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反面教材

  翌日,风和日丽。
  早朝之后,赫连驰便前来安宁宫陪着莫涟漪。
  只是,才进安宁宫,他便看见冬青正在收拾什么东西,而至于莫涟漪,也早已换了一身便装。
  “小乖,你这是打算要出去?”赫连驰疑惑的问道。
  “嗯。”莫涟漪倒是毫不含糊的说道:“巾帼学院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是应该去检验一下成果了。”
  “我陪你去!”赫连驰一手揽住莫涟漪,一边说道。
  “不用了,你还有那么政务要处理,再说了,巾帼学院中尽是女学员,你去,岂不是要动摇军心?”莫涟漪打趣的说道。
  赫连驰哑然失笑,但当下也再没有强求。既然莫涟漪不用他陪,赫连驰便回了御书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只是,赫连驰才刚走,马上便有人进来通报:“皇后,张采女求见!”
  张珺婉要见她?莫涟漪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不多时,便见张珺婉款款走进,恭敬的向莫涟漪请安。
  “不知张采女前来,所为何事?”莫涟漪坐在凤榻上,悠悠的问道,同时,却不住的打量着张珺婉。
  今日的张珺婉,收敛了一身的戾气与骄纵,十分腼腆,而且,很难得的,她一直低着头,低眉顺气的样子,倒是非常反常。
  “回皇后,这些日子,我仔细的反省过自己,之前,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今日,就是特来向皇后请罪的!”张珺婉语气低沉,十分恭敬。
  闻言,莫涟漪眉角微扬,看着张珺婉的眼神中多了几丝疑惑。
  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温顺,真的是张珺婉么?
  感觉到了莫涟漪的疑惑,张珺婉接着说道:“皇后,反省之后,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也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今后,我不会在逾越,希望可以和皇后以及宫中的各位姐妹融洽相处!”
  哦,原来是来讲和的,莫涟漪心里想,不过,这样的作风,可不太符合张珺婉的脾性啊。
  但是既然张珺婉能如此说,她要是再挑刺岂不是显得太心胸狭隘?
  莫涟漪心中盘算着,张珺婉来的时间,不迟不早,恰巧是皇上离开后,若是在往日,她绝对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触皇上的机会的。
  既然今日,她刻意的避开了皇上,是不是说她真的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有心悔改呢?
  这种想法只在莫涟漪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秒,一闪而过,她从来不相信鳄鱼的眼泪。张珺婉此番,大抵是因为真的受不了宫中流传的谣言了吧。
  或者说,她是真正的开始反抗了,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强者,并不是要处处强硬,而是要学会示弱。
  “呵呵,宫中的姐妹们,人人都想与你和睦相处,没有人会无端的惹是生非。”莫涟漪客观的说道:“不过,既然妹妹有心想与各位姐妹修好,那本宫,自会给你机会。”
  “多谢皇后!”张珺婉叩头道谢,神态,依旧是十分的恭敬。
  这时,冬青在莫涟漪耳边轻声提醒道:“皇后,时间差不多了。”
  觉察到莫涟漪还有事要做,张珺婉当下便告辞。
  “等一等。”莫涟漪却拦住了张珺婉:“其实,本宫今日也只是照例去巾帼学院看看,作为曾经的学员,我想,不妨妹妹同我一道前往。”
  莫涟漪的话,让张珺婉有些意外。她没指望这一番话便能博得莫涟漪的信任,但是莫涟漪的邀请,倒是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能出宫,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巾帼学院中,书声琅琅。
  学员们绝对没有想到皇后会大驾光临,当即整个巾帼学院的学子们都沸腾了起来。
  莫涟漪原本不想太过招摇,声势浩大反而不利于巾帼学院的日常学习,不过既然没能瞒过学子们,她便也不再遮掩。
  不过,莫涟漪坚持不让学院因为她的到来而影响了秩序,她吩咐一切课程都继续,不过在下午没有课程的时候她倒是愿意和学子们一起交流。
  莫涟漪的到来,最高兴的,无疑还是诸葛清,自从她来巾帼学院帮忙后,她负责教学生们一些药理知识,出乎意料的,倒是有很多人愿意学习。
  从没想到自己也能被别人奉为学识渊博的“先生”,诸葛清在这巾帼学院中,也算是找到了自我。
  莫涟漪在诸葛清的陪伴下,随意的在学院中逛着,听诸葛清向她讲述着学院中的事情,心情十分愉悦。
  而至于张珺婉,则也与学子们一起探讨交流着什么,对于这个过去的才女,如今的采女,学子们都十分好奇,对她充满了兴趣。
  加上宫中的一些风言风语,也不时传出,很多人都对张珺婉并不陌生。
