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半月后毒发
他疲倦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闭眼。
浑身都是血，她怕……
他睁着眼，等着她的回答，给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冰凉的手掌从她脸庞离开，无力地垂在地上，她看透他眼底的失落，比他身上的箭更痛得撕心裂肺。
他又是一阵重咳，彻底昏迷，昏迷前夕，他听见朝思暮想的声音，对着他哭泣：“没错，我是在关心你，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你要撑下去，段正骑，你不能死。”
昏迷时，他嘴角含着笑，再无知觉，可他却觉温暖包围，是个美梦。
她守着他，安静地流泪。
回到院子后，她坐在院里，浑身是血，犹如丢了魂般。
段正骑昏迷后，她遇见了娄山，与娄山合力，将段正骑带回院子，还请了大夫。
此时院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厢房的大门开着，大夫已经进去多时，可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罗壮在里面看着，院里唯有倪妹与罗大嫂。浑身的血腥味让她越发清醒，苍白无力地咬着唇，等候屋里的消息。
方才段正骑死寂的模样，历历在目，她不由的抱紧身躯，蜷缩颤抖，泪水无声。
本在门口晃悠的罗大嫂，迈步而来，慢慢在她身旁坐下，掌心搭在她的肩上，语气无奈：“妹儿，别担心，没事的。”
仿佛看出她的心事，罗大嫂唯有宽慰她。
手帕递过来，倪妹愣神，随即接在手心，放在膝上，喃喃道：“罗大嫂，他又是为了我。那只箭是向着我来的，他为了保护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箭，才命悬一线，如果他出事，我不会原谅……”
“妹儿，你别自责了。”罗大嫂将倪妹身子扳正，见她泪水流淌，自责又悔恨，唯有无奈叹息。倪妹向来坚强，罗大嫂从未见过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心系于你，才会拼命保护你，他是自愿的，你何苦自责，该追究的不是你，而是那些刺客。”
“不，刺客是冲我来的，他是因我致此。”倪妹垂着头，目带执着，逐渐染上厉色。
“刺客是齐天署派来的。”
罗大嫂吃惊，手臂一震：“什么？”
她突然起身，斑驳的血迹衣衫经过阳光，更加刺目：“是他！从周光发现我时，他就得到了消息，他派人一路跟踪我，趁机动手，想要将我除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段正骑会出来替我挡箭。”
她忽然低头，用冷锐地目光看着罗大嫂，让罗大嫂措手不及：“齐天署！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愤怒袭上心头，她的眉眼染上一片血红，就连罗大嫂也被她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妹……妹儿。”罗大嫂吞吞吐吐地唤着，声音细小，不等她说其他话，倪妹就背过身去，“是我低估了他，他会继续寻我的，我扶着段正骑回来太引人注目，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我们得尽快离开。”
“可是……”
罗大嫂刚要说什么，厢房里头传来罗壮粗厚着急的声音：“大夫，你怎么走了，他还没醒呢！”
倪妹眼中一亮，越过罗大嫂迎了过去，刚好碰见背着药箱出来的大夫，擦着额头的汗水，脸色难堪得很。
“大兄弟，你别为难我了，他只有一口气了，我也无能无力，若非你逼着我给他拔箭，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接这样的活，如今箭取出来了，血虽然止住了，但能不能醒还是个问题，你们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大夫被倪妹二人挡住去路，才停下身来多说两句，惶恐至极地摇头，有些无奈。
后事……
倪妹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夫，又心有恐惧，唇被咬破，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口中。罗大嫂挽上她的手臂，想给她安慰。
罗壮身躯闪过，展开双臂，含着怒火：“什么后事，你别胡说八道！”
“小兄弟，你就让我离开吧！他这样的情况，就连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我小小郎中，怎么能救他。”大夫急了，对着几人祈求，老泪纵横。
奈何罗壮被大夫的话吓得心瘆，更不让大夫离开：“你是京城最好的大夫，除了你，谁还能救他，你救不了他，就别想离开！”
罗壮急了，挥手就用蛮力拉着大夫往里走，大夫老瘦的身躯，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双腿一软，很没骨气地抱着门，满头大汗，哀嚎一声：“不是我不救，就算我救，也救不了啊，里头的公子中箭失血过多，本就性命不保，再说他身中剧毒，毒已入心，没有解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什么剧毒，箭上下毒了？”罗壮惊得勾起大夫的衣袍，身体倾倒过去，瞥眉紧紧盯着他。
倪妹一声不吭，抬步进入屋中，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看得罗壮不知所措。
“非也非也，箭上无毒，是这位公子本身中剧毒半年有余，迟迟没有服下解药，每次毒发，痛不欲生，本能强撑一年，如今看来，公子中箭失血过多，根本无法撑过半月后的再次毒发，不止是我，京城所有大夫都没有解药，就算这位公子能撑到醒来，半月之内不服下解药，也会毒发身亡，这也正是让你们准备后事的缘由。”
罗壮手上一松，大夫如释重负般刚松一口气，就被刚踏入厢房的倪妹扼住了衣袍，冷厉的眸光让大夫心头一紧：“你说他下次毒发什么时候？”
“咳咳……”大夫因她的压迫，干咳了两声，又感觉喉咙松了一分，才艰难地说着：“半……半月后。”
胸口猛地松开，大夫身体软得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没看清倪妹的脸，倪妹就转身入了厢房，脚步无比沉重。
罗壮不知段正骑中毒，还被蒙在鼓里，左右一看，急得咬牙：“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中毒，什么毒发，你说清楚！”
罗壮作势，还要揪大夫的衣襟，把大夫吓得畏缩在地。
刚要求饶，冰冷的声音从厢房中送来：“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