儿正出了院子去传饭,不想有人慌乱着跑来叫人:“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五儿吓了一跳,忙拉着那人问道:“你说什么?”那人支支吾吾说不清,五儿便让她快去找李盛,自己快步往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却是看见人都聚在那个凉亭处。绿枝抱着昏迷的媛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的小儿,一张脸白的吓人,没半点血色。平时里守着的奶妈吓得跪地磕头,只说着:“求芝娘轻罚。”
绿枝哭骂道:“轻罚,若媛媛出了事,你就是九死也难逃其咎!”曹夫人看她哭得伤心,自己却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去问吓得颤抖的奶妈:“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你是媛媛奶妈,自然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且说清楚再罚你也不迟。”
那奶妈一抽一噎,哭道:“今儿天气热得慌,我给小姐喂奶,小姐也不肯喝;我便带着小姐来这儿避避暑,喂完奶我瞧着小姐已经睡熟了,便也打算跟着小憩一会儿,谁知道小姐就,就”
绿枝显然是不受用,她喝道:“你自己贪图便宜还敢把小姐算了进去,这亭子周遭都是水,你也敢这样大意!”
五儿见大夫来了,忙带着大夫过来。道:“芝娘,你先让大夫来看看吧。”
众人便都让出道来,大夫便将媛媛搁在凉席上,道:“小姐还有呼吸,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夫人先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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