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与忧
当然,侯青没有被动摇的根本原因不可能是像那些长舌妇们所八卦的那般,是被心月狐给迷惑,失了心智。
恰恰相反,他心中清楚,他若是听信了手下捕头们的建议,那才是真的失了心智呢。
因为他们所提出的所谓六扇门腹心空虚这件事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在正常情况下,六扇门中的捕快们大都是分散在各地,不是在办案,就是在去办案的路上,像现在这般近乎全部的捕快、捕头们聚在六扇门衙门里,才是真的反常。
而这反常的行为,还是因为年前从白十二那里听到了消息,侯青急需人手,才下令将他们召集回来的。
所以,现在这些捕头们搞出这么一句“腹心空虚”当真是有些过于可笑了。
若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的话,那过往近百年,整个六扇门岂不是每一天每一刻都处在这样的“空虚”状态?
而且若是只因为少了几十个六扇门捕快就让应天城变得空虚起来,那负责应天守备的几位重臣就该被皇帝直接拉出去砍了……
他的这些手下捕头们,如此危言耸听,无非就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儿,不愿听从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女犯人的支使,觉得面子上难看罢了。
眼看着侯青三言两语就戳穿了自己的借口,还更进一步戳破了内心真正的想法,一群捕头们的脸色顿时像是开了染坊一样精彩,但其中最多的,还是羞惭的红色。
“虽然心月狐制订的计划是要着重对付隐匿起来不知行踪的青龙,但我们却也不能真的只在这一个计划上吊着。”
好在侯青在戳穿了他们的心思之后,没有再对他们进行敲打,而是转而苦口婆心的宽慰起了他们。
“既然彭震雷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那我们就算可能会晚上几天,也得派出人手去插一脚,省的再像之前那般,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蒙在鼓里。
况且,彭震雷的信中不是也说明了吗?那些被抓的天衍门犯人也没有一个人知晓那黄龙以及天衍门中极天的确切地址,他们必须先去查探,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啊。”
听明白了侯青意思的一众捕头们顿时眼睛一亮,自诩是侯青心腹的谢老三更是直接操着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总捕头,这件事就交给我谢老三去办吧……”
“呸,就你这用后眼都一下就能看出是出自六扇门的模样,你要是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就是,就是,总捕头,这件事还是交给我老何去办吧。”
“凭什么啊?就凭你年纪大,就凭你常年不洗澡,身上和乞丐似的味道吗?”
“嘿,兰三水你TN的这是什么意思?想找茬是不是?”
“哼,找你茬?难道我是嫌我自己身上好闻了不成?”
“诶,姓兰的你……”……
“够了,闭嘴,都给老子把你们的臭嘴给闭紧了。”
眼看着这些手下一副要在自己上演全武行的戏码,侯青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不由的狠狠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眼看着侯青这位上官似乎真的被惹恼了,一群捕头顿时闭上了嘴巴,身体也不自觉的矮了两分,弓着腰,陷入了沉默。不过虽然嘴巴是闭上了,但看向彼此的目光却依旧是不减半点火气。
不少人的嘴巴还在不断翕动着,没有声音发出,可却足以传达出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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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着这一切的侯青只能一脸无奈的捏着眉心,至于再开口喝骂,他已经有些懒得再骂了。
毕竟,从他当上这个总捕头以来,就差不多年年都在骂,但效果吗?
只有一个表情能够形容:呵呵。
“既然你们所有人都想去,那就和以前一样,用最公平的方法去选吧。”
终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内心愤怒的侯青,松开了捏着眉心的手,认命一般有气无力的再次开口说道。
“啊?又抽签?”
侯青的话刚一出口,原本还只是用眼神和口型在“宣泄”的捕头们,终于有人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从对方那十分不情愿的语气之中,就足以看出,他的运气似乎很背。
“怎么,难道你对总捕头的话有什么意见不成?”
有运气一直很背的,自然也就有运气一直不错的。
“有谁不愿意抽签的就视为自动放弃……”
而侯青显然也有办法“整合”这些声音。
“愿意,愿意,总捕头,我又没说不愿意。”
侯青的话立刻就拿住了他们的脉门。
“好,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开始吧。”
伴随着侯青的命令,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了不少岁月痕迹的签筒被拿了过来。
“嘁,又是这个签筒,这么多年了,就不能换一个吗?”
看到这个熟悉的签筒,之前发着牢骚的捕头,忍不住再度的腹诽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直接大声的嚷嚷了,生怕会被侯青听到后,直接取消他们的资格。
而很快,伴随着一人从签筒中抽出一支木签,整个房中也演出了一出悲喜剧来。
不过因为只有两个前往洪都府的名额,所以,还是悲剧占得比例更高一些。
尘埃落定,能够离开的人喜笑颜开,留下的人或是不忿,或是无奈。
“好了,既然都已经定下了,那就回去按照各自的任务去准备吧。”
侯青自然不会给那些不忿和无奈的手下任何反对的机会,待到看到结果出来后,立刻便开始赶人了。
“不过,无论有没有抽到前往洪都府的签,都要记住,必须要出了太平府地界,并确认了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才能折返回来。”
当然,在赶人之前,他也没有忘记再次强调之前心月狐所提的那个建议。
“老三,你留下,还有,你手下的人这一次就不用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我另有任务交给你。”
原本没有抽到名额,所以十分失望的谢老三,听到侯青最后补充的这句话后,脸上的失落与淡淡的不忿,立刻就被一阵狂喜所取代,而其他那些捕头,哪怕是那两个抽中了前往洪都府名额的捕头,看向谢老三的目光之中也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呸,不就是之前走了狗屎运,与那姓白的勾搭上了吗?”
