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困境
钟礼的面前摊着一些物品。
被称作老四的人卸下了伪装,露出原来模样,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道:“亲王,这是您在阚元阁的东西,请您过目。”
钟礼扫了一眼,道:“倒真是一样没少。”
老四不作声。
门开了,大块头走了进来,行礼后,道:“亲王,我们要上路了。”
钟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看着几个人收拾东西,其他的人就牢牢地看住钟礼,钟礼的剑早就被强行拿去,身上只剩下在藏在身上的几只暗器。
从客栈下楼,这是条偏僻的街道,没什么人,钟礼之前在窗户假装发呆,暗自记清了街道的走向。
面前是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四匹马拉着,八个人站在马车边上,十个人看着他。
钟礼心中怒骂,低垂着眼作势上马车。
就在马车边上的八个人准bèi
上马,其余人移动位置的时候,钟礼“咻”的一声,一脚踩上马背,借着力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十八个人很快反应过来,紧追其后。
钟礼脚下生风,身手十分敏捷,算计着到了预定的地点,立马一个利落的翻身跃过了左边的墙壁,稳稳落下后,猫着腰闪进了居民区。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群人行动速度非常快,他要马上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钟礼冷静地看着地形,在狭窄的街巷里左拐右拐,迅速拐进了一家开着大门的居民家,这户人家似乎正做着午饭,炊烟袅袅,钟礼闪进了屋内,幸好屋内没人,钟礼躲在隐蔽处调整自己的呼吸。
窗户是用纸糊的,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大门。
钟礼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从外面传来脚步声。
“叮铃铃……”
什么声音?
“叮叮叮……”
钟礼瞪大了双眼,第二个声音——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他连忙检查身上的衣物。
“叮铃铃……”
“叮叮叮……”
似乎是呼应着,钟礼身上的声音越来越大,院落里飞快出现了那一批人。
“哎呦!你们干啥?”这似乎是房屋的主人发xiàn
了动静。
不行。
钟礼深吸几口气,迅速蹿出屋内,刚好与那些人擦肩而过。
“亲王!”
“站住!”
钟礼快速跑出庭院,刚好与庭院外守着的三四个人打了个照面。他一个甩手,暗器“刷”的一下飞出去。
甩开纠缠,他脚步不停,记得这块地方有一个池塘……身后的动静传来,后面的人似乎追了上来。
钟礼皱着眉头,此刻他身上发出的声音已经非常大,心中暗骂,却依旧没有减慢步伐。
直到他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
钟礼冷冷地看着这些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向他微微低头示意:“亲王,属下得罪了。”钟礼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钟礼捂住口鼻,与此同时,那人袖中喷出一片红色烟雾。
眼见着钟礼软倒了下去,几个人立马上去将他的手上了桎梏。
大块头背着手,看了刚才高高瘦瘦的人道:“老二,还是你精明,在亲王身上放了追魂铃。”
被称作老二的人就是刚才挥出药粉的人,他看着被捆住的钟礼叹了口气,道:“这样虽说有失礼数,但也是无可奈何,亲王英明神武,善于谋略,我等也算是欣慰。”
大块头道:“看亲王的反应,暂时还未接受他的身份,我等还需多费些心力,好让亲王辅助我王,壮大北晋。”
老二点了点头,道:“这一路上还得看紧些,在亲王进入北晋领地之前,我等都不可掉以轻心。”
北风呼啸,刮起混着冰屑的泥土,马车轮子碾压过去,留下整齐的轮印。
钟礼自那日苏醒后,在客栈里试着逃脱,无奈又被十八个人追回,他身上似乎被下了一种名叫“追魂铃”的东西,被唤作“老二”的瘦高男人说只有到了北晋皇宫才会取下。
之后用饭菜,似乎中了那人什么伎俩,次日清醒,只觉得浑身无力,浑浑噩噩间惊醒,发xiàn
已经到了南楚的边关。
天渐渐黑了下了,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钟礼一双眼睛犀利地盯着来人,那人向他行礼,道;“得罪了,亲王。”
钟礼见他靠近,抬脚就踹,无奈力道尽失,被那人闪避了去。
车厢内又进来一人道:“动作快些,马上到边关关卡了。”
那两人将钟礼牢牢地再次捆住后,一人走车窗处,附着耳有节奏地敲打着,不一会儿,座位居然自动翻开,露出宽大的暗格。
那两人一脸诚恳道:“亲王,属下得罪了。”
钟礼怒骂,嘴中立马塞进了布包,没过一会儿,钟礼阖上了狭长的双眼。
两人呼出一口气,麻利地将钟礼抬入暗格,又从袖中掏出老二给的药粉,彻彻底底地将钟礼迷昏了过去。
将座位翻下,又铺上厚厚的毛毯,那两人在上面布置一番,穿上华贵的毛裘大衣,佯装出阔气模样。
马车又行驶起来。
大约半柱香后,进入了第一道关卡。
士兵掀开车帘,吼道:“下来。”
两个人做出不乐意的表情:“外面冷。”
士兵和那两个人纠缠几句,两个人不情不愿的下来。大块头凑过去,小声道:“官爷,这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懂事。”
说完递过去一个钱袋,士兵不耐烦地挥开他。进了车厢,果真是有钱人家,车厢内一片暖和,他凭着经验,仔细地检查,到处摸索一番,发xiàn
没什么蹊跷之处。
外面传来声音:“行了,盘问过了,检查完了没?”
