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幸福的回忆[为空军第一航院建校五十周年撰稿]
一天安门阅兵空军方队军旗手
1952年6月空军给我校下达一光荣任务一一派一个方队参加该年"十一"国庆天安门阅兵,并指出:今年在北京召开亚太和平会议,因而此次阅兵更具国际影响。
这是我校建校第二年受领的一项重要任务,这是空军首长对我校的信任,明令只能搞好,不能有任何闪失。校领导对此特别重视,由校参谋长亲自挂帅,组织,督阵。
学校当时有三个学员大队,每个大队约一千名学员,我当时在学员一大队,而此光荣的受阅任务恰好交于我们一大队,要在该队抽调246名学员组成基本方队,另有20名予备队员,设置予备队有两重作用,第一个作用顾名思意,在正式检阅时,万一有队员不行,马上由予备队员替补上去,另一作用则是引入竞争机制,在正式方队中,操练欠佳的则被刷到予备队去,而从予备队挑选相对优秀的补充到检阅方队中来,於是谁都害怕到予备队去,都非常认真操练。
选拔的条件是苛刻的,身材高度在1。66米至1。71米之间,高的不要,矮的不行,体重也要求在55公斤以上,五官端正,走路姿势不能有故僻。而我们这些学员,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谁不期盼选上自已,好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当时,我身高1。71米,体重123斤,过去又喜爱器械操运动,有较魁伍的体魄,是理想的受阅队员……
任务是光荣的,因为都是第一次去北京,又能见到毛主席,但又是艰巨的,要很好的完成任务,必须付出艰苦的努力,我们每天操练八小时,不论日晒和雨淋都照练不停。首先从拔慢步分解动作开始,踢腿要蹦直,蹦直要用劲,脚尖往下扣,离地两拳整,练拔慢步独脚站,一站就是几分钟,一天练下来,汗水湿透了衣襟,可以拧出水半斤,脚板打起了泡,挑破贴上胶布继续练。我们还要练站功,即首长在上面讲话,队员挺胸收腹立正站,开始半小时就有人倒下,倒下医护人员即将他抬走,一直练到站四个小时仍站立如松。操练中卷起裤腿,挽起袖筒,以利检查你的动作是否标准。整个操练中,具有红军资历的校参谋长,据说是每天打一针陪着我们,这怎么不激励我们苦练本领。
一个月的基础训练结束,领导对每名队员的情况已做到心中有数,开始正式受阅方队编队,这一天全体266名队员集合在大操场,听候编队名单,当时全体队员的心情可说是高度紧张,猜想谁会分在护旗班,谁又是撑旗员[现在人们习惯称军旗手],谁会是方队最右边的标杆兵,谁又能分到第一排那20名,最后最害怕的是自己会不会落选留在予备队,这都是当时队员思考的问题,特别是军旗手,他将是走在方队最前列的一名,是参加训练266名队员最响望的一人。
宣布名单开始,首先宣布护旗班名单,当首长刚刚念完护旗班班长还未念下面名字的这一瞬间,可以想像全体队员的心情,突然空中响起三个字一一周新璿出列,随即说出任撑旗员,我喜悦之情不言而喻,我正步走到参谋指定的位置,全体队员也用一种格外羡慕的眼光看着我,我可以说这真是千里挑一之人。是这266名队员中最幸运的人,我想我之所以能迭拔为军旗手。一是因为我是所选身材最高者之一;二因为我是器械操运动员,体魄较魁梧,且有一定臂力;三是行进操练姿势标准;四是相貌也称得上英俊。
编队完毕,参谋长亲自训话,告诫那些编在正式方队的人不要骄傲,不好好练,照样可以被刷到予备队去,同时也安慰那些留在予备队的人,只要你们下功夫也还有机会进到正式方队中。
作为我这名军旗手,不仅要练腿功,还要练膀劲,八一军旗的旗杆是铁制品,有一定重量,作为军旗手,要能做到大风下稳住不摇晃,行军礼,要将军旗杆前倾45度,这些都要求有臂力,虽然我以前喜欢玩器械运动,有一定基础,但我仍要练单手托砖能稳定,引体向上一次能拉30次,使自己成为一合格的军旗手。
正式编队后,即开始第二阶段方队行进训练,要练得横看一排,竖看一列,斜看一线,反复练习齐步转正步,正步转齐步,左转弯走,右转弯走,向后转走,怎么走都能保持整齐成线。
一直练到八月底,一列火车将我们拉到了北京,驻扎在天坛公园的松树林的帐蓬里,此间,当时的总参谋长聂荣臻元帅还到我空军方队驻扎地视察与看望我们。住定后我们航校方队即发了黑色皮飞行服,飞行帽,长统皮靴,这给我们的操练增加了难度,穿皮靴踢正步要比穿解放鞋用更大的劲,带飞行帽听口令更是困难重重,飞行学员带白手套,衬在黑皮服上,稍有一点误差则难看之极,所以对摔手的准确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最后也练得在黑色的背景下,白色手套看上去也成一条线,在队员们的勤苦努力下,一个个困难被我们克服,使一切都达到标准。
