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囚徒

  聚集在人皇塔下的人群大面积骚动起来,人心惶惶。
  黑潮来势凶猛,铺天盖地从天边滚滚而来,这不仅让不会修炼的普通人紧张忐忑,就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江湖高手都心惊肉跳,感应到了无边的威压和危险。
  人皇塔上,舞旗主紧绷着脸,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
  越担心什么,就越出现什么。这次祭天大典,她最担心的就是引来什么可怕的大魔头,结果,还真出现了。并且,看样子比以往遇到的任何魔头都要可怕!
  “舞旗主,祭品呢?开始吧。”
  夏青吩咐,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时,只有他还保持着镇定,语气平静似乎没看见天边滚滚而来的黑潮。
  “公子,有大魔头来捣乱,要不要先回避一下,改天再……”舞旗主提议,神情有些纠结。
  魔头来势凶猛,继续祭天大典,她担忧夏青的安危;但就这样半途而废,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更重要的是,严重损耗夏青这个新一代人皇的声誉和威望。下次再想举办祭天大典,效果就差远了。
  “不用改天,就现在!”
  舞旗主非常纠结,夏青却很干脆,吩咐道:“开始吧,魔头们来得越多越好,正好拿来祭天!”
  夏青默念功法手掐一道剑诀,云层之上顿时雷声滚滚,隐隐出现了一条雷音长河,从遥远的天边滚滚而来。西面天空中,正席卷而来的黑潮速度慢下来,似乎感应到了这雷音长河的厉害。至刚至阳的天雷,是一切邪魔外道和牛鬼蛇神的克星!
  “好!”
  舞旗主眼前一亮,转身指挥人们端上各种各样的祭品。和民间的拜祭不同,人皇的祭品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书籍、乐谱和农耕用具等老百姓常用的物品,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普通,却代表着人族千百年来在各行各业的演变和进步,浓缩着新时代的变化。
  告知老百姓的吃穿住行和文化精神,对历史上为人族牺牲做出巨大贡献的上古圣贤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拜祭;
  所谓祭天,不是拜祭苍天和鬼神,而是拜祭先人;
  护佑人族一代代负重前行的,不是苍天和鬼神,而是上古圣贤所传下的奋斗不息的精神!
  夏青毕恭毕敬地上三炷香,然后,一把火把祭品全都烧了,人皇塔升起熊熊燃烧的大火。
  所有的天地盟弟子,齐刷刷地站好,**肃穆。
  “一拜天……地……,二拜圣……人……,三拜先……人……”
  舞旗主的声音远远地从塔尖上传来,人们跟着毕恭毕敬地叩头行礼。
  火焰更旺了,冲上云霄映红了大半个天空。
  塔身上突然明亮起来,浮现许许多多的符文;然后,一座座上古圣贤的浮雕明亮起来,虚空中隐隐传来朗朗读书声,似乎打开了一座通往天堂世界的门户。门户的这一头,是多灾多难的人世间,另一头是先贤圣人所在的天堂。
  空中荡漾着神圣的气息,一缕缕古老、磅礴又有些悲壮的力量波动远远地散播出去。
  人皇塔下,所有人都匍匐了下来,感受着浓浓的悲壮气息,纷纷流下了泪水。没人再去理会天边的黑潮,甚至,忘了黑潮的存在。
  滚滚黑潮彻底停了下来,停留在数十里外不再靠近一步,似乎只是想远远地旁观,又或者感应到了什么顾忌,没人知道黑潮里面到底是什么。
  “公子,下令吧,是时候召集天下各路英雄了!”舞旗主双手送上一面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绸布。
  夏青掀开绸布,托盘上是一道古香古色的令符,这是一道古老的人皇令。捏碎这道人皇令,就可以新一代人皇的身份召集天下高手围攻天道门!
  夏青拿起人皇令,动作很轻、很慢,小小的一道令符似乎比一块十万斤的巨石还要沉重。
  捏碎这道令符,就代表着真正承认新一代人皇的身份,享受人皇的权利,也担负人皇的重任;
  捏,还是不捏?
  夏青有些迟疑,人世间的事情他不想卷入太深,对金钱名利没有丝毫兴趣,也不想一天到晚打打杀杀,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只想找到母亲,然后在雾州逍遥自在地修炼,或者去探索雾州各地的仙国遗迹。
  远方,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身影,更多人闻讯赶了过来。有燕国和中原的修炼高手,也有许多一身邪气的邪魔外道,其中不乏修为深不可测的大魔头,甚至是闭关数百年的老怪物。人皇塔的异变,惊动了不知多少人。
  舞旗主更加紧张了,脸上淌下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公子,动手吧,不能再等了。”
  “舞旗主,要不,这人皇你来当,如何?”夏青突然问道。
  舞旗主吓了一跳,“公子,你别害我,历史上所有假冒人皇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只有你,当初在小城西海原接受洗礼的时候获得了先贤圣人的承认,是当之无愧的新一代人皇,就连老盟主赵逊都达不到公子您的高度。公子,动手吧!”
  “唉,担任天地盟少盟主就已经够烦了,就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夏青摇头,幽幽地一声叹息,然后,轻轻捏碎手里的符文。
  人皇塔猛地颤动一下,然后冒出万丈光芒。这光芒穿透重重大山,穿透了云层乃至是位面障壁,散播到各个异域空间。不会修炼的普通人还没什么感觉,修炼者们却心生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体内宝藏空间打开了一层古老的封印,感应到了亲人和家的呼唤。修为越高,这种感应就越是强烈。
  遥远的一座大山下面,一个戴着镣铐的囚徒猛地睁开眼睛,然后昂头一声长啸血脉喷张,浑身的肌肉膨胀开来,手脚上的镣铐一寸寸崩裂,压在身上的大山也咔嚓作响浮现许许多多的裂缝;
  一座古老的佛寺内,正在扫地的一个老僧人突然停了下来,转动佛珠唱了一声佛号;
  雾州笔架山的山人客栈内,叮叮叮的打铁声骤然停下,一天到晚只知道打铁的鲁疯子伸手从炙热的熔炉内取出一根烧得通红的长钉。客栈前院,老掌柜放下手里的碧玉萧,幽幽地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