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疑团分析

  刚才的数下枪声。几乎让整个栋大楼的同僚都跑过來。我花了不少唇舌才把他们逐一打发掉。不过老大可沒这么容易打发。明天他回來看见办公室被弄成这样子。就算不立刻把我掐死。至少也会剥掉我一层皮。
  有道是“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明天的麻烦。明天再作打算。现在我最心急想知道的是。藏镜鬼的“鬼爪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继续呆在走廊上。是不可能安静地讨论问題。因为经常会被前來了解状况的同僚打断。所以我们只好移师到讯问室。
  我对讯问室沒多少好感。因为这里沒有窗户。总给人一种局促的压迫感。但经过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后。我反倒觉得这里比其它地方要安全得多。
  在继续刚才的话題之前。我先问傅斌另外三个问題。第一个问題是:“你怎么突然跑來我们办公室。”
  身为武警。若周围出现大动静。立刻前來了解情况。也是职责所在、情理之中。可是刚才最大的动静。就是那几下枪声。这还是由于他先开枪而引起。在他到來之前。似乎沒有能引人注意的大动静。所以我便有此一问。
  他搔着脑袋。一面尴尬地笑道:“我刚才在停车场上等朋友。突然听见玻璃破裂的声音。随即发现你们办公室里的灯光全部熄灭。窗户也全破了。担心你们出了状况。就立刻跑过來。”
  他这解释疑点挺多的。不过当我发现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瞥了雪晴一眼。心中就释然了。他等的“朋友”就是雪晴。所以时刻留意着我们办公室的情况。因而在第一时候获悉我们受袭。并前來支援。
  “那你干嘛冲进來胡乱开枪。”这是第二个问題。
  “这可不能怪我啊。”他皱起眉头的样子。看上去像比窦娥还冤。无奈向我们苦笑道:“我刚把门踹开。还沒來得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就看见有东西朝我飞过來。本能反应就朝这东西开枪。”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跟雪晴在办公里。”这是最后一个问題。
  “是枪声。”他露出自信的笑容。“不同款式的枪械所发出的枪声各有特点。我一听就知道。向我还击的是54式手枪。54手枪是警用枪械。而诡案组里就只有雪晴有配枪。向我还击的人当然就是她。还有。她既然能迅速还击。那么她肯定不是向我扔东西的人。而你们这组人当中会扔东西的。大概就只有你吧。”
  他对枪声的推理。我倒沒什么意见。毕竟他对枪械的认识比我专业得多。可是。他单靠被扔出的饼干。就肯定我在办公室里。却让我感到郁闷。然而。仔细一想。也不能说他是瞎猜。
  诡案组也就六个人。要是沒出大乱子。老大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蓁蓁在场。她也不会乱扔东西。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甩出拳头。至于喵喵跟伟哥这两个胆小鬼。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只会躲在桌子底下。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就不会有其他人朝大门扔饼干。
  解决了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題后。我们便回到正題:“藏镜鬼的‘鬼爪功’是怎么回事。”
  傅斌并沒有急于回答。而是很有风度地向雪晴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雪晴沉默片刻后。冷漠地说:“袭击者使用的是气枪。”
  “何以见得。”我问。
  “是枪声。”雪晴又再沉默半晌才加以解释:“其实。听完卢老师的最后通话。我已有所察觉。只是沒來得及说出來。”
  “那么说。杀害卢老师的杀手就是藏镜鬼。”这个结论并不让我感到惊奇。毕竟在他们的最后通话中。两人经已摊牌。藏镜鬼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我不明白的是。卢老师显然是死于中毒。如果凶器是气枪的话。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还有。藏镜鬼袭击我跟蓁蓁时。所使的方式并不像气枪射击。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道出心中疑问。可惜雪晴沒能给我答案。傅斌接过话头为她解围。解释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每种枪械所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从刚才你们办公室里听到声音判断。袭击者使用的枪械肯定是气枪。至于你说的问題。你有沒有想过。袭击者使用的是什么子弹。”
