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仙山路迢迢,却道天遥遥
李辟尘肃正衣冠,此时望向前方,一手持玉剑,一手握着打神鞭。
后面,除去三个下山的人,移山狮子恭恭敬敬等候在右侧,而左侧则是化为人形的踏红尘。
黑甲的少年将军与青衫带着斗笠的莽汉,二人之前,便是以灵明为首的三个娃娃。
至于昆吾则在最后,门外趴着老龟,门梁上站着青鸟。
任天舒没有进来,反而是九儿进来了。
“你都已经成就真人了,还穿着这身衣服吗?”
九儿扯了扯李辟尘的袖子,轻哼一声:“掌教也真的小气,都给你加封了,这袍子也不换一下,阴阳的袍,不是真传弟子才穿的吗。”
李辟尘轻轻笑了笑:“诸事繁琐,我之前也没有来得及换,你不知道,我在九玄论道时还是人仙啊,后来踏入洞玄,至如今成就抱元,这一幕幕过去,没有时间归山,自然也没有时间来换。”
“其实,阴阳的袍子挺好的,我挺喜欢看的,黑与白啊,正如最古老的那位仙人与最古老的那位神灵,太一与浑沦,它们加持在我的身。”
九儿听了便噗呲一下笑起来:“还太一与浑沦呢,不过是黑与白的色彩而已,说的倒是玄乎。”
李辟尘摇头而笑:“阴阳不过黑白色,事实也不过皆是如此,最多再加上一抹灰色罢了。”
话语落,身子随风而走,九儿侧身跟上,而后面几人随步而移,此时看李辟尘踏了九阶上无名殿口,手中玉剑抬起,那前面挂着的,乃是阴阳的图卷。
而在此时,打神鞭如自己有感一般,忽然飞起,那嗡的一声颤音,陡然站直,悬在大殿当中。
光芒流转,风雷萦绕,这柄神话中的兵器此时开始震动。
整个峨眉山都似乎有感,李辟尘不知道这柄神兵应该怎么融入峨眉山中,只觉得应该带来无名殿,如果没有什么动静,就放在这里便好。
但现在,打神鞭似乎不需要李辟尘进行祭祀或者加持,它自己有了动静,与峨眉山开始进行沟通。
漫天的景色变了,那苍色的天空上涌起云海,当中有霞光萦绕,但最中央,仍旧是苍天朗朗,不能被任何的力量所遮蔽。
峨眉山巅的大桃树上落下花瓣,打神鞭上光芒在震动,忽然向着无名殿下砸去。
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无名殿中央升起一座石台,打神鞭坠入石台之中,而后升起一团云炁,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然而在同一时刻,整个峨眉山都出现了神异的变化。
李辟尘感觉到了,他身为山主,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脚下这尊仙山的变化,如在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护佑住,李辟尘闭上双眼,只是瞬间,便看见了打神鞭的光芒。
那是在山中,此物已与峨眉山合一了。
这便是镇山之兵,不可妄动么。
李辟尘感受到打神鞭后便立刻睁开眸子,此时看向石台,那上面居然有一个印记,所刻之物正是一柄桃花木鞭。
持着阴阳玉剑,李辟尘转过身去,对诸人道:
“打神鞭落入峨眉山,至此我真正成就真人位,虽然还不至地仙,也切莫笑话我境界低微,但如今,我峨眉山已可自开山门一脉,日后出去行走,口中自称东方峨眉山弟子,但要齐尊西方之祖师太华山。”
“还有一事”
李辟尘看向诸人:“如今太华山于福地之中晋升至二十七位,列极阳之数,峨眉山自然也跟随气数大涨,更不要提曾经在论道之中还充当过天柱。”
“未来百年,你们的修行必然如浪潮般精进,要乘此百年,好生修行,不可懈怠。”
李辟尘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眼睛看向石灵明,这娃娃头低着,此时被李辟尘这么一看,顿时站的笔直,那之前的惫懒神色一扫而空。
至于风昊风希两个娃娃,一直都很尊敬师长,故此也就没有多提。
李辟尘讲完,道:“既都知道了,那便散去吧,虽然加封真人位,但我修行尚浅,今日不讲经文,不传法术,我还有一些缘法要了却。”
话如此言,冥冥之中似有所感,李辟尘化一道轻雷登天而去,那所去之地,居然是雨脉洪浮峰。
清风转过,轻雷行过,李辟尘来到洪浮峰上,此时有守山弟子迎来,看见李辟尘,顿时一惊,忙不迭上前来,口中称道:“见过真人!”
此时加封真人,便不能再称呼师兄弟了。
李辟尘还以礼数,却不料那二位弟子忙不迭道:“使不得使不得,师兄真人,这是不合礼数的,我们不过弟子,您已经加封真人之位,与地仙平起平坐,哪里能给我们行礼呢。”
这话说的李辟尘微微一愣,而后摇头失笑,也不多言了,只是道:“楚端阳师兄没有归来?”
“师兄尚在太华峰顶处理事务,诸多仙家也都在其上,我们不曾上去,是在这里值守,只知道真人加封之事,不曾见到那般盛景,有些可惜。”
这弟子叹气,李辟尘笑了笑:“我来见青首座。”
这弟子微微一愣,而后顿时沉默不语,二人让开,李辟尘点点头,走了进去。
一路行着,直来到清幽雨金前,看见那一抹水仙,李辟尘的目光柔和,而后发出一声叹息。
“师兄,一百二十年不见了。”
九玄论道结束,清幽雨金突然归位而去,比其他三脉至宝要走的更早,这当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辟尘当然知道。
若得天尊垂怜,则三年后,雨脉清金前,自生一朵水仙。
然而因为自己铸钟之事,把这朵水仙的化生耽搁了足足一百二十年。
如今自己已经一百五十年岁,仍旧年轻。
李辟尘坐了下来,在水仙前念诵度人经,那朵水仙摇曳,似是有灵,又似是没有灵智,它那叶子的晃动,似乎是风吹,又像是它自己在悠悠而转。
三日时光过去,李辟尘对着水仙打过稽首,缓步走出了大殿。
而就在同样的时间内,于太华山外,极远之地,,走来了一个唱着歌的少年。
百二十年,两甲子。
春秋转过,曾经事。
那声音带着笑,伴着风,吹向遥远的彼岸。
仙山路迢迢,却道天遥遥。
日月光皎皎,人道心昭昭。
云水涌潮潮,语道真叨叨。
苦乐要熬熬,我道是滔滔!
他停了下来,那三千黑发扎着,舒展开双臂,迎着风而长啸。
他叫游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