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那一道身影
一道纯白色的流光划过天空,层层黑色阴雾犹如劈波斩浪,遁光之上,一人昂然而立。
徐行感知着身后虚空不时传来的波动,皱紧了眉,心头生出一股无奈。
这敖胜真有韧性,一路追了他近乎千里。
因为徐行忌惮被东海龙君识破身份,就不敢朝邙山鬼府遁行,而敖胜身为阳神真君,可以破虚而行,加之徐行身无遁法,数次都差点儿被追上,好在凭借地书,每一次堪堪追上时,都猛然甩开一大段距离。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却也不知到了何处地界。
“若返身而战,短时间定拿不下此人,我可不信,东海龙君会不前来接应,说不得发龙族还有秘法。”徐行目光冷峻,思忖道。
自前番苦战许妙琼,徐行就已知道阳神真君的难杀,况敖胜这种法体双修的神龙,恐怕稍稍耽搁下,东海龙君就已经赶到。
事实上,东海龙君解决了四位元神真君之后,就遁入虚空,循着敖胜留下的气息一路而行。
他对于让他自己屡次三番白忙活的“幕后黑手”,可是好奇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身后的虚空再次闪过一圈圈涟漪,敖胜现出身形,以疲惫的神念遥遥锁定着前面的徐行,高声冷喝道:“前面的道友,何必藏头露尾?”
徐行冷哼一声,周身再次激起一层薄薄土黄色的流光,只是不理会,再次向前遁去,前方正是一片南北高低起伏,东西绵延千里的阴岭。
敖胜看着这又是自己甩在其后的一幕,瞳孔微缩,虽感觉到因为不停破虚穿行,神念传来的困顿之感。
只待振奋精神,再次去追。
“不对,这……怎么变快了?这灵光……莫非是先天之宝?”看着前方在天穹之下摇曳不止,破虚穿行的黄色光团,敖胜面色微变,感知着徐行的气息渐渐杳渺,连忙将身形幻灭几下。
眼前层层叠叠的虚空张开,数个呼吸之后,敖胜目光阴沉,“竟然追丢了?还有那先天之宝,不行,此事得和兄长商议。”
极遥之处,徐行感应到锁定之感如潮水消退,也不仅暗暗松了一口气。
汴梁·万陀寺
秋风吹来,翠竹飒飒作响,诵经之声依稀传来,置身其间,油然而生一股旷远禅意。
此刻,青石板路上,已围拢了数位身着红色袈裟的老僧,都是“了”字辈的高僧,罗汉堂、达摩堂、戒律堂三堂首座,此辈肃穆的脸色上,难掩喜色,盖因万陀寺当代住持了因将证得天仙阿罗汉佛果。
蒲团之上,一团金黄色的光芒,佛光普照,隐隐约约形成一道光轮,为远处的竹林都披上了一层淡淡金黄,而光辉绚烂中心,一老僧双眸低垂,苍老身形沉稳如钟。
随着他一呼一吸,天龙禅唱在竹林中响起,也不知多久,“嘭……”的一声,老僧如霜的眉毛动了几下,眼眸开阖之间,金光蔓延开来,宛若为其披上了金色的甲胄。
“罗汉金身!”罗汉堂的首座,了成见得此幕,不由心神激荡,苍老凹陷的脸颊潮红一片,已经惊讶的脱口而出。
他虽是罗汉堂首座,但一身道行却是比之天仙罗汉差上不知凡几。
“师兄,您可是证了罗汉……”戒律堂的首座是一个面容凶恶的胖头陀,呼吸粗重,目光期待地问道。
其他几位“了”字辈的高僧也是神色激动,不由屏住了呼吸。
“既已知晓,何必多问。”了因此刻周身金色光芒已经淡去,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颔首说道。
几位高僧闻听此言,皆是心头狂喜,口中连道“阿弥陀佛”。
此界天仙最多不过两手之数,仙宗门派出现一尊天仙大能,意义不问自明。
不等眼前几位师弟平静下来,了因此刻却将目光投向渐渐昏暗的天际,目光深邃,口中喃喃道:“且让贫僧看看那戕害了凡师弟的凶徒,到底是何方神圣!”
随着话音落下,了因掌中十指连动,一道道因果丝线汇集而出,向着眼前的莫名虚空延伸而去,了因那一双黑白分明的苍老眼眸,也蒙上了薄薄金色。
金眸凝注,回溯因果!
却是比之前【因果印】还要玄妙的神通。
“师兄你这是……”戒律堂首座心中好奇,张嘴欲问,却被一旁的罗汉堂首座了成扯了扯衣袖。
此刻,其他低声议论,分享喜悦的了字辈高僧也将好奇目光投向了因。
达摩堂首座了智心思敏锐,想起什么,传音道:“这是师兄正在以因果之术调查了凡师兄圆寂之因。”
此刻,随着因果之力发动,光影变幻,了因眼前一幅幅画面闪过,再次现出宝莲寺后山的情形,仍是一道影影绰绰的执剑身影,依稀可见单薄而瘦弱。
“贫僧不信还看不清!”
了因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慧海之中刚刚凝就的罗汉道果,颤动几下,金眸金色越发浓郁,奋力看去……
“这……”
却是眼前之景再变,随着雾气漫卷,了因眼前景色一变,却见周天星河之下,无尽寰宇之内,淡淡雾气笼罩着一道身影,了因心头剧震,慧海之内,那罗汉道果光芒飞快晕开,颤动不停,好似一声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厉鸣。
只见无垠星光之下,那道身影似乎觉察到什么,好似要转过身来,可仅仅是如此,流光崩碎,化作点点时空碎片,流逝而去。
“轰……”
了因心神剧裂,口中一道闷哼响起,脸上已然是淡如金纸,周身金光崩散,双眸黯淡无光,神色颓然坐在蒲团之上。
“师兄……”
一片惊呼中,待感知到了因的气息虚弱至极,了智目中满是难以震惊之色,“师兄,你的修为……”
却是感知到了因的气息,再不复方才给人以渊亭岳峙,浩瀚无穷之感。
了因想要睁开眼眸,却觉一阵刺痛难当,竟觉脸颊两道凉意划过,知道是血泪,心思骇恐之时,赫然发现不知为何,已记不清刚才自己看到的任何画面,沉默半晌,低声道:“诸位师弟,贫僧无事……”
声音虽尽量平稳,但如了智这样的心思敏锐之人,自是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虚弱,几僧对视一眼,心头蒙上了厚厚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