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终战(终)
江湖,已经混乱了太久。而这混乱,终要在今日,彻底解决。
秉承着如此信念,神剑盟、血盟两大势力,终是进入到最后的拼死阶段!
重生、重生!
当一道道肉眼难辨的白光冲上天空,当大片大片的灿烂出现在城市重生点处,多少豪杰就此黯然。
十年磨剑,百年练气?
成名高手、隐修高手、宗派势力、区域帮会,当杀戮成为黎明前最后的旋律,谁能独善其身?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一名年轻的俊秀僧人,站在西湖畔“秀春楼”上,看着下方不时亮起的气劲光泽,一片片爆开的灿烂血幕,平淡的说道。
只是为何,他的眼神,如此悲痛。
那语气淡漠,如同俯视苍生的圣人。那眼神悲悯,如同最最慈悲的菩提。
若是毁灭能换来重生,若是最终已然失去目的的屠杀能够带来永久的平静,那么即便牺牲再大,又如何?
但倘若,一切都只是虚幻,无数的牺牲却是为他人嫁衣,那么这份罪孽,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道言移转目光,看向了遥远的西方,悲悯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他/它,真的会让三界之门开启吗?
哪怕仅仅是举手之劳
霸刀门、藏剑派,两者都只是地方小宗派势力,在扬州一地,稍有威望,在江湖上,却声名全无。
几十年来,两派虽算不得亲密无间,倒也未曾有过太大摩擦。
加之两者俱都家小业小,两帮之主自然也明白,只怕一场小规模战斗,就要伤经动骨。
但此刻,不知为何。许是受到整个江湖突发混乱的影响,又或者单单因为原有积蓄十年的矛盾爆发,两方不过千多名弟子,尽然在扬州城外,殊死搏斗。
你刀我剑,你砍我刺。刀光剑影下,淡淡的气劲光泽偶尔闪现,往往要带走数条性命。
这种程度的弟子实力,却是勉强算作江湖二、三流,但在地方小帮派,已然是精锐帮众。
霸刀门门主刘飞焦急万分,一刀挥出,丈长刀气撕裂十丈范围,足足将十几名围攻自己的敌方弟子腰斩,方才消散。
托大了!
刘飞心中低呼,看到远处旧敌,藏剑门门主高远出剑如电,那每一个倒下的弟子,都如同生生在他心中剜去一块血肉
刘飞后悔了,他知道在这样下去,己方必败无疑。
刘飞在心中祈祷,希望能够出现奇迹。祈祷神佛,能够降临,帮助他消灭自己的敌人。
也许,上天当真听到了他的祈求。
倏然,一道白影自战场中央掠过。
原本拼死搏杀的两帮弟子,随着白影驰过,竟然纷纷停下了厮杀,方才还喧嚣热烈的战场,几乎在瞬间,变得针落可闻!
刘飞仍旧保持着注视高远的姿势,眼神中仍是溢满了焦炉。
只是那焦虑,再没有焦距
千分之一秒过后,一阵北风呼啸,远远的缀着方才好似鬼魅的白影追去。
刘飞仰天而倒,身上却没有任何明显伤势。
哐当一声,一柄百炼钢刀掉到地上,紧随着大片重物倒地的声音,宣布了两方如火如荼的战斗提前结束
天人合一之境,精神领域特殊生成效果——领域(伪)!
抱着紫衫,楚翔身影如电,几乎每秒都要跃过百丈距离。
在这濒临声音极限速度下,常人又如何能看到他半点行动的影子?
凌空御风,凭虚若仙。
只是此刻楚翔却分毫不关心自己姿态是否潇洒,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识海之内,模拟调试着这最近才领悟出来的合成天赋能力!
伪领域!或者称之——半神域!
