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镜鬼现身
我向玻璃中的女鬼跪地叩头。求她饶我一命。但她并沒有让我走。还叫我把头抬起來。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可怕的脸。立刻就觉得浑身发冷。头皮麻得像被针刺一样。她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她脸上虽然抹了胭脂。但却遮盖不了铁青的脸色;眉毛虽然画得幼长工整。但却朝天而上;双眼虽然大而水灵。但却血红圆凸;嘴唇虽然涂了鲜艳的口红。但仍遮盖不住紫黑的唇色……更可怕的是。她只要张口就会露出如锯齿般参差不齐的獠牙。仿佛随时会一口把我吃掉。
她让我抬着头。一直盯着我看。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她突然张口说:“老是老了点。但总比那五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强。你以后就跟着我。当我的丫环。”
我一时间沒弄明白她的意思。但肯定不会是好事。就想开口求她放过我。但是她那张脸实在太恐怖了。让我不敢看着她说话。而且因为我心里实在太害怕。所以有些口齿不清。好不容易才能把话说出來。
可是我刚把话说出來。她就狠狠地摑了我一巴掌。把我摑得趴在地上。我被她打着眼冒金星。还沒回过神來头发又被她揪住。她把我扯到窗户前。恶狠狠地跟我说:“能做我的丫环。是你上辈子修來的福气。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她竖起一只手指。像锥子一样的指甲……不。是锥子一样爪子慢慢从指尖伸出來。她把手指晃了晃跟我说:“想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吗。”说着就用爪子往我手臂上扎。
她的爪子就像冰冻的铁锥子。手臂被她扎到后。除了觉得痛之外。还觉得非常冰冷。不过。这只是刚开始时的感觉。下一刻我就明白她所说的“生不如死”是怎么一回事。
冷冰感觉渐渐消退。剧烈的疼痛随之而來。痛感从被扎到的地方扩散到整只手臂。这种痛苦并非只是一瞬间。而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消退。使我恨不得把整条手臂给砍下來。
她在我手臂上一连扎了三下。痛得我满地打滚。就像她说的那样……生不如死。随后。她又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到窗前。问我还想不想受这种苦头。我当然说不想。她又说:“不想吃这苦头。就得当我的丫环。以后乖乖地伺候我。”
虽然我不想答应。但刚才那种痛苦实在太可怕。所以只好对她言听计从。可是。我是人。她是鬼。我又怎么能伺候她呢。想到这里。我的心马上就凉了。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会把我杀死。让我做她的鬼丫环。
果然。事实就如我想像中那样。她突然掐着的我的脖子。问我想怎么死。是活活让她掐死。还是让她扔到水里淹死。我说反正都是死。怎么死都一样。但她却说:“当然不一样。把你掐死虽然方便快捷。但之后你老是把舌头伸出來也挺难看的。扔水里虽然好看些。可是得找个能把你淹死的地方。”
我想反正都要死。就死得好看一点吧。便跟她说想在水里淹死。她好像不太乐意。但也沒有反悔。揪着我头发往小学后面走。说要把我扔到防空洞旁边的鱼塘里淹死。
我本來想这次肯定会沒命。可是沒走几步。她又突然跟我说:“对了。我得给你取个名字。你姓蔡。而且待会就得淹死……就叫翠萍吧。”
我跟她说。我不姓蔡。我的名字叫梁彩霞。她惊愕地看着我。一双血红圆凸的眼睛诡秘地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冲我怒吼:“你真的不姓蔡。”
我颤抖地点头。她突然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又再冲我大吼:“当年我就是太相信你们这些下贱的外姓人。才会被自己的贴身丫环害死。现在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所以我得找姓蔡的人來给我当丫环。既然你不姓蔡。那就立刻给我滚。”
她的喜怒无常把我吓蒙。一时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要我当她的鬼丫环。一时又莫名其妙地说放我走。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要放我走。还是想再次折磨我。就立刻跪下來向她求饶。可沒想到刚向她求饶。她就一脚踢在我胸口上。踢得我整个人往后翻。还冲我大骂:“你不想走是吧。好。我就成全你。送你上黄泉路。”她骂完就伸出双手。锥子般的利爪从十根手指头上伸出來。
