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鸣有难

  从南隋帝京到凌天,须得穿过漠南,沿着燕尾横岭进京,要走上十天半个月的路程,生生被凤栖快马加鞭赶成了三天,待她到凌天京城时,日暮黄昏,残阳似血挥洒向大地。
  入了凌天京城,凤栖打马不停,直接就去了关押凤鸣的大理寺。
  翻身下马,凤栖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往里冲,却在门口被人拦下。凤栖没有心情理会他们,直接甩出马鞭,“滚,谁敢拦我!”
  “公主,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大理寺探望太子。”大理寺卿听说凤栖回来了,还要硬闯大理寺,顿时又惊又疑。这个小祖宗,他可是万万惹不起的。
  “包括我?”凤栖甩袖,危险地看着大理寺卿,好似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她手中的马鞭就会毫不留情地挥下一般。
  “是。”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地应道,“包括公主。”
  凤栖火起,冷哼一声,“如果本公主要硬闯呢。”
  “公主千金之躯,下官万万不敢如何。只是皇上之命臣不敢违背。”大理寺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若公主要硬闯,我等自不敢多加阻挠。只是今日我等若是放公主进去了,便是杀头的死罪。”
  凤栖眸光沉下,清澈的水眸中腾起黑色的杀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臣不敢……”
  “九公主。”就在大理寺卿跪下向凤栖告罪之时,沫耿言骑着马匹从远处飞驰而来,想来是得到了凤栖回京的消息急急赶来的,跑到凤栖面前时气息有些微喘。
  见凤栖被拦在大理寺外,沫耿言直觉松了一口气,他几步走到凤栖面前,拱手行了一礼,“公主就莫要为难李大人了。他也是奉皇上之命行事。”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卿,低声道,“公主莫要冲动,太子之事,需yào
  从长计议,免得给他人可乘之机。”
  凤栖抿唇,秀眉轻拧。她当然知dào
  自己太过冲动了,可是一想到她的太子哥哥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受了冤屈被关在大理寺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受苦,她的胸口处就熊熊地燃着一股火。
  她现在是看什么不爽什么!
  “公主。”见凤栖不为所动,似乎还有硬闯大理寺的意思,沫耿言心下有些着急,“公主,现在最需yào
  的是冷静。太子殿下被困囵圄,芮小王爷还未归来,如今能救太子的,就只有公主了。若是连公主都不冷静,太子殿下该如何是好啊。”
  咬了咬唇,凤栖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大理寺,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卿和守卫。道理她明白,但今日若是见不到太子哥哥,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公主……”沫耿言又唤了一声,还想再劝,却见凤栖已经甩袖转身走人。
  凤栖利索地翻身上马,话也不说一句,直接纵马飞驰。沫耿言看那方向,知dào
  凤栖这是要入宫了。
  沫耿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凤栖不是要硬闯大理寺就行,入宫怎么闹腾都好,至少不会给人落下把柄。
  沫耿言转身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卿,道,“李大人,方才……”他故yì
  顿了一顿。
  大理寺卿自然明白沫耿言的意思,赶忙道,“老夫不晓尚书大人是何意,方才并没有什么,只是尚书大人例行一问罢了。”
  沫耿言很满yì
  他的识趣,“那么耿言也就不多打扰了。”沫耿言拱手告辞。
  大理寺卿现在巴不得沫耿言快走,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待沫耿言翻身上马离去,他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突然感觉后背一片凉意。
  大理寺卿心有余悸地吩咐守卫对今日只是三缄其口,否则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能够在大理寺谋差的,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那也是有几分心思的,自然连连应是,生怕应得慢了得罪了谁,
  凤栖与沫耿言相继离去,大理寺外短暂的闹剧也消停了下去。大理寺卿擦擦汗水,叹了一声,自从太子住进大理寺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这边大理寺卿正唉声叹气地感慨自己这几日的惊心胆战,那边凤栖御马飞驰,过宫门也不下马,直接就骑着马入了宫门。守门的禁军正欲上前阻拦,见是凤栖,便大抵知dào
  了她为何如此急切,不敢上前触她的眉头,赶紧放行。