一群人心中装作不在意的暗骂着,但不知道为何,空气中的酸味却似乎越来越重了……
白十二与朱瑾萱已经来到洪都府数天时间了,而这数天时间了,整个洪都府给他们只有一个印象。
那就是热。
闷热、燥热、湿热。
白十二还好,对这种宛若蒸桑拿一般的天气早已熟悉,但朱瑾萱这位常年生活在京城,而且每年酷夏还能去皇庄避暑的公主,却对这洪都府的桑拿天无比的厌恶。
每天都只想躲在树荫之下,吹着时有时无的微风,吃着用井水冰镇过的西瓜,喝着同样用井水冰镇过的酸梅汁,动都不想动一下。
至于白十二,虽然熟悉这种天气,但熟悉却也并不代表着就能忍受,尤其是每天正午前后的那一个半时辰。
也因此,他们原本的计划,到现在还是只停留在脑袋之中,没有半点要付诸行动的迹象。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一场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暴雨。
雨水总算勉强暂时驱散了暑气,也让二人终于有时间能够好好反思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反思过后,二人都忍不住有些脸红,尤其是白十二。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被朱瑾萱带“坏”了。
雨过天晴之后,白十二终于拾起了丢失了数天的“斗志”,开始了每到一处城池例行的查探。
每天他刚蒙蒙亮之时起床,趁着早上天气上还算凉爽的时刻外出,在正午到来之前找一处凉爽的地方,吃个午饭,睡个午觉,然后在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再度开始探查。
当然,他探查的重点,便是综合了众多天衍门人的供词之后,那些可能是天衍门中极天“紫微宫”的地方。
虽然距离听到这两个字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但在每一个想到之后,白十二心中仍然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创立天衍门的初代门主也真是心大,用天上星象作为组织中成员代号也就罢了,竟然还真的一个字都不改。
因为更通俗的讲,所谓的紫微宫,其实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天宫”。
那天衍门之中的众多所谓星君、星官其实就是话本中的天兵天将了。
这得是对自己的气运有多大自信的人,才敢给自己头上套这些名号。
而最近这段时间,他更是忍不住会想:
若是这些家伙真的将自己当做是什么天兵天将了,那我岂不是就是大闹天宫的猴哥?
不过,猴哥虽然是无数人心目中的偶像,但真若是让自己去当个猴,白十二觉得还是算了吧……
白十二就这么每日里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洪都府城中搜寻着,但数天下来,却半点收获都没有。
好在,这一点,他早在赶到洪都府之前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毕竟,那黄龙是如此的谨慎。
哪怕是对自己手下那些所谓的心腹,也从来都是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时每刻都戴着代表着他身份的那张黄龙面具。
甚至连那些被抓的天衍门头目们在最后都会同意一个观点:
若是换一个声音、体型都与黄龙相似的人去做替身的话,他们肯定完全看不出来。
而除了身份隐秘,在行动上,同样如此。
按照被抓那些天衍门中极天头目所说,若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一个月大约只能见到黄龙一次,而每一次被黄龙召集之时,都会有黄龙贴身之人前来通知集合的地点与时间,到达之后,他们还要被蒙住双眼堵住双耳,在专人的引路下前往“天宫”。
而且很多时候,他们所看到的那所谓的“天宫”,其布置和环境都是不同的。
这也就代表着,要么黄龙经常会换地方召见他们,要么就是其拥有一座占地及其广阔的宅院,足以将这座宅院的不同的地方布置成不同的模样。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证明,黄龙的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贵。
当然,这个推断是废话。
毕竟每过数年,就能从木易行那里得到价值十多万两银子财宝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穷鬼。
所以,白十二这段时间里,都是在洪都府城的东城查探。
滕王阁所坐落的东城,是洪都府城中士绅官吏集中之地,也最符合黄龙非富即贵的身份。
只不过,查探了数天,白十二依旧一无所获。
毕竟从外面就想看出什么端倪来,怎么想都是十分困难的,而且,这些深宅大院,几乎每一户都养着不少的猛犬与护院,他别说查探了,估计就是伸头多看两眼,都要被这些家伙当做是心怀不轨之辈,直接动手或放狗了。
好在他每日前来都会让朱瑾萱帮他易容,否则说不定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先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与身份。
“看样子想要真正查探仔细的话,还是得做个梁上君子,晚上前来啊。”
当白十二终于将整个东城粗略查探了一遍之后,他才有些无奈的发现,他想要查到些有用的东西,还是得做回“老本行”才行……
在白十二决定做回“老本行”,夜探东城区的诸多豪绅富商府上的时候,重新分开的胡啸林与顾大良也在城中寻找着白十二与朱瑾萱的踪迹。
相比起白十二勉强还能有个笼统的目标,他们二人显然就要“凄惨”多了,偌大的洪都府城,每一间客栈,甚至是每一间供人租赁的房屋,都有可能是白十二和朱瑾萱的落脚地。
而且,白十二与朱瑾萱为了躲避他们的追踪,或是其他目的,还很有可能每隔几天就换一处地方。
这无疑愈发加重了二人的心理负担。
于是,在漫无目的的找了几天之后,二人又再次面色发苦的坐到了那间酒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