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单构之婚

  两人敞开了心扉后,简直是肆无忌惮地恩恩爱爱。
  泊王府,书房。
  卫二道:“根据初步判断,这次的赋税下调,百姓的呼声较高,原因属下已经分析,请您过目”
  卫二递出文件的手一直悬空。
  抬头,朔回唇角微弯,看向窗户,一副出神的模样。
  卫二疑惑地看过去……窗户外明光一片,一个清逸出尘的男子正坐在树下看书。
  “咳咳!”卫二剧烈咳嗽。
  朔回收回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卫二一眼,一本正经道:“本王知道了。”
  请问您知道什么?
  卫二内心咆哮。
  夜晚,庭院,无边落叶萧萧落下。
  钟仪坐在石桌前抚琴,朔回长身玉立。
  舞剑。
  琴声铮铮,剑刃冷光如雪,剑影纷飞。
  利落的剑势,行云流水,回刺,穿梭,游刃有余。
  一曲终了,朔回收剑,微微讶异,抚摸着剑身:“我原先是使剑的?这把剑是我的?”
  钟仪站了起來,道:“感觉如何?”
  朔回随手挽了个剑花,点头道:“比刀还要顺手。”
  钟仪笑道:“这把剑叫‘冷光横’,是你之前放在家中的。”
  朔回道:“何时去安都看看?不知为何,很想记起那些事情。”
  钟仪淡淡的笑了,道:“现在也挺好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朔回突然道:“你说,我有两个师父当时戍守在湖错城,那么,我岂不是……”
  他顿住了,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悲伤的神色,眼神垂的低低的,很安静地站着。
  树上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落了下來,掉落在钟仪的靴边。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钟仪道。
  朔回摇了摇头。
  夜微寒,钟仪握住了朔回的手:“回房吧。”
  二人回了房,钟仪沐浴出來,朔回正披着外衣站着窗前,长发披散在肩上,身后的灯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映照在雕花窗上,显得有些落寞。
  钟仪站在门口,看了他很久。
  他知道朔回现在在想什么。
  想让他愉悦起來,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有现在,才是最珍贵的。
  自从确定了朔回就是钟礼,他十分感激上天,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命数赐予的礼物。
  尔后,钟仪擦了擦湿发,出声道:“明日有事吗?”
  朔回听闻,侧头看他:“怎么?”
  钟仪走了过去,站到他身旁,道:“也并沒有什么,现在很晚了,你……明天早晨要不要起早?”
  朔回道:“照常。”
  钟仪点头:“哦。”然后低下头,似乎在艰难地做什么斗争一样,很是犹豫的模样。
  “怎么了,今晚有繁重的事情要做?”
  钟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也算是吧。”
  朔回看着钟仪,钟仪低头看着地板,口中沒有下文的模样。
  沉默片刻后,朔回道:“什么事情,说出來。”
  钟仪闭了闭眼,复而睁开,用一种恶狠狠的表情道:“把灯熄了!”
  “……”
  朔回依言吹灭了灯火,黑夜里,两人对视,眼眸明亮。
  “你,去床上。“
  钟仪忸怩道。
  朔回怔忪,却也忽然明白了,心中的阴霾淡了许多。
  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朔回解开了外袍,露出精壮修长的躯体,肌肉匀称,体魄伟岸,他一步一步地走至床边,随手抚摸一下披散的长发,那副模样,着实诱惑。
  钟仪不自在地垂下眼眸。
  朔回顺从地侧卧在床上,黑发铺洒在枕上,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叠放着,藏匿着威胁,如同一只矫健的黑豹,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钟仪。
  朔回故意道:“你头发还是湿的,过來,我帮你擦拭。”
  钟仪深深呼吸,尔后伸出漂亮的手指,解开了轻巧的衣带。
  带着沐浴香气的外衣从肩头滑落。
  钟仪抬眸,缓缓地与床榻上的俊美男子对视。
  真是一种无声的诱惑,好像突然有一道皎洁无暇的月光从窗外洒落,包裹上着清瘦的身体,带着青涩和干净,黑发如瀑,有些垂落在胸前,淡淡的沐浴香气,如同深谷幽兰,静静开放,却不可亵玩。
  然而,此时并未有月光,依旧是半黑的夜里,钟仪赤裸着身体,眼眸里带着微微的星光,他定定地看着他。
  朔回呼吸粗重了起來。
  “你,你知道你要做什么?”
  “……知道。”
  钟仪深吸几口气,迈开步,每走一步,好像地面上都泛开了圈圈涟漪,那些过往,都浮现了出來。
  第一次的吻,在河城,是炙热而无法抗拒的吻。
  第二次的吻,在西荷居,带着温柔和缱绻依恋。
  第三次的吻,在马车里,霸道的,急切的的占有欲望。
  朔回坐了起來,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钟仪将手指搭在他的手掌上,像弹琴一般,轻轻弹动了一下。
  这不是那个夏夜的梦,手下是真实的肌肤,吻住的是真实的唇,纠缠的,依旧是这个人。
  钟仪倒在床上,清润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你记得吗?”