此后,更多的是合练,各军兵种分列式合练则在先农坛操场进行,而各军兵种的方队与炮兵,装甲兵,骑兵的分列式合练则到西郊机场进行,最后还利用深夜在天安门前进行正规的联合予演,即准备正式受阅。
至于"十一"的正式阅兵,电视中多有播放,大同小异,只不过现今的装备更加先进,也就更加壮观。此间仅就那次阅兵的几个特殊点列出。当日,由北京市彭真市长主持,由聂老总[时任总参谋长]领衔率队报告朱总司令,并跟在朱总司令乘的敞蓬车后陪同检阅,检阅完毕,再上天安门城楼,由彭真市长宣布,请朱总司令讲话,讲话完毕,分列式开始,当时的分列式"向右看"齐步转正步是采用苏式步伐,双手停止摆手,下垂贴于裤缝,与现今操典不同。而我们空军航校方队又更有其持殊性,因为全体队员带的飞行帽,指挥员发出的"向右看"口令很难听到,特别是后面几排,几呼完全听不见,那么"向右看"就极不齐整,为解决此问题,在第一二排中间挑选十名队员听到"向右看"口令后,按拍节高喊出"一""二",全体听此补令后再一齐向右看,就达到了整齐一致。此外,那一年的分列式第一次伴有米格一15喷气式飞机编队,更显示了我空军的强大。
二给毛主席等中央首长当讲解员
1953年3月,还未参加毕业典礼即将我与另一位同学调到训练部无线电系,准备参加空军首屈教学模型展览,调我俩去执行此项任务一方面是制作模型的教员有讲课任务,不能离开,另外也因为我俩都是党员,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有着有利条件,当然也考虑到我俩学习成绩优秀,口词清晰,能够胜任此项任务。
到系即开始熟悉展品的性能,原理并掌握其修理,背诵所有展品的解说词,同时更深一步了解此次展览的重要意义。
空军举办此次展览是因为空军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而这些战绩的取得与各航校优良的教学和部队的刻苦训练是分不开的,为此,举办此次展览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我空军这几年的建设成就。
四月上旬我们即随学校大队人马押运展品来到北京。展览会设在南苑机场原四航校的五排共20间教室,按飞行原理,飞机结构,发动机,射击,材料,制图,军械,电气,仪表,无线电等十一大类布展,展览因陋就简,没有现今展览会那样富丽堂煌的展厅,也没有宣染气氛的装饰,在课桌上铺上一块天兰色长布就是展台,各种模型,仿制设备,仪器摆放其上。配上实物和线路组成的示教板,演示板,以及各种文字图表则悬挂墙上,庞大的解剖飞机,发动机和大的模型,沙盘即席地摆放,几盏四十瓦的日光灯管配上几盏一百瓦的白炽灯就是全部照明,没有霓虹灯,更无显示屏,展览会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讲究的就是实质内容。
五。一正式开展,只对军内观众,展览期间毛主席,刘主席,朱总司令,彭老总,聂帅,罗帅以及各总部首长都来视察参观,但周总理,邓总书记,陈老总,叶帅还有林彪没有来。
毛主席两次深夜来展览会,毛主席一向有深夜工作的习惯,他老来时看得很仔细,一次参观不完,所以来了两次,可见毛主席对空军建设的重视与关心。毛主席来是组织一级专班给他讲解,刘主席来时则有夫人王光美陪同,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很多展品可由夫人代为讲解,彭老总是陪同朱总司令来的,彭老总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严肃,谦逊,他总是站在朱总司令后面,一声不语。至于其他几位帅大部分是随总部领导机关人员一起前来,各航校,各部队都安排时间派来代表参观,还有各兄弟军兵种院校的同志,展览一直持续到五月底方才结束。
此间,我有幸几乎见到了所有军委首长,见毛主席,刘主席,朱总司令都仅咫尺之遥,其幸福感难以用笔墨形容。
展览结束,对展品评奖,我校获得总分第一名。
三去德国学习军事装备
