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玄之又玄(下)

  忘恨又再‘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不是‘蒙’对,而是有根据的。相学其实不像世人所想那么玄虚,只是因为世间上太多江湖骗子打着相学的旗号招摇撞骗,让世人对相学产生误解而已。如果要用科学来解释相学,那么相学能算得上是一种统计学,因为面相学是根据各类人的面相特点作出归类,掌相学亦一样。当然作为一种统计学,面相和掌相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准确,但也不能就此否定它们的科学‘性’。譬如赌博,在《概率论》出现之前,赌博一直被人认为是完全依靠运气定输赢。但现在的人都知道在某些规则下,就会有只赢不输的人,所以开赌坊的人只会担心没人来赌,而不会担心输钱。
  “真正的相学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单纯依靠一两本所谓的相学书根本不可能得出什么成绩。这跟医学有些许相似之处,医生若要断症准确,必须要有丰富的临‘床’经历作为前提。相士也一样,没有丰富的阅历及善于观察的双眼,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相士的。”
  忘恨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相学的确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可惜却因一些江湖骗子而被世人贴上‘迷’信的标签。现在的年轻人宁愿相信准确率极低的星座学,也不愿意相信更为科学的相学。不过,这已经几成定局,要为相学平反并非一早一夕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做得到的。
  跟忘恨讨论完相学的话题后,我想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于是便想问他道观里是否有个叫薛楚凡的人。然而,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让我‘毛’孔也竖起来的“吱吱”声,我一听就知道是刚才那些树‘精’发出来的,它们该不会是追到来这里吧?
  忘恨似乎看到我的脸‘色’不对劲,笑眯眯地跟我说:“不用怕,它们只是些调皮鬼,有我在,它们就不会再捉‘弄’你们。我现在带你们出去看看。”他说罢就扶我起来,带我们往‘门’外走。
  虽然他一再说那些家伙不会再伤害我们,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可是当然我看清楚那群所谓的“树‘精’”是长啥样子之后,差点就没哭出来:“哇塞!原来是这群马骝‘精’整我们!”
  (粤语中的“马骝”即国语中的猴子,而“马骝‘精’”或“马骝王”意为齐天大圣孙悟空,通常用来形容调皮捣蛋的小孩子。)
  在‘门’外的空地上有二十来只猴子或蹲或坐,或追逐嬉戏,其中还有一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道袍,拿着我的钱包向着忘恨吱吱大叫,像是在向我们示威一样。原来我们早上遇到的树‘精’和会飞的袍子,就是这群“马骝‘精’”!怪不得我看见袍子时,总觉得它是被一条两指粗的绳子吊着,现在想来那绳子应该就是猴子的尾巴。
  忘恨对着那只穿道袍的猴子说:“好了,玩够了吧,想吃水果就先把东西归还,不然我可要生气喽!”
  那猴子三两下就从道袍里钻出来,并把钱包往我们这儿扔过来。蓁蓁把钱包捡起还我。钱包失而复得本来是件好事,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钱包上多了几个牙印,里面的钱更是没有一张完整的,全被撕咬成碎片再塞回去。这一刻我还真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忘恨让我们稍等一会,他走到道观里面去,没过多久就拿来一些来表皮皱巴巴的水果出来,抛给那群调皮的猴子吃。猴子们争先恐后地上前争抢水果,并立刻就地开吃,如饥民暴动般一会儿就把水果吃个‘精’光。它们吃完水果后,冲忘恨吱吱地叫了几声,不知道是向他道谢还是向他示威,随后就一溜烟地返回山林里。
  我问忘恨是否经常会给这群猴子水果吃,他笑眯眯地说:“嗯,这些水果是用来供奉三清尊神的,每次初一、十五我们都会更换供品,换下来水果都是皱巴巴的没人想吃,但扔掉又觉得‘浪’费,所以就给这些调皮鬼吃了。本来我们是一片好心,可是这些调皮鬼得了便宜还想再赚个彩头,每次快要换供品的时候,它们就会来偷我们的衣服之类的东西,然后再用来跟我们换水果。”说罢他就走过去把道袍拾起,并拍去道袍上的尘土。
  “这群猴子还真聪明,都快成‘精’了吧!”蓁蓁似乎对山林里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成‘精’说不上,调皮一点就是了。”忘恨把道袍叠好,双手捧着,脸上还是挂着一张笑眯眯面孔。
  虽说今天早上遇到的树‘精’和飞袍子都是猴子闹的,但我还有一件事没能想明白,就是我们为何会在山林里‘迷’路。当时我们明明是往山上走,虽然五莲山比较大,但也不至于走到中午还没到山顶吧!我向忘恨道出心中的疑‘惑’,他笑眯眯的问我:“你知道清莲观为何会建在这里吗?”
  我稍加思索便答道:“真正有志修行的人大多都喜欢清静,不想受到外界滋扰,我想这大概就是清莲观建在这里的原因吧!”
  “嗯,本观创始祖师玄鹤真人就是为了清静才在这里兴建清莲观,但你知道这里为何会如此清静吗?”他说着指向山腰的山林自问自答地说:“原因就在于这片山林。”
  “难道就是因为这片山林很难走吗?”蓁蓁不解问道。
  忘恨笑道:“这片不是通常的山林,林中的树林是按照五行八卦方位来栽种的。”
  “你这说得不太靠谱吧!”我向他投上怀疑的目光,“先别说五行八卦是否真的这么神奇,单是要以人力栽种整片山林就绝对不可能了。”
  我本以为自己质疑会是让忘恨语塞,但他还是笑眯眯地回答:“以人能栽种山林里的所有树木当然不可能,而且这里本来也不是光秃秃的。但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在适当位置加种树木,那就不难了。其实,五行术数并不像世人所想那样玄之又玄,以这片山林为例,当年师祖只是用上风水的理论,在合适的位置加种特定的树木,使得林中生态得到更好的平衡,让这片山林更加茂盛。在改变生态的同时,山林里的湿气加重了,早上就会出现雾气弥漫的情况。再加上那群调皮的猴子,外人要上山就非常困难了。而最妙的是,因为师祖栽种的树木是以八卦方面排列,使山林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官,要上山就更难了。”
  “五行八卦真的这么神奇吗?”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虽然早上才领教过当中的奥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他笑眯眯地解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五行术数并不像世人所想那样玄之又玄。其实说白了,只是在树木栽种的位置上‘花’了些心意,使很多地方看上去都差不多,初次上山的人就很容易会‘迷’路了。而且再利用地势差距等因素,使人分不清方向,以为自己是往山上走,但实际上却是在下山,如是者便在山林里不停地绕圈。但如果上山的人不受外在景物的‘迷’‘惑’,一口气往山顶上冲,那么很快就能上到山顶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我们之所以会在山林里‘迷’路,是因为太在意周围的景物,每当看见类似的景物就以为这个地方刚刚走过,结果反把自己‘弄’糊涂了。五行学说虽然听起来很虚幻,但经过他解释之后,我又觉得在实际应用上还‘挺’实在的。
  解开心中所有疑问后,也是时候该做正事了,于是我便问忘恨,清莲观里是否有一个名叫薛楚凡的人。他闻言后先是一愣,刚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度收起,但快就恢复过来,微微笑道:“我的俗名就是叫薛楚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