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暂离别
看她可爱娇俏的模样,又是比自己矮小一截的身段,梁又梦打心底更加喜欢这个小丫头。
进了房内,看她琵琶抱上怀,在月牙凳轻轻坐定后拨几下弦轴,就开始玉指拂动,三两声极似珠翠相碰之音,樱桃小口将鲜红的嘴皮子微撅,洁白的两排牙一开一合,喉间就有婉转好听的歌声流出来了。
只听她唱到:“…江北留情人无意,流水也将落花冲去,点一盏青灯,便长久化作古佛,今生再不念你…“这句时,本来就红肿的眼睛更是盈盈落下两行清泪。唱腔受哭腔干扰,再唱两句便断了。
梁又梦本坐在对面的桌边,手里还捧着一杯跑堂进来递送的新茶,看小丫头伤心伤神的模样心间跟着一起痛,犹豫几回还是起身过去将茶盏递到她面前。
“这是给官爷…给官爷喝的,绿棋不能碰…”她将琵琶倒向怀中,空出手推却这位小少爷的好意,一面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因这事教xùn
自己。
然而这是位宽厚的少爷,绿棋见他放回杯子后不急不恼地在一旁挨着坐下,小心地取过自己的手放在掌心里细心揉捏,眼中颇是爱怜之意。
她在红妆楼里呆了一个多月,头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恩客,想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在饱尝磨难后自然猛生出一阵温热的感动,例行之事也变得好做起来。梁又梦见她眼泪迷蒙间渐渐垂下头,放了琵琶开始剥起衣衫。
房里有些燥热,窗外蝉鸣嘹亮,绿棋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在男人面前扒光自己,然后拥住“他”,踮起脚尖在暗红的地毯上,仰起小脑袋贴吻“他”的丰唇。
梁又梦是个感性的人,暗里那些癖好作祟,真就将她抱起滚到了榻里,将绿棋遍身吻过,又用惯用的手段使纱帐内吟声连连。
对于这般销魂,绿棋心里身上都是极为充盈的满yì
,几阵舒爽过后却见“他”的衣衫还未动,便要替“他”解开,然而让梁又梦一把控住手,秀气的唇又贴到了自己的嘴上。
迷乱过后,绿棋再没力qì
能够卸“他”防备,躺着歇息时望向墙上的大窗,滚滚热浪无形地涌进来,她虽看不到,但是感觉得到。
“官爷…一定是嫌绿棋脏,所以才不让我碰你身子?”她扭过汗水湿了鬓发的头,看“他”莞尔一笑却始终没有开口。
夜色渐渐笼下来,梁又梦离开前留了身上所有的钱,铜板是给老鸨的,而银条偷偷塞到绿棋手里,在纸上写下“赎身”两字试着让她看,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识字,点点头朝自己泪流满面地跪下磕两记,将银条双手奉还后轻声说道:“官爷的好意,绿棋这辈子难忘,只是这儿是个黑窑,上边的老板身份非凡,想赎身也是没的赎。”
身份非凡?
不知dào
是个怎样的非凡法,但她又不好立kè
开口问,便忍了下来,还是执意将银条塞进她袖里,快快出门离开了。
她朝东边绕一圈,足足绕了一个时辰,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沿着漆黑小巷回了三斟曲,将省略掉自己与绿棋那段的大致情况向何音报备过,两人坐在一张桌旁揣测起了绿棋说的“非凡人物”到底是哪个。
华灯初上的云家大堂内,衷瑢经过一轮长辈的审讯,现时已筋疲力尽,洛忠代表嘉言出面,在一旁坐定看着,始终沉默不言。
大概是白天的巴掌还让他的手泛疼,不说云长天要杀人的眼神令他恐惧,就是嘉言动手在先,衷瑢推她也并非朝着肚中的孩子而去,在她小产前,任谁都想不到嘉言有身孕了!
面对斥责和惩罚,衷瑢立定在原地,一点不求情地全权接受,只是对于嘉言落水一事,她否认很干脆。
洛忠便忍不住插话道:“当时这么多家人看着你站在池边,连嘉言都指认你!”
“上回在大理寺也是她亲口说凶手是我,但结果呢?”衷瑢毫不客气地反驳,刚到时那些胆怯此刻都已化得没影,胸中只剩被三番四次污蔑的气愤。
这个理由就像风,吹到身上能让人感觉到,但想要抓紧,却又是无形的,因而总能隐隐约约地“证明”,而又明明确确地“不可信”。
众人莫衷一是,有支持她的也有反对她的。
坐高堂上那位最年长的叔公,问过洛忠的意见后又请人去了房里得了嘉言口述,丫鬟拿回来的纸上由云嫂代写了几行字:
“今与大少爷侍妾,闻月娘不合,若她肯搬出云家独住,嘉言愿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不再计较。”
叔公用颤巍巍的声音念完,众人已默然地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洛忠憋着一口气,要怨她却总是让不理智的巴掌给揪住耳朵骂道:“你怎么能够打女人呢!”