1954年6月空军指令我校派两名教员去民主德国学习军事装备,回国后教会部队维修使用。我校电气系派周xx,无线电系则是我周某人,当我从校干部部长那领受任务回来后,甭提心中有多高兴,那时出国,真可谓风毛麟角,对我校也是头一回,也不知是那一辈子烧了高香,一年一件美差都落到我一人头上。我俩到达北京空后装备部报到后,才知一同前往者五人,一名空一师的射击主任,一名三航校的射击理论教员,另外从外交部借来了一名德语翻译,此行之任务:一是学习技术,二是验收购买的军事装备,而从人员的配置来看,主要技术的掌握,就落在了我校两名教员之身,这也说明空军首长对我校教学质量之信任。五人中数射击主任级别最高,任命他为代表团团长,而我当时是五人中唯一一名正式党员,故指定我为政治组长兼代表团副团长。一切出国准备工作都由一名专职助理员为我们安排。因为德国是二战中的战败国。根据国际法规定,不允许其有军队,更不允许其生产军事装备,为不暴露我们的军人身份,我们是着老百姓的装束出行,用当时的五万元,[币制转换时为五百元]。从里到外全部换装。临行前,还由刘亚楼司令员及吴法宪[当时的空军政委,文革后被判刑]以及王秉章副司令等在小土地庙空军高干招待所设宴为我们饯行,席间给了我们较多的指示,可见空军首长对我们此行的重视和关心,而我们这些最基层的连排干部能与空军最高首长共席,真有点受宠若惊。
六月中旬,即到达柏林,首先去我驻德大使馆报到,因为这一大笔军事装备的交易,是驻德商务参赞代办,当时的驻德大使姬鹏飞接见了我们,一则表示对我们这批军人来德学习的关心,同时也叮嘱这冷战前哨斗争的复杂性。我们此去的工厂是世界有名的光学仪器厂"卡尔蔡司工厂",它地处民德南部的耶那城。
到后学习即开始,但困难重重,首先是语言不通,虽有一名德语翻译,但只能应对生活,而对技术则一窍不通,后又从驻德大使馆借来一懂得技术的俄语翻译,由工厂的德俄翻译将讲课的内容译成俄语,再由我们的俄语翻译译成中文,这才让我们能听懂,但好景不长,俄语翻译另有它任,我们只有通过我们五人自己的艰苦努力,首先将那厚厚的一本说明书译成中文,虽然我们四人都不懂德文,但根据字母组合来查词典还是能行,就这样,恁借我们自己的技术水平来看说明书,再去车间问询,通过慢慢摸索和实践,最终还是按时完成了学习任务。
在民德期间,正逢陈老总到东欧各国参观访问,到达耶那蔡司工厂时,知我们是空军派来学习的,特意接见了我们,并听取我们的汇报,并有幸陪同陈帅参观工厂及观看我重庆杂技团的演出等。十一月完成任务回国,回国前空军首长特别恩我们中途在莫斯科停留一周,尽请游览,又正赶上苏联的十月革命节[11月7日],有机会观看了苏联红军的阅兵,还儋仰了列宁墓,真是三身有幸。
四被选派为留苏予备生
从52年至54年每年一件幸事落于我身,55年全国搞肃反审干运动,我校也就没有大的特殊的业务活动,到56年6月,我们系主任通知我,干部部长叫我去,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可能又有什么幸事来临,后干部部长告知我:"空军今年分配我校两名去苏联高等军事学府学习名额,[后因某种原因退回了另一名,实际只我一人],这也是第一次给我校去苏联正规学府学习,上次派你去德国是短期学习,这次你们系又推荐你,经我们反复研究,己报空军干部部批准,你于八月中旬去大连解放军俄专出国予备班报到,现你回系完成你手上的最后工作,七月份你就可以休假回家探亲。"当我领受任务后回到系里,全系己炸开了锅,因为系主任已将我去苏联学习的消息透漏给了系里的战友同仁,个个上来跟我握手,说我此行去苏联学习五年,学成将获副博士学位[这是苏联当时的学衔,恐怕只相当如我国学士和硕士之间的学位],嘎比旦[俄语大尉军衔],我听后也自觉飘飘然,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
临别无线电系专门为我开欢送会,一串串美好祝福的语言,可以说铺天盖地而来,因为这是我们系,我们学校第一次有人出国深造,每个人都以一神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又似乎事前都有所准备,每人都赠送我照片一张,个别未带的第二天也都补上,所以我成为保留战友照片最多的人,会上系主任也算是交待任务和指示,要我趁休假探亲期间,把对象敲定,在苏联可不能与苏联姑娘谈恋爱,那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1956年6月底我就告别了战斗生活五年的母校,回首往事历历在目,这五年确是我一身最光辉最幸福的五年我再一次感谢母校对我的信任和培养。1951年7月建校2001年3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