  朔回轻笑:“有关于你,全部记得。”
  两人的黑发纠缠在了一起,红鸾床榻,一双有些颤抖的手,拥抱着结实坚硬的脊背。
  好像是一阵暴风雨,然而,却夹杂着纯澈的花香。
  滚滚喧嚣的红尘之中,只要有你,哪怕是山河崩碎,万物不再,或是万丈深渊,沟壑遍处,我也愿同你并肩,无畏无惧地走下去。
  今夜,只剩隔年的沉沦。
  所有等待的苦楚,都因为你的再现,全部消失殆尽。
  第二日,钟仪清醒过來。
  酸痛感自腰部蔓延开來,钟仪睁开双眼,复而疲倦的闭上。
  “还不醒?”耳畔传來有些低哑的声音。
  钟仪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身旁的人轻轻笑了,钟仪感到自己的侧脸被亲吻了一下。
  朔回将钟仪环在怀里,下巴慢慢地摩蹭着他柔软的发。
  两人温存着,谁都不愿意起床。
  “你不去上朝吗?”嘶哑的嗓音让钟仪皱了皱眉:“咳咳咳……”
  朔回道:“今日不去了。”
  钟仪贴着他炙热的胸膛,心里很安宁,在朔回强稳的心跳声中,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朔回看着钟仪的睡眼,心中一片柔软。
  对我而言,有了你,什么都不重要。
  大约是睡到了下午,钟仪再次睁开眼睛,朔回穿着一件宽松外袍,就坐在床边看着什么,自己则是靠在他的怀中。
  轻轻动了动。
  朔回立马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放下文书,揉着他的腰部,低声问:“身体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钟仪脸红了,恼怒,哧溜一下,又将头缩进了被褥里。
  朔回笑着将他捞了出來。
  钟仪坐在他的大腿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就像猫一样乖顺。
  “你在看什么?”
  “哦,西宋传來的喜帖。”
  “?”
  “一位友人,要大婚了。”朔回将他抱住,道:“你知道他娶的是谁么。”
  “?”
  朔回忍俊不禁,狠狠地亲了他一下:“你这样看着我心痒。”
  钟仪:“……”
  “娶了他的王弟,封了王后……看不出來,单构这种人,还真是可怕。”
  钟仪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他是明媒正娶。”
  朔回沉默了一会儿,亲亲他的发顶:“等我去了西宋回來,我们也成婚吧。”
  钟仪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朔回一脸认真。
  “只要你想,我就去做,沒有人能阻拦。”
  钟仪哈哈大笑:“两个新郎,难不成都是夫君?”
  朔回一本正经道:“自然是你称我为夫君。”
  钟仪想象,还是忍不住地笑。
  朔回看他笑的那么开心,也跟着笑,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皇城,书房。
  “什么?!”朔玉瞪大眼睛:“你要成婚?!”
  朔回认真地点头。
  “好吧,”朔玉提笔书写:“对象是谁?上次贺丞相还提起此事,择日不如撞日,过几天就把办了。”
  朔回笑了:“不用这么着急,等本王从西宋回來再办,提前知会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到时候一切公务我都不接。”
  朔玉抬眸,浅紫色双眸满是狐疑:“你……你不会娶西宋女子吧?”
  朔回嗤笑:“怎么可能。”
  “哦……那就好。”朔玉舒了一口气,道:“谁,说罢。”
  “本王用金屋所藏之人。”
  “……钟仪?”
  这下倒是朔回微微讶异了,他道:“的确是。”
  朔玉收敛了玩笑神情,淡淡道:“王兄真的想好了?”
  朔回道:“自然,今生今世,只要他一人。”
  “若是如此忠诚,那王兄何來子嗣?”
  “不要也罢。”
  朔玉听闻,微微眯起了眼。
  几番交谈,朔玉妥协,朔回走了出來。
  范文子从幕后而出,道:“什么时候,得去再看看那个钟仪。”
  朔玉微微一笑,英俊潇洒,从怀中将文书递给范文子:“不必,反正他也留不了多久了。”
  范文子接过,快速地看完,若有所思。
  范文子道:“微臣已经想出一个计谋。”
  朔玉淡淡一笑,用笔蘸了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寻。”
  范文子接过,也写了一个字。
  “削。”
  二人对视,会心一笑。
  不日,朔回准备西行,怕钟仪受不起颠簸,直言道:“路途遥远,你吃不消。”
  钟仪道:“万一你想我,如何是好?”
  朔回哈哈大笑:“那我得把你嵌在身体里。”
  夜晚,钟仪入睡。
  朔回深深地看着他。
  西宋仍有他曾经布置下的兵力,单构此次邀请,醉翁之意不在酒,喜宴是遮掩,真正的,恐怕还需费心周旋。
  他是他的软肋,必须将他放在安全的地方。
  朔回亲吻他的额头,吹灭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