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虎短剑
水刀蹭在破庙的墙壁上，蹭在青色的山石上，在上边刮出千万道数厘米深的划痕，然而这些水刀环绕在彭波身周，切割在他青蒙蒙的护体内气上，却只能徒劳地碎裂开来，化为一团团纯净的水花。
彭波不理身周环绕着的水幕，他的身子冲向细眼豺狼身侧的石壁，双脚在石头上狠狠蹬踏，踏出蛛网状的裂纹。随着连续三步蹬出，他的整个身子已经离地五米，直冲豺狼而去。
与异能者作战跟与一般武者作战不同，面对他们的时候，大多数的招式都没有意义，彭波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简单、更直接、更暴力、更快！
顶着风与水的狂舞，彭波像一团黑色的幽灵，冲过水幕和狂风，出现在细眼豺狼面前。
随着最后一次的蹬踏，彭波的身子在空中旋转起来。他展开右臂，右掌如刀，掌面上闪动着青城派内气，切开了层层阻挡的水幕和风絮，又一次地对着豺狼削去！
细眼豺狼并不惊慌，他快拔高自己的身形，念动起几个音节，右手自上而下从空气中抹过。大团大团的水滴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引之下，汇合成一条小小的溪流。这条溪流在狂风的裹挟下聚而不散，快地变细、变长，出嗡嗡的响动，既像一根蓝色的锐利长枪，又像一根急转动的电锯！
随着豺狼的一指，这条蓝色的长枪伴着“嗡嗡”的声响，向彭波刺去！
彭波咬紧牙齿，把全身的内气集中到右臂之上，整个右臂一瞬间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彭波的右手和蓝色长枪的相交处响起！
虽然长枪是由冰凉的雨水凝结而成，在高的旋转之下，却将彭波的右手摩擦得滚烫！彭波感觉自己的内气在这样的摩擦之下，被剧烈地消耗着。而在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淡淡的青色内气已经不足以保护他的身躯。环绕着他身周的水刀在一瞬间，在他全身上下切开了无数条伤口，鲜血从他黑色的衣裤之中渗了出来。
豺狼右手再一划，又一条幽蓝色的长枪朝着身形尚在空中的彭波电射而来！
彭波终于无法抵挡。
“轰”的一声，一道黑色的身影重重地砸在青石之上，把坚实的地面砸出数道裂纹。
彭波艰难地从地面上撑起自己的身体。他的黑色头凌乱地贴在额上，水滴混着鲜血从他的脸上流下。他的手臂在颤抖，全身的内气已经不多，他肌体的强度也随之大大下降。
“你觉得自己晋入五品就能对付我了？”半空中，豺狼冷冷一笑：“五品的武者，我杀过十人以上，你又算什么？”
豺狼再次默念。风与水两种元素在他的操控之下，再次剧烈地跃动起来。
……
百米之外，王看着远处的破庙和石壁被蓝色的水幕完全遮住。巨大的尖啸声从那边传来。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隐隐飘荡到空中，另一个黑色的身影踏着石壁冲向空中的身影，却以更快的随度坠落回地面上！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王再也看不下去：“大叔可能要顶不住！”
“就你这个样子，连一品的武者都打不过，你过去能做什么？”李博淡淡地问。
“那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他被人杀死！”王用力地挣脱李博的手，跳下山石，就要向彭波的方向跑去。
“等一下！”李博拉开衣襟，从里边摸出一把短剑，朝王扔去。
“这是？”王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短剑。这把剑只有半米长，剑鞘上的黄铜装饰被磨得亮，护手上的纹饰透出古意，剑柄之上紧密缠绕着黑色的布，末端雕着一个狰狞虎头。
“他肯定认识这把剑，你拿给他就好。”李博继续抽着烟，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群山。
远处的尖啸声一阵紧似一阵。王心中焦急，便不再多想，拿着剑转身就朝破庙的方向跑去。
……
彭波半跪在积着水的地面上，两只胳膊微微地颤抖着。他眯着眼睛盯着半空中男子的动作，快地调息着，希望自己的内气能够多回复一点，以便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但是男子的动作很快，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
空气中的元素快地聚集着，男子的双手边，十几只幽蓝风钻，正在刺耳的尖啸声中，快地凝聚成型！
在刚才的打斗中，彭波心头的愤怒已经渐渐冷却，心头变得一片冰冷。虽然自己晋入五品，在华夏武者之中已经属于佼佼者，但是在眼前这个水风双系异能者的面前，自己还是不够看。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一轮攻击，不是自己所能抵挡的。
不能抵挡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彭波的仇还没有报，要他就这样死去，他怎么能甘心？彭波暗暗凝起内气在双脚之上，运起青莲步法，踏着古怪的步子向自己的侧后方退去。
“哼。”空中的细眼男子看彭波想要退走，轻蔑地哼了一声，右手一挥，手边的十几道风钻就朝彭波射去！
彭波的青莲步法是他十一岁的时候，自己融合青城三系招式独创出来的。还记得他第一次踏起这种步法与师父对练时，师父的剑尖绽出千万道剑影，而彭波瘦小的身子就像是风中乱晃的莲蓬，动作虽然奇怪，师父的桃木剑却没有一道能刺到他的身上。
面对天资聪颖的大徒弟，孙玉国老怀宽慰，赞了一句“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摇柄柄香”，把他的这种身步法命名为“青莲步法”。
此时的彭波已经晋入五品，身体的反应度要更胜当初，在风钻来临的时候，他的身子就像是在风雨中摇摆不停的莲叶，身体的各个关节就像没有骨头般，不管攻击从哪个方向过来，他的身子都能逆着攻击袭来的方向甩动躲开。一只只风钻擦着彭波的身子，击打在水泥地面上。看上去筷子般细小的风钻，由于带着风和水旋转的力量，竟然在地面上击出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坑洞！
第一波攻击刚刚被彭波完美地躲开，第二波攻击又密集而至！
彭波勉力地躲避着，他的身子在可怕的风钻中穿行，就像一只虚幻的影子。他现在的内气消耗得太严重，已经不足以护住自己的身体，因此他不敢被任何一只风钻击中。风钻的威力自己已经见识过。它们一旦击打在自己的血肉之躯上，自己会被毫无悬念地击穿！
彭波的精神高度集中，他的耳朵在无数的尖啸声中精确地定位着每一只风钻的来向，他的身体在内气的加持下柔韧性十足，总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风钻的运行轨迹让开。但是他的心里却暗暗地叹了口气。
青莲步法对于躯体柔韧性要求过高，为了躲避这样密集的攻击，自己对内气的消耗度也十分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经脉里原本如同河水一般滚滚流动着的内气，马上就要干涸了，自己的动作已经有一点干涩变形，几条风钻开始划过他的皮肤，在他的身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
眼看彭波躲闪的动作慢了下来，细眼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与古武者不同，异能者消耗的不是内气，而是精神力量。在吟唱和手势的辅助下，自己的幽蓝风钻对精神力消耗并不大。抬手之间，又是几十只风钻在空中凝聚起来。这一波攻击，彭波一定躲不过！他生性嗜血，上一次他能放人在自己的屠杀下生还，完全是迫于主人的命令，极大地逆了自己的性子。而现在，主人不在，他已经把主人的严令完全抛到了脑后！
他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杀死下面这只黑色的小爬虫。在空中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彭波被几十道幽蓝风钻撕成碎片的样子！
只是他没有看到，自己身后正有一人顶着雨幕飞地跑来，手里持着一把短剑。
“大叔，接剑！”王隔着风雨，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手中的剑朝彭波掷去。
短剑飞在空中，剑身从剑鞘中露出一截，绽出森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