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出逃

  “我与知秋等人回京的路上,正值飞雪连天,模糊的视线当中,却只见几辆离京的马车。”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一切都不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明明是那么明显的端倪,可她既不能及时发现什么不对劲,更不能阻拦那个时候已然冲了上前的无影。若是那个时候,她只选择了埋头前行,而将这一切抛在脑后,或许就不会横生出了这许多的枝节。
  “几辆离京的马车?”算来那个时候,还能有如此阵仗的,放眼整个京都,满足这些条件的应该就只会有景安王一个人了。按照凌玥所说,最起码那个时候,在这个问题上,景安王是没有骗过他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让本已打算离京的景安王不仅折返了回来,还对凌玥痛下了杀手。
  明烨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可是你让他们发现了你?”
  事实便是如此,即便凌玥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离京之前,府上来了一个少侠,这位少侠功夫高强,一路护我无恙。当时那个情形,方向各异的马车忽然停下,少侠只觉得有异,便冲了上前。”
  凌玥并没有说出无影的身份,也对这个少侠的来历做了些许的隐瞒。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专门提出蓼阳大长公主的事情来碍陛下的眼。
  “若论起来,出事的由头岂不全在你这个少侠身上?”明烨也听明白了。就是这个少侠,实力多少尚且不知,但脾性却是个沉不住气的,将这一行人尽数拖下了水去。
  “赶路太急,马车在半路上翻下了山崖去。等到了京郊的时候,我们已经步行了许久,少侠也是为了另觅辆马车来。”不仅是凌玥想要为其遮掩,事实也是如此:“一切看来,许是都是规避不过的命数使然。”
  “命数?”明烨不过只是重复了这一句字句,似是冷哼了一声。谁人都可以信命,但他自是不信的:“先别管它什么命数不命数的了,你现在既是无碍,那朕就放心了。既如此,就好好休养。侯府这边,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明烨微微侧目,冲着凌珏颔首:“朕出宫不能耽搁太久,你们顾好侯府。切莫在这个时候让小人钻了空子。”
  凌玥心知,这是离京之事没得商量了,遂盈盈回了一礼:“臣女恭送陛下。”
  要是到时起了纷乱,最先被牵扯进去的就是侯府,那么眼下侯府若是能顺利跳出京都之内的圈子,自然就可不受其扰了。
  案上的一根香烛彻底燃尽,扑鼻绕室而来的只有阵阵灰烬的呛人之味,景安王的眉心一皱,知晓这怕是大势已去:“今歌,收拾东西,即刻上路。”
  都这个时辰了,给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是绰绰有余,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足以证明这趟任务是失败了的。
  尽管给那些人都服用了到时即可发作的毒药,可那仅仅也只能确保没有人成为平阳侯手上的证据罢了。
  究竟是谁人做的,目的为何,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景安王清清楚楚,侯府那边接到了凌玥之后,也只会是人尽皆知。
  只是侯府那边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便就拿他无法了。
  “王爷,可是任务失败了?”今歌早早地将包袱备在了一边,只待景安王的一声令下,即刻赶路逃跑就是了。
  这是二人早有所预料的事情,只是做的是最坏的打算,真走到了这一步,谁也是不甘的。
  “那凌珏终归与陛下有着深厚的情谊,如若他在圣前铁了心地要与本王硬碰硬,本王还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因而,这眉心跳动着的是皆隐隐的不安。
  那张嘴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在陛下面前揭示出今歌尚在人世的秘密。那个时候,就算陛下不偏袒,拔毛拔到了陛下身上,胆敢挑衅皇权,他这个景安王也休想将事情脱得一干二净。
  因而,才谓之眼下的情形是最坏的打算,尽快脱身远走才是正事:“这个时辰,成功的希望实在渺茫。这局实在是赌不起。”
  “是。”这个是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今歌的唇齿间似乎都在微微发着颤。今歌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包袱一角,“那那些门客可怎么办?”
  景安王进京的时候,便就偷带了今歌在身边,为着其人身份特殊,身边的随从已经是减到了极致的精简。可即便如此,该出谋划策的门客可是一个都没有少带。
  那时因为今歌言道,他们今家败落全是拜京都中的平阳侯世子所赐,可能说者是有心的,但他这个听者却更是有意。只是这么一句诉苦,却成为了景安王心中的计较。
  本意是借着这些门客之力,从而彻底扳倒平阳侯府这个后顾之忧。只是,世事如棋,皆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东西。谁又能料到,那时或可为之助力的东西,俨然成了如今拖累的后腿呢?
  带上门客,声势浩大,必然会聚过更多的目光来。可若不带上他们,来日被人所抓,又少不得变成了捅向他的一把快刀。
  景安王咬咬牙,“我们先走,让他们随后跟来。”
  今歌见景安王似乎还是有些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才喜笑颜开了些许,应道:“是。”
  用以歇脚的这处客栈门外早早地应景安王的要求而备好了马车,景安王和今歌匆忙上了马车之后,负责赶车的车夫便扬起了马鞭来:“王爷,走哪条道?”
  毕竟这里还是十分地靠近的京都,少不得有多条通路。
  通路的选择,或许就会是他能否顺利出逃的关键,景安王自然很是小心谨慎,只拍了拍车夫的肩头:“你先策马,下个路口本王自会告诉你该如何去走。”
  凌冽的寒风借着飘摇而起的帘账不断地窜入了里间,今歌冻得瑟缩做了一团,却时不时地瞥向了一边面如死灰般沉寂的景安王:“王,王爷,陛下的人不会追上来吧?”
  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更何况,他们一个姓明,一个姓今,让这样一个与生俱来便是尊崇至极的王爷来帮助她这个朝廷追捕的残存余党,景安王到底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