领域,是神才能拥有的。即便是伪领域,也是半神的特权。但楚翔充其量,也就一名S+级强者,距离伪SS级,依旧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自从精神天赋衍生出念动力,当武道修为达成真正的天人一体之境,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间,似乎正发生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奇妙变化
紫衫,安然的躺在楚翔怀中,若非身上时不时亮起乳白色气劲光泽,只怕当真让人误以为她睡着了。
自修、融合,当最后一幕即将揭晓,每个人都在尽可能提高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进步
千里之外,灵鹫宫中。
喜儿抱着身受重伤的铭儿,两人身上不时流转着红色的气劲光泽。
即便在游戏世界,内力,也是能够用来疗伤的。当然,对于施为者,也会造成极大负担。
喜儿身旁不远处,小剑又一次停止了自修,自顾摇了摇头,似乎有着什么疑惑未解。
随意看向喜儿,发现对方仍在大战前做着如此无意义的事情,不禁漠然提醒:“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在小剑看来,本是垂死的铭记,此刻已经没有了什么危险。但即便喜儿再怎么耗费功力,也不可能让她在接下来的大战前恢复战力。这完全是一种无意义的消耗。
喜儿对此,却是充耳不闻,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小剑见状,也不再执拗,自顾再次沉入自修
黑旗,虽说找上了他们,要求合作,但其人并不可靠。
而小剑本身,也未达到最巅峰的状态。
莫名势力对战争进程的强行推动,岂止是让楚翔吃了闷亏,导致原本全面压制的计划完全崩溃,只能赌上一切强夺。
小剑,又何尝不缺时间,去完美*体会、融合新生境界呢?
两年,只要再有两年时间,小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达到巅峰状态。
半年,而原本只需要半年,楚翔就能依照计划,让神宗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摧毁完成任务前的一切外力阻碍!
但这次战争,在其中“出力”的,毕竟已经不再只是原本几方,甚至多出了不只一股暗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楚翔原本,以固定剧情来布局,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而小剑、喜儿二人,只怕早已在神宗崛起之后,就陷入盲目。
说到底,所谓运筹帷幄,又哪有这般简单呢?
好在,一切最终,仍旧要靠实力去争夺!
灵鹫宫山脚下,大量白衣弟子如潮般朝着山坡冲去,而对面山坡上,同样一大股血色洪流无畏涌下!
白色、金色、红色、青色、紫色、黑色,炫彩气劲在空中交错而过,留下的不仅仅是彩虹般的夺目,更是许多人一生难忘的回忆!
阵法对战阵法,其实当阵法仅仅作为一种系统附带状态开启,就完全沦落成数据化的战斗力提升,而失去了本身真正的意义。
不过并没有关系,那种拥有真正力量的阵法,本就不可能为大多数人获得。
同样出类拔萃,灵鹫宫胜在多数弟子修为时间够长,资格够老,而神宗弟子则在功法上拥有充分的选择权利。
完全势均力敌,纯粹在消耗生命。
当大片大片的红光掠过,那一个个带着满足笑意逝去的神剑盟弟子,仿若已然看到自己拼尽最后力量轰出的攻击,毁灭了更多的敌人。
以伤换命,以命搏伤,输出、输出、再输出,完全无需瞄准,只要挥出剑气,鲜有不命中者。
敌人,太多太多!盟友,太多太多!
一个灵鹫弟子倒下,往往要带走两到三条神剑盟弟子性命,但这并非是由于所学不如,仅仅是修炼时间没人家长罢了。
其实,并非自创绝学就一定强过系统绝学,除了固定的属性加成,对于普通修炼者而言,自创功法和系统绝学,几乎没有半点区别。
譬如金蛇郎君之于依韵,难道就一定能说脱胎于金蛇剑法的紫宵总决更强?只怕未必。
武功一道,本就没有绝对更强,只有相对更强,亦或者,绝对更适合。
附加属性这种东西,本就是虚妄的,真实的武侠世界,又哪来的什么属性加成。楚翔自创《剑典》,没有半点属性加成,但若论破坏力,在这方世界,忝为鳌头!
杀!杀!杀!
倒下了自然有人补上,以五倍、十倍力量围山,所有人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杀!杀!杀!