士兵下了车,大块头递过钱袋,他面无表情地接过,放行。
后面的关卡一一通过,马车在深夜里到达了北晋边关。
次日上午,休城,北晋皇宫。
龙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男子,身上的金色锦袍绣着张牙舞爪的飞龙,脖颈修长,发冠一丝不苟地束着,此刻他正低头提着毛笔飞快地在奏章上批改着。
“报!”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贯彻皇宫:“卫氏十八将昨日夜晚已到达边关!”
朔玉抬眸,他的眼瞳是深紫色,显得神mì
深邃,鼻梁挺直,唇形偏薄,远远看去,是个俊秀男子,细细看来,眉目间却又带着几分锋利的味道。
他扔开毛笔,声音清亮:“来人!”
一旁站立的太监立即高声宣人:“进殿——”
很快,殿下进来一人,单膝跪地,道:“王,边关卫氏十八将传来消息,已安全将亲王护送入境,现快马加鞭三日后到达休城。”
御前侍卫苏然将密旨呈给朔玉。
朔玉接过,点了点头,挥退那人。
片刻,他道:“宣贺丞相进宫。”
苏然领命而去。
不久,贺功在殿下行礼:“微臣叩见我王。”
朔玉微微点头:“请起,丞相请看。”
苏然将朔玉手中的密旨呈给贺功。
贺功快速扫过密旨,抬头道:“卫一传话说,亲王在回程中极力反抗,似乎并未接受身份,王是否担忧此事?”
朔玉看了贺功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本王料到如此,当年与皇叔失散之时,王兄才不过四岁,那时候的事情,王兄估计早就忘却了。”
贺功沉思一番,道:“亲王如今的心性,微臣尚不了解,不妨待亲王到了休城再做打算。”
朔玉点头:“也该如此。”
贺功低声道:“亲王若是能够助我王一臂之力,铲除残党,自当是一件快事。”
朔玉微微一笑道:“王兄如今居然回归北晋,本就是件喜事,听卫氏兄弟传,据此行来看,王兄英勇有谋,倒不是平庸之辈,本王更加期盼。”
三日后,卫氏十八将顺利将钟礼“押运”到了休城。
“亲王,我们已经到达休城了。”
钟礼头晕目眩,勉强睁开双眼——路途中,这些恶徒生怕他使计逃脱,便用药物使他四肢绵软,在马车上颠簸之时,他大多时候都是昏迷状态。
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不敢拿亲王开玩笑,药物没有任何副作用,只不过要到达了休城的皇宫才会给他一服药剂。
身上酸麻,手脚也不灵光,费了半天劲掀开了车帘,便被眼前繁华昌盛之景微微震撼。
据这些人道,此处是北晋的中心,休城。
钟礼在繁城学习之时还曾在地图上描绘过,无奈没有休城的详细地图,不然的话,倒是有利于他逃脱。
这些天来,一直疑惑着这些人的动机——他自小生活在南楚,怎会是北晋的亲王。
详情,这些人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反复强调他地位尊贵,对北晋而言十分重yào。
眼看着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休城,轮子下似乎生了风,向皇宫疾驰而去。
到了皇宫的外城,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钟礼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见过苏大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免礼,这一路上奔波劳累,辛苦你们了。”
“应当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估计是在眼神交流。
片刻后,那位苏大人道:“那么,接下来便由我接手了。”
外面的人似乎在交接,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钟礼漠然地看着车帘,他如今半点力qì
也使不上,背部倚着车壁靠着。
马车又行驶起来,外面的人似乎不愿透露什么消息,钟礼思忖:如果他真是什么亲王,北晋王朝的皇族苦心费力地将他从千里之外的南楚寻回,想必,他这次被牵扯的……一定不是件简单的事。
钟礼无力地靠着车壁,阖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粲然的笑脸——不管前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都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