衷瑢咬紧下唇,没有思考太久,对嘉言的要求吐了一个“好”字,沉默片刻又说道:“我不留就是,等会回去我便即刻收拾行礼,天一亮就走。”
叔公点头示意会替她转达,又转向洛忠问道:“这样的结果少爷还满yì
吗?”
洛忠看老头的眼睛里什么感情都没有,空洞洞的一片黑暗,不想再多说话,权当默认了。
这场家族戏得以在饭点时散场,七叔等在外边见德高望重的叔公们出来,赶紧迎了他们今晚留下来吃顿饭,休息一晚再走。
喧哗声渐渐退去,偌大的堂屋里衷瑢还留在人群最后,在等一直盯着自己的洛忠开口。
“今天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他双手捏着拳头垂立在两旁,有些无处安放的凌乱。
衷瑢还以为他要斥责自己,于是听罢,沉沉底气,严肃地回道:“我向她肚中的孩儿谢罪,但是这也不代表我能原谅她。”
“孩子都没了,更何况是不是你害她还说不准,何求你来原谅?”洛忠憋着气将脸憋得通红。
“衷瑢我对天发誓,绝没有过害人之心,倒是你回去问问她,两次都来陷我于不义之境,到底出自何居心?”她越说胆子越大,气势较之前也旺了许多,还将玲珑玉指直点嘉言所在的西边院子,目光迥然。
洛忠与她争执不下,言语上也没能帮嘉言讨回一点,更是气的甩袖就走,匆匆忙忙里撞开了从门外吹来的风。
云长天趴着睡到肚中饥肠辘辘,醒时眼睛还未睁开,就闻到饭菜的香味,瞧一眼,她早已坐在身边,只是背对着他兀自想心事。
他伸手到衷瑢肩上,揉捏两下觉得手感真是好样的,小小的骨架包着软软的肉,惹得他怜爱不止,恨不能立kè
坐起来将她抱在怀里。
“衷瑢你看着我,”他半张脸还埋在枕头里,说的话听上去闷闷的,“结果怎么样?”
“没人相信我,但是也没人能定我罪。”她旋过身来往他身边躺下,长发无意落在他的脸颊,搔出一阵痒。
“脸痒。”云长天嗅着她的发香,轻呢道。
衷瑢望着他的眼睛良久才凑上去仔细地从他额头吻到下巴的胡渣,特别是这片渣渣,平日里老觉它刺,但是这回却忍不住与他摩挲个够。
云长天不忍泛笑,侧个身单手揽过她的人,与她更贴近,再安静一些,就能听到两颗心脏在一起跳动的声响。
“我想出去住一段时间,家里最近有些吵…”她微垂的眼睑在烛灯的余光里有些闪亮,想哭哭不出来,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云长天没反对也没赞同,更没质问是不是董嘉言逼她走的,只问道:“晚上我不在你会不会怕?”
他怀里的女人埋起脸拼命点头。
第二日天未亮,衷瑢早早地起了,整一些常穿的衣物,连首饰也没带几件,让云长天见了不免唠叨上几句:“你不带点钱和首饰?”
“回三斟曲弹弹琴,自己挣点自己花,总比呆在这里起风波要自在。”她将最后一件衣衫叠好了包裹进行囊,左右检查一下还漏了什么,想到自己那架心爱的古琴,便迈开腿要往书房跑,但让他喊住:“琴留着。”
问他为什么,云长天只道:“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看着它。”
“不是给你玉镯子了吗?”衷瑢不依,边说边往外走,但是听到后边他硬撑着下床的动静,还是心软了,于是转回身,应道:“你别动了,给你就是。”
但云长天已经落了地,哪肯再躺回去,与她走近些,将手里的镯子重新戴还给她,嘱咐道:“外边住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要是有人敢拦你,拦一回杀一次。”
衷瑢让他严肃正经的语气逗笑,素净的脸本来血色暗淡,这时候又有些气色转好。
丫鬟来帮她拎包裹,连她们都觉得太轻巧以至于反复问过她要不要再带点,或者再想想是不是落了什么。
她微微摇摇头,嘴角上淡笑无味,疲倦又狼狈,出门前再回头看一眼云长天,道声再见,便跨出了门槛,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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