没有喜儿,就没有今日的灵鹫,哪怕为之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有人退缩半步!
灵鹫的凝聚,无与伦比。但神剑盟的力量,又岂是小觑?!
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攻方力量朝着山上推移。
站在人群中,临时筑起的高台上,剑洗心漠然冷笑
意志?信念?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某一人、某一家的特权。而灵鹫宫狭隘的闭门自守,喜儿为了灵鹫弟子甚至不惜以血之名染红江湖,这本是最大的奇迹,却也是最大的错误!
江湖,早已经不是游戏初开之时的江湖,一人之力、一派之力再能杀,又能杀的了多少?
楚翔所有计划中最让剑洗心认同的,那从最初就无比正确的,就是将神宗定义到正道领袖地位!
人,即便是在这混乱江湖中的人,往往还是向往光明,崇拜强者的更多。曾经,神宗弟子和灵鹫弟子数量不过在伯仲之间,甚至立宗之初远远不如。
但现在呢?
五倍?十倍?还是更多?不久后的将来呢?
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人,而这些人,往往只看表面,不会去在乎本质上谁善谁恶。看透一切,太累,混江湖,图的就是快意,而神宗,给了无数新人,如此机会!
这是,阳谋!剑洗心知道,纵使他当年不去打击灵鹫、天盟,最终神宗的发展势头也将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进而导致两方携手压制。其实,他很早以前就预料到了,如今现状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稍稍侧目,看向一旁率领其他门派弟子进攻的盟友,剑洗心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
的确,除了依韵率领的紫宵剑派残余外,其他各门,俱都将主力分散到了别的的战场,或者称之——扫荡余孽
没有人是傻瓜,宗门覆灭,足够他们清醒,开始保存力量。
但他们又怎么知道,即便神宗留在门派内的“小部分弟子”,经此一役,凭借宗门留给他们的许多机关奇物,足矣横扫江湖了呢?
楚翔不会去在乎事后这方世界是否还有神宗存在,但剑洗心,却总想留下一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无疑,一个一统江湖的门派,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楚翔跃过大片人群,来到灵鹫山脚,战斗方才进入白热化阶段。
这时,主要战场却已经自山脚,转移到了山腰。
必须承认,不论是灵鹫、亦或者天盟隐修高手,实力绝对要比神剑盟普通弟子高出一大截,但在绝对数量压制下,也只能节节败退。
何况神宗岂会没有精英?
楚翔淡淡扫了剑洗心一眼,传音示意对方在山下戒备,而后抱着紫衫,直接掠过前阵,朝着那巍峨的巨山俯冲而去
嗖!嗖!嗖!
伴随着小片破空声,各派掌门,清风依韵,明月任瑶,几十名最顶尖高手纷纷带起五色气幕,尾随着那道贯日白虹朝着山顶飞跃而去!
伤愈的流云,亦顺手夹起乐儿、容儿二人,在两人愤恨的目光中,带起一片残影,翩然而上。
那里,才是最终角逐的地点!
“紫衫,怕吗?”
“怕。”
“记住,紫衫,不论发生什么,相信我,这是,责任。”
“嗯”
天空,还是黑沉沉的,天际尚未出现鱼肚,此时却不正是睡眠的好时机。
但夜晚,对于某些绝顶高手而言,和白昼又哪有半点区别?