我可被她这举动吓疯了。刚才被戳了三下就已经痛得我生不如死。要是她十只爪子一起戳到我身上。那还不如用刀把我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所以。当看见她准备向我扑过來时。我什么也沒想就连滚带爬地逃跑。
她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仿佛紧跟在我身后。在我耳边疯狂地大笑。我本以为很快又会被她抓住。可是跑了好一会儿也沒有再次被她揪着头发。只是可怕的笑声依旧在耳际回荡。我觉得她就在我身后。所以一刻也不敢停下來。更不敢回头看。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地往家里跑。
直到跑回家里。我还是隐约听见她的笑声。她仿佛一直跟在我身旁。仿佛随时会在某一面镜子里出现……
叙述完这段可怕的经历后。梁彩霞在丈夫的帮助下。向我们展示手臂上的伤痕。她手臂上有三个已经愈合的小伤口。看上去就像被削尖的筷子戳出來的。不过根据她的叙述。制造这三个伤口的是藏镜鬼的利爪。
在我的知识范畴内。鬼魅是虚无飘渺的精神体。理应不会给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如果藏镜鬼是由人假扮。又或者是有实体的妖怪。那就另当别论。
但是这也不可能。因为从梁彩霞的叙述中。藏镜鬼从头到尾都只出现在教学楼的窗户里。人肯定办不到。藏镜鬼袭击她时。只是在玻璃中挥动手脚。落到她身上的却是无形的拳脚。有形的妖怪也不可能办到这一点。
这可又让我犯愁了。藏镜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有形的实体。还是虚无飘渺的鬼魅。
然而。这个困惑源于梁彩霞的叙述。如果她的叙述有假。那么一切疑团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或许。我该换一个思路去思考。
据梁彩霞所说。她在遇到藏镜鬼之前。曾跟吴威吵架。以致在娘家待到很晚也不想回家。以此推论。她有可能是因为跟丈夫斗气。一时间下不台才编造这个谎言。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她手臂上的伤痕很可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而制造这些伤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削尖的筷子或竹签。
我突然想起吴威的冻肉店里。有用竹签串起來的肉串。梁彩霞大可以用这些竹签來制造伤口。不过这事说起來容易。实际操作可不简单……用竹签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戳三下。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如果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跟丈夫斗气。按常理來说。可能性并不高。
而且。在梁彩霞的叙述中。藏镜鬼曾提及“五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而她遭遇藏镜鬼的时候。又恰好是王村五姐弟失踪当天。从这些迹象判断。她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话。
反正警车就在停在小学的操场外。我打算在离开之前。先在小学外面调查一下。以确认她的叙述是否有假。
乡间小路难行。且现在经已夜深。吴威一再客气地说要送我们到小学。但考虑到梁彩霞的状况。我只好婉言谢绝。跟他们道别后。我跟蓁蓁來到王村小学。
之前只是隔着操场稍作观察。现在來到教学楼前。更能感受到眼前这些大窗户带來压迫感。可怕的藏镜鬼仿佛就隐藏在某一个窗户之中。静默地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除了二十來个大窗户之外。似乎就沒有其它值得注意的地方。这里就像普通乡村小学那样。宁静而安逸。如果不是因为恐怖的藏镜鬼传说。这里或许会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在教学楼前沒有特别的发现。我便想到学校后面查察。根据资料显示。学校后面有一个荒废多年的防空洞。以及一个无人打理的鱼塘。王村五姐弟的尸体就在鱼塘中被发现。
当我提出要去学校后面调查时。蓁蓁便皱起眉头:“都这么晚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
我调笑道:“你害怕吗。”
“我怕什么。”她虽然嘴巴上逞强。但脸色却不太好。
