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无地郡师
谁让他们私底下的谋划,遇上了喜欢多管闲事的田致远?
弃车保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古家能忍下田致远的挑衅,也不代表钟纬几人能够被一并放过。
尤其是钟纬在秀士院唆使古家下人内斗,更是明目张胆的捋虎须。
一旦风波平息,绝对会招来打击报复。
如今古家撤走了所有的己方势力,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放学后,孟冥修忧心忡忡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头一次没有与钟纬结伴而行。
“你心中的忧虑很重,是否还在担心古家对你施以报复?”
就在他愁眉紧锁的时候,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孟冥修赫然惊觉,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在一片孤舟之上。
孤舟下是汹涌怒吼的河流波涛,两边是山高千仞的绝壁。
是幻境吗?
孟冥修心中骤然一惊:不,这不是普通的幻境,这是郡师院弟子的才能施展的绝艺。
以强大无比的精神意志,辅以窥遍世间万法的浩然正气,在自身周围形成的一方领域天地,名唤【胸怀河山】!
在这一方小天地内,领域天地的主人,就是万夫莫敌的存在。
有郡师院弟子的力量,还会特意找自己麻烦的人,孟冥修能想到在只有一个——无地郡师程祥雨。
“不愧是七天入境的孟冥修,果然名不虚传。”
将孟冥修拉入这方天地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对面,不偏不倚的屹立在船头之上。
起初,他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
孟冥修找了数遍,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他主动出言打破沉寂,孟冥修才赫然惊觉:船头还站着一个人!
“程学长找我何事,事、事?”
孟冥修努力学习钟纬的说话方式,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波澜不惊。
然而他的心中越是想平静,口中发出的颤音就越重。
“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程祥雨温言抚慰道,“我对你并无恶意,你无需如此惊慌。本座只想告诉你,从一开始,古家对你就无恶意。”
“污蔑我是古家逃奴,这叫没有恶意?”孟冥修心中的怒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程祥雨微微一笑,他意有所指道:“没错,你不是古家逃奴,说你是逃奴只是一个借口。找你麻烦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得罪的古家——你不妨猜猜看,我们要抓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牵连到你?”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孟冥修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孟秦氏。
古千言曾经想用最残酷的方法折磨孟秦氏。
这绝非古家弟子的正常表现,在其身后肯定有孟冥修不知道的缘由。
孟秦氏和她背后的娘家,必然有事瞒着他。
渡过了最初的心慌期,孟冥修的胆气又回来了,他大义凛然道:“我不管你们要抓的人是谁,即便在巡狩宫弟子的面前,我也会照实陈述你们污蔑我是逃奴的事情。”
“我不会阻止你这样做,同样的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说。”程祥雨好整以暇道,“事实上,那都是古千言自作主张搞出来的风波,即便墨刀行不杀他,他也逃不过古家的惩罚。”
孟冥修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想用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解开我心中对古家的仇恨?”
古千言哈哈一笑,他的身影和胸怀山河制造的幻象,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只有一句话,还在孟冥修的耳边回荡:“我只是提醒你,记住自己的立场不要犯傻。不要为了枕边人的枕边风,忘记了今天的初心。”
距离孟冥修约三百步远的凤来酒楼。
古家少主与程祥雨站立在顶层,一同眺望着远处大街上的孟冥修。
“猜忌的种子,已经在孟冥修心中种下,”程祥雨哈哈笑着展开手中的折扇,“我在此恭喜少主,只要策略运用得当,你将为古家拿下一员大将。此子文气非凡,将来成就只怕不会在郡师院止步。”
“将来少主有了他的辅佐,我们这些老骨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退位让贤去颐养天年。”
“程郡师的实力,位列古家客卿第一。”古少主摇摇头,“在我心中,能够力挽狂澜挽天之将倾的客卿首座,永远只有您一位。”
程郡师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少主客气了,我只是一个将行就木的丧家之犬,哪里能配称客卿首座?先说正事,吾观少主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丝不解。”
“程郡师好眼力,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孟秦氏在何时何地得罪过古家?”古家少主疑惑道,“陷害对付她的亲族,为何能让孟冥修倒向古家?”
程郡师眼内精芒一闪:“孟冥修一生谨小慎微,如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本座不过是给他一个理由,让他有个释放愤怒的宣泄口而已。”
“学宫无能,他不能埋怨;古家势大,他不敢埋怨。唯独予取予求的枕边人,只要给孟冥修一个合适的借口,让她做这个出气筒再合适不过。”
“至于杀死古千言的凶手,姑且让他再活跃几天,他是接来下一系列事情的关键。”
古家少主微笑道:“程郡师不必着急,古千言的死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消息。我对那名勇士非常满意,需要我替这个凶手也准备一名美女,谢谢他的仗义之举吗?”
程郡师摇摇头,他沉声道:“恐怕要让少主失望了。古千言的破幻之眼,已经有我五成的功力。被他指认为逃奴的墨姓姐弟,身上却无任何明显的文气涌动。”
古家少主接过话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古千言的行为是假公济私。他本意不在墨刀行身上,更不是为古家分忧,而是看中了墨刀行的义姐墨沧离。”
“能让古千言的心动的美女,绝非庸脂俗粉。墨刀行看惯了墨沧离的绝色,必然不会对我所准备的美女感兴趣。”——
“孟冥修的定力还是差了火候,听说古家有了动作,立刻就变得惊慌失措。我连叫他三次,他都没有反应。”
钟纬叹息着走出教室,他踱着慢吞吞的步子,摇摇晃晃的朝自家走去。
比起卓缈缈的虎行蹑步,钟纬的熊猫步悠闲到了极点。
简直是修身养性的极致选择。
“钟公子真是好兴致。”
就在钟纬慢吞吞的在路上晃晃悠悠时,他忽然感觉天地都变了颜色,霎那间乌云密布。
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在一艘小船之中。
船舷外怒浪滔天,狂风夹着暴雨呼啸而过,小船在波峰浪尖上下抛跌。
此刻一旦落水,绝对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海燕,高尔基。”
钟纬清了清嗓子,用无比激昂的声音朗声道:“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幻境倏然消退,狂风暴雨和孤舟通通消失不见。
钟纬还是站在原地,声情并茂的朗诵着:“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发现身边没有了异象,钟纬有些不满的抗议道:“继续啊,我的画面和伴奏呢,被谁吃回扣了?”
“不愧是敢当众刺杀古千言、几句话就诱使古家秀士内讧的智勇双全之士。”只有钟纬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本人无地郡师程祥雨,在凤来酒楼摆下一桌宴席,不知钟公子是否愿意赏脸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