也许,只有楚翔才会固执的以为,黑的夜,才是杀人的好夜
“来了。”
小剑眼睛猛的睁开,下一刻,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原本地上盘坐着的青色身影,这才缓缓消散。
喜儿同样停止了为铭儿疗伤,睁开眼睛的同时,少有的流露出一些忧虑。
铭儿伤的太重,也太诡异,以致经过自己三天救治,依旧未醒。
乐儿、容儿,那是亲生姐妹,现在却落入人手。重生不重生的,喜儿早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计较,但她仿佛已经看到敌人以此来威逼。
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去解决一切问题,喜儿终是感到有些无力。
这些日子,喜儿脑海中,总是浮现起当日在灵鹫后崖,那白衣少年绝决的将酒壶抛落悬崖。
那个酒壶,是喜儿生命中第一次送给男子的礼物,但仅仅因为无法给予承诺,他却竟然当真做到这种地步。
喜儿没有后悔,甚至没有懊恼,背负太多的她,在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前,是没有任何选择权利的,即便当真生出了感情,也只能埋藏。
她不知道,为何那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偏要逼着她提前抉择。就如同她不懂,为何,他却不能因为感情如她一般去善待乐儿几人。
第一次让步,第一次赠礼,第一次亲吻,第一次
喜儿知道,那个男人成功在自己心里留下了破绽,但她却宁可挥剑相向。
有些人,为了所谓的爱,可以抛弃一切,友情、亲情,乃至生命。这本是最容易获得少年人认同的一种行为,但喜儿,早已不再年轻。
爱,是冲动,若因为爱,要失去那般多,那么我情愿不要。
人总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因为一时冲动可以做到抛弃一切的地步,那么那种人,甚至连最基本的责任都不懂,又如何让人长久信任呢?
喜儿承认,若要嫁,楚翔是唯一的选择,甚至可以说,他是唯一令她心动的男子。但若是要以抛弃乐儿、容儿二人为代价,她宁可选择不要。
她同样明白,楚翔也并不是一个愿意为她、甚或者为任何人冲动到抛弃一切的男人。
这是成熟,却也是自私冷漠,若当两者叠加,则更是一种无情。其实当年,喜儿却是比楚翔更先绝了可能在一起的念头。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与其在甜蜜中痛苦的抉择,不若摊开牌面,极早划清界限。
对于楚翔亦或者喜儿这种人,若要相伴,必定要有一方为了另一方足矣疯狂到付出一切,倘若没有这种冲动的无私,即便再如何一见钟情,也是枉然。
譬如紫衫,即便没有最初的惊艳,所谓的一见钟情,但几十年的默默等待,足矣让一些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爱,对于一部分相对理智的人来说,适合往往比感觉,更重要。
红影闪烁,喜儿出现在了小剑身旁,默默感受着几十股电射而来的狂暴气势,喜儿叹息,妖媚的假面上,却再次挂起十几年未曾出现的浅笑
喜儿背后,铭儿平躺在掌门座椅上的身体,似乎颤动了一下。不远处偏殿门口,一道同样血红色的身影,坚定的目送着那曾经主导江湖百多年的两大传说。
“喜儿,为什么,一切总要让你承载。”
“那个男人,难道不明白你的苦心,却为何会如此绝情!”
月儿看着那消瘦的红影,眼角泪水,不住滑落
一道灰色身影,悄然自崖边跃上,而那青、红,早在崖上等待多时。
“你来了。”
小剑默默招呼。
灰影闪烁,露出了一道魁伟的身姿!
筋肉盘错,彷如沟壑万千的大山,铁骨嶙峋,如同异军突起的奇峰。
来人身量远较旁人更高,怕是足有十尺,比之身材颀长的楚翔,都要高出一个脑袋。
那雄健的身躯,好似蕴藏着无穷力量,粗布长裤,赤裸上身,虬髯满面,赤发冲天,直如一座欲将喷发的火山。
更引人注目的,来者竟然像瞎子一样,用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
“来了。”
粗豪的声音,却偏偏给人以冷酷、铁血的感觉,而非外貌所谕鲁莽。
如此奇伟的男人,自然也有着与其外表相符合的名望——曾经的“不落传说”黑旗!
不落黑旗,一个早已被人遗忘多少年的名字。今日,竟然重现灵鹫之巅!
远处几十道异彩缤纷的长虹驰来,黑旗微微侧首,“看”着当先一道白虹,脸上,竟然挂起了一丝丝莫名的笑意。
也许,是期待
(PS:感谢热心书友我为神机狂替本人管理书评,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