“怕我把你埋了。”
“就凭你这个跛子。”她握了下拳头。指关节噼啪作响。缓缓向我靠近。似乎准备跟我“比划”一下。
我连忙向她求饶:“女侠饶命啊。”
“想得美。”她说罢便抬脚把我踹翻。
我爬起來准备说她滥用暴力时。脑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又再倒下來。她把我拉起來。说自己沒用多少力。死不了人。叫我别再装蒜。
我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脑袋还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來。冲她骂道:“你这也叫沒用多少力。差点把我的脑袋敲得开花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沒打你的脑袋呀。”
她这一说。我就呆住了。想來也是。她平日虽然举止粗鲁。动辄就对我出手。但每次动手都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差点把我打得晕过去。
正当我为此事感觉到疑惑之际。一把尖锐的笑声回荡于夜空之中:“嘻嘻……刚才是本大小姐打你。”这声音飘渺而空洞。仿佛來自另一个空间。一时间难以判断是从那个方向传來。
我跟蓁蓁本能地往四周张望。寻找声音的主人。但是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除了我们两人就再沒有第三者。那到底是谁在说话呢。我压抑心中的恐惧。望向教学楼的窗户。
果然。说话的“人”就在一楼其中一个窗户之中。
在窗户宽大的玻璃上。有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她的装扮就像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不过。她的脸容却沒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贤淑。光是血红圆凸的双目就足以把人吓个半死。我想。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藏镜鬼。
藏镜鬼虽然目露凶光。但却嘴角含笑。只是诡异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嘻嘻……你们两个來得正好。虽然我前不久才收了几个小鬼头來使唤。但还欠家丁和厨娘。”
蓁蓁看见这只可怕的恶鬼。脸色都青了。但她好歹也是武警出身。还不至于会被吓呆。立刻捡起一块石头就往窗户扔过去。砰啪声随即响起。玻璃应声碎裂。
玻璃虽然破了。但藏镜鬼马上出现在另一个窗户中。并恶狠狠地冲蓁蓁骂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疯丫头。”说着。她便竖起食指。锥子般的利爪随即从指尖伸出來。
据梁彩霞说。被藏镜鬼的爪子戳到会有生不如死的剧痛。所以看见她亮出爪子。我跟蓁蓁都如临大敌。然而。在畏惧的同时。我又有一丝期待。希望能知道藏身于玻璃中的藏镜鬼。到底会如何攻击我们。虽然我刚才被她狠狠地打了一下脑袋。但并沒有看见她是怎样出手。所以这次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
“疯丫头。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藏镜鬼说着便挥手指向蓁蓁。虽然她只是在玻璃中挥手。而且蓁蓁跟窗户的距离超过五米。但这一指竟然能像武侠中的一阳指那样隔空打出。随着她挥手的动作。蓁蓁突然惨叫一声。身体仿佛受到冲击。后退了两步才能稳住身体。立刻并按住右臂。
我连忙上前询问她是否受伤。她先说沒事。只是觉得手臂有些冰凉及麻痹的感觉。但话刚说完又再惨叫一声。而且这次叫得比刚才要痛苦百倍。并不自觉地蹲下來。
我蹲在她前身。把她的手松开。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个像被筷子戳出來的血洞。形状跟梁彩霞手臂上的伤痕几乎一致。正有少量鲜血涌出來。我立刻把上衣脱下來。给她做简单的包扎。
可是还沒來得及包扎好。脑袋又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打我整个人往前扑。把蓁蓁也给推倒了。
我翻过身來。发现藏镜鬼正晃动她的利爪。恶狠狠地说:“对我无礼就是这种下场。你要不要也尝尝。”话音刚落。吱呀声随之响起。教学楼的大门缓缓打开。
难道。藏镜鬼要显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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