  “子弹。”我疑惑地看着他。思索片刻后答道:“气枪子弹通常都是用铅制造。可是我虽然挨了好几下。但伤口里并沒有找到任何子弹。”
  “不是沒找到。而是你们忽略了。”傅斌狡黠地笑着。
  我仔细回想与藏镜鬼交手经过。以及事后处理伤口的每一个细节。着实想出來哪里有子弹存在的痕迹。如果说我跟蓁蓁粗心大意。那流年跟悦桐要比我们细心多吧。流年给我们的伤口做了详细的检查。悦桐也在卢老师的房间里掘地三尺。但至今仍沒有发现任何疑似子弹的物体。
  再说。我们初次跟藏镜鬼交手时。她所用的招式可是“无形鬼爪”。当时。她无影无形地在我脑后勺敲了一下。那道力劲是相对分散的钝力。如果是子弹的话。力量应该集中在一点上。
  对于我的疑问。傅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雪晴微笑示意。似乎想让对方回答这个问題。雪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寒唇微启。只吐两个字:“干冰。”
  见雪晴沒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傅斌便再次接过话头。向我解释道:“干冰就是固态二氧化碳。在常温下会气化成气体。以干冰作为气枪子弹。在射击的过程中。干冰会因为跟空气摩擦而急速气化。形成一道强大的冲击力。只要距离适中。就能造成你所说的效果。”
  藏镜鬼那可怕的“无形鬼爪”原來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就算这一点如他所说。但藏镜鬼在我跟蓁蓁身上戳的几个窟窿。又是怎么解释呢。这肯定不是干冰能制成的效果。而且。事后在我们的伤口里。并未发现到任何类似子弹的物体。
  我本以为这个问題应该会难倒他。但他却微笑反问:“你不是说过。你们被藏镜鬼打伤时。伤口有一阵冰冷的感觉。并且感到剧烈的阵痛吗。”
  我点头确认后。他又问:“你是否觉得。那种痛楚似曾相识。”我再次点头。他便大笑道:“那是酒精。”我愣住片刻。随即仔细回想当时的痛感。的确跟用酒精给伤口消毒的痛感相似。只是前者要强烈得多。
  “藏镜鬼用干冰子弹打出‘无形鬼爪’。而让你跟蓁蓁痛得死去活來的‘有形鬼爪’则是酒精混合物子弹。”他笑着给我解释:“酒精不像干冰那样。在射击过程中完全气化。因为子弹在命中目标前。仍然保持固体状态。所以能轻易穿透皮肤。但固态的酒精坚硬度非常有限。不会给人体造成严重伤害。充其量也就是打出一个指尖大小的窟窿。看上去就像被利爪戳穿那样。”
  “如果事实如你所说。那么我们应该能在伤口里。找到你说的酒精子弹。”我反驳道。
  “是可以找到。可是……”他卖关子般顿了顿。“可是你们每次受伤。都是在情况危急的状况下发生。不可能立刻对伤口作详细检查。而酒精的溶点非常低。正常人的体温足以使其迅速融化。酒精融化后。会跟血水混合流出体外。你们处理伤口时又会用酒精消毒。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酒精子弹的存在。不过。你们受伤时的冰凉感及剧烈阵痛。以及事后伤口沒有发炎。都能证明是酒精子弹的存在。”
  按照他的假设。的确能解释我心中的疑问。如事实正如他所言。那么蔡少萌的死便不再存在疑问。事实的经过应该如此……
  藏镜鬼以某种方式。把少萌从后堂引到大街上。这对能随意于窗户或镜子中现身的她而言。沒任何难度。随后。卢老师拨打电话亭的电话。成功诱使少萌走进电话亭。
  当少萌为摘下话筒。踩着钢管往上爬的时候。藏镜鬼看准时机。用干冰子弹往她脑后勺打了一枪。使她失去平衡。身体前倾。脖子刚好卡在电话线上。从而导致环首惨死。
  至于卢老师。应该是被藏镜鬼用混入了毒药的酒精子弹打中。继而中毒身亡。
  尽管傅斌的假设。能解释这两宗命案的关键疑问。这个假设似乎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射程。
  据我所知。气枪的有效果射程相对较短。就算经过改装。当射程超过百米。基本就沒什么威力。而藏镜鬼每次袭击我们。似乎都藏身于百米以外。
  如果说之前几次交手。因为地形等因素。不能肯定她的藏身点。那么刚才她袭击我们的时候。藏身点必定不在百米之内。因为办公室窗外是空旷的停车场。而傅斌当时呆就在停车场。若有人在此使用气枪。他不可能沒察觉。
  再加上地势高低等因素。袭击者的藏身点应该在停车场对面那栋商住楼的某个隐瞒地点。先不管藏镜鬼躲藏在商住楼那个位置。单算商住楼跟办公室的直线距离。就至少有二百米。气枪射程有这么远吗。
  对于我这个问題。傅斌不假思索便给我回答:“如果你在两年前问这个问題。我会告诉你。民间自制的气枪。有效射程不可能超过百米。不过前年我在执行任务时。曾经缴获一支‘气枪之王’。最大射程达到五百米。有效射程也在二百米以上。”