  凤栖御马到了御书房门口才停下,翻身下马,脚下不停就往里冲。守在门外的侍卫和太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想拦不敢拦,又碍于宫中的规矩,一时间进退不得。
  想来也是,从古至今有谁有凤栖这么大的胆子,敢无诏令硬闯宫门,还将马骑进了皇宫,骑到了御书房门口。
  “公主,公主……”德公公一见是凤栖,就知dào
  大事不好了,赶忙上前,“公主殿下,皇上正在和四皇子五皇子商讨大事,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一言不合,凤栖甩开德公公欲上前来拦她的手,直接就想御书房而去。
  “公主,九公主,您真不能进去啊。”
  凤栖根本就不理会德公公,躲过他的手,伸手就要去推御书房的门,不想就在此时,御书房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德公公一见来人,赶紧行礼,“见过四皇子,五皇子。”
  四皇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凤栖轻轻一笑,“九儿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凤栖这才想到,在南玉大婚之前,四皇子因为其外祖父温国公病重而回京了。她又偏头看向站在四皇子旁边的五皇子凤琉。
  凤琉一见凤栖,当即冷哼了一声,表情有些嫌恶,但下一刻却伸出手来狠狠地揉了揉凤栖的脑袋,“臭丫头,还知dào
  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死在星渺呢。”凤琉被调去东陲关时同时接到线报,说凤栖去了星渺,但因为傅易烜的刻意隐瞒,所以他并不知dào
  后来凤栖还去了南隋。
  凤栖毫不客气地拍掉凤琉在她的脑袋上肆虐的手,发出甚是响亮的啪的一声,“我的头发!”
  四皇子也出声喝止凤琉,“五弟,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凤琉被凤栖打得手背上红了一片,有些疼。他哼了一声,对于四皇子的喝止不予理会,抬步越过凤栖径直离开了御书房。果然九儿这个臭丫头怎么看怎么讨厌。
  “哼。”凤栖冲着凤琉的背影做鬼脸,被四皇子轻拍了一下脑袋,“好了九儿,父皇在叫你呢,进去吧。”四皇子嘱咐了一声,“有什么话好好说,莫要急冲冲的,有点皇家公主的样子。”说完,四皇子也离开了御书房。
  凤栖看着四皇子的背影应了一声,转身入了御书房。
  四皇子和凤琉离开后,御书房内便安静了下来,凤栖走进内室,只见凤帝一人坐在高位上,低头翻阅奏章。
  凤栖走上前,在距离凤帝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轻轻喊了一声,“父皇。”
  许久之后,凤帝才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看向凤栖,残余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她的身上,晚霞微红,木槿紫的衣角渐渐模糊。“知dào
  回来了。”
  说了一句,凤帝再次低头看起奏章,“若不是你太子哥哥出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才不是呢。”凤栖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这才道,“父皇,太子哥哥是被冤枉的。”
  翻阅奏章的声音突然静了一下,凤栖敏锐地感觉到御书房内的气温微降,随后翻阅奏章的声音再次响起。
  “父皇。”凤栖心口跳了一下,隐隐有些不安。她上前一步,“太子哥哥真的是被冤枉的。”
  沉默片刻,凤帝才缓缓道,“你离京半年有余,怎知太子是无辜被冤枉的?”
  凤帝微沉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觉察的不悦,让凤栖暗暗心惊,凤帝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过话。
  凤栖咬了咬唇,“因为太子哥哥是太子,是凌天的储君,父皇看重他,信任他,凌天将来就是他的,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帝位谋反。”凤栖抬头看向凤帝,水眸流转,“父皇,太子哥哥得你器重,又为何还要意图不轨自断前程呢,这样的指责,分明就是子虚乌有。散布谣言的人,才是真zhèng
  的意图不轨啊父皇。”
  “够了,九儿。”凤栖的话音还没落,凤帝冷喝一声,声音威严沉重,帝王之气尽显,“太子谋逆一事,证据确凿,连太子自己都说无所辩解,旁人说得再多又有何用!你不必再多说了,朕心意已决,你退下吧。”
  “父皇……”
  “退下!”凤栖还想说什么,却被凤帝怒声打断。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重了,到底是最心爱的女儿,凤帝伸手揉了揉额角,凤帝不忍心过多苛责,挥了挥手,声音柔了下来,“你先退下吧。”
  知dào
  多说已是无用,凤栖咬唇,“九儿相信太子哥哥是无辜的,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丢下一句话,凤栖扭头就跑出了御书房。
  她骑进宫的马还在御书房外,德公公遣了一名侍卫看着。
  凤栖跑上前,就要翻身上马,却被德公公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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