  “你收缴是大炮吧。”我惊讶道。
  “沒这么夸张。”他笑着摇头。随即解释道:“气枪的射程之所以难以超过百米。是因为增加射程必需增加气压。而增加气压则需要更大的气筒。可是。在加强气筒的同时。枪身的重量亦会相应增加。枪身越重。瞄准就会越困难。这就是气枪射程难以提升的主要原因。”
  “气枪之王如何解决这个问題。”雪晴罕见地插话。也许是出于职业上的敏感。她似乎对傅斌缴获的“大炮”非常感兴趣。
  难得能跟雪晴搭上一句。傅斌显得相当兴奋。得意地说:“制造‘气枪之王’的人很聪明。他为了不增加气枪的重量。干脆把气筒从枪身拆下掉。改用外置的高压气筒给气枪充气。这样就能在不增加枪身重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提升气枪的射程。”
  我皱眉道:“这只是个别情况。我们不能确定藏镜鬼也能想出相同的办法。”
  “这可要怪我们的领导太爱出风头了。”傅斌摇着指头笑道:“这事领导曾让媒体曝光。我想那些自制气枪的人。或多或少也略有听闻。虽然他们沒见过‘气枪之王’的原型。但只要有了这个概念。再多作尝试应该能制造出类似的气枪。”
  如果事实正如他所说。那么藏镜鬼的“鬼爪功”就不再神秘。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始终都想不通。那就是藏镜鬼为何能随意地于镜子及窗户中出现。要是其它地方还好说。刚才她可是在警局的办公室里现身。
  对于这个问題。傅斌一时间也沒能说清楚。但当我把数次与藏镜鬼交手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后。他似乎略有眉目。认真地向我提出一个问題:“你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吗。”
  藏镜鬼的声音很特别。甚至可以说是诡异。每次开口都是那么飘渺而空洞。仿佛來自另一个空间。不过。也就仅此而已。除此以外我并沒有别的发现。
  我道出心中所想。他又问:“她刚才在办公室。有开口说话吗。”
  “你不问。我还真沒注意到这一点呢。”我愕然答道。“刚才藏镜鬼在办公室里。并沒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通过拨打卢老师的手机跟我通话。”
  “手机这种通信工具最不可靠。一來容易被对方录音。二來可以通过追踪信号來源。肯定使用者的位置。”他又再展露自信的微笑。“对于她这种总是藏形匿影的鼠辈來说。暴露自己的藏匿地点。是非常愚蠢的行为。除非别无他法。否则绝对不会以身犯险。”
  “你的意思是。她是沒办法直接跟我对话。才会给我打电话。”我问。
  他点头道:“你们之前几次交手都在王村。那是她的地盘。她可以藏匿在任何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悠然地跟你侃大山。或者通过预先安装的扬声器及收音设备。跟你隔空对话。但警局不是她的地盘。她要做到上述的两点几乎沒有可能。所以她只能通过手机跟你对话。”
  破解了这个迷团后。藏镜鬼的神秘光环便瞬间消失。毕竟在镜子及窗户中现身。并非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大可以通过光影投射达到类似的效果。只是在实际上操作上较为复杂而已。而对于这个问題。傅斌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或许。我们该调查一下王村是否有擅长皮影戏的人。”
  藏镜鬼的伎俩与皮影戏确实有类似之处。或许她的真身就是一个精通皮影戏的人。
  虽然傅斌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建议。但我却觉得他把话说得怪怪的。因为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调查这宗案子是诡案组的工作。跟他这个武警队长八竿子打不着。他刻意强调“我们”。无非是想拉近跟雪晴的距离。毕竟老是说“你们诡案组”、“我们武警队”之类的话。无异于强调他是个外人。
  不管怎样。现在总算破解了藏镜鬼的小把戏。现在重点在于如何把她揪出來。
  或许。明天我们得到王村进行一次深入调查。把这只藏头露尾的恶鬼送进监狱。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向老大解释如战场般的办公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希望在我把事情说清楚之前。老大不会把我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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