  兴奋的学子们期待着与莫涟漪的交流,终于,午后,在静思堂,莫涟漪与学子们平起平坐,共叙古今。
  莫涟漪坐在正东,她左右身侧,分别坐着张珺婉和诸葛清,而再往后,依次坐着学院中各个学科的先生们。
  学子们则围绕成一个圆圈,围绕在他们身侧。
  学子们就自己对古往今来的文学典籍,或者国家大事,与莫涟漪和各位先生们展开讨论,大胆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面对这样的活跃的气氛,莫涟漪心中很是欣慰。只是,她隐约看得出,有几个学员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还在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不过,莫涟漪并么有放在心上。
  一年前,甚至说,几个月前,大夏国的女人谈论朝政,像男子一样讨论这些,是她完全没法想象的,而此刻的莫涟漪,心中不禁感慨,其实促成这件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没错,很多事情,唯有真正的去做,才会知道是怎样的结果。
  “皇后,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得到莫涟漪的允许后,那个女学员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对于女子的独立,不知道皇后是怎么认为的?”
  这个问题,倒是在莫涟漪的预料之中。以往,在男尊女卑的大夏国,女子们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如今,坐在她身边的,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坚信,这些女子,都会有自己的思想,往后,要改变大夏国男尊女卑的现状,要靠的,还是她们。
  微微笑了笑,莫涟漪说道:“不论男女,一个人,要想真正的独立,靠的,不仅仅是金钱,更重要的,是思想,是一颗强大的内心。”
  “那对于男人有三妻四妾的现状,皇后有何看法?”那个学院紧接着又问道。
  莫涟漪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口口声声提倡男女平等,却还是为皇上纳妃,可是听说她又善妒不许皇上宠幸别人……”语气中满是不屑。
  “喂,你小声点!”
  这两句话,却不偏不倚的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皇后,咱们的学员中,有几个人武艺很棒,不如咱们一起看看吧。”诸葛清赶紧岔开了话题。
  “稍后再看不迟。”莫涟漪摆了摆手,却并没有想回避那个声音,当下清了清嗓子,用悠扬的声音说道:“既然问道了这个问题,那么本宫愿题字一幅,以勉励各位,张采女,铺纸研墨!”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各人心中闪过不同的想法。
  铺纸研墨,这么简单的事情,学院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去做,却偏偏轮不到张珺婉,再怎么说,她在后宫中地位再不济,可也是皇上的采女,让她来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的确有些不妥。
  可是,莫涟漪却用这一命令,很好的回应了方才那个学员的提问,男人三妻四妾,可做主的终究是正妻,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天生愿意被别人吆来喝去。
  张珺婉心中虽然不愿意,却不敢公然顶撞皇后,何况,她尽早故作低姿态,去向莫涟漪示好,当下只得恭敬的铺纸研墨。
  莫涟漪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笔,提笔挥毫。
  转眼,几个刚劲的大字便跃然纸上:
  女子当自强!
  顿时,静思堂中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这五个字,已经是最好的解释,再多的言语,都显得累赘,唯有自强,才能真正独立,才能真正活出自我。
  张珺婉看着学子们对莫涟漪的崇敬,心中的妒火又开始燃烧。
  因为,就连她方才催眠过的那个女学员,都忍不住随着大家一起激动的鼓掌,脸上的绯红,看得出她内心十分澎湃。
  那个被她催眠的女子,就是在众人面前对莫涟漪不屑一顾的学员。
  她原本想催眠几个女学员,让她们在巾帼学院中散步莫涟漪的流言,看来,计划才开始就宣告破产了。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手下磨墨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相反,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一个不留神,一道乌黑的墨汁便溅了出去,洒在了莫涟漪才刚刚写好的大字上。
  “啪”的一巴掌,莫涟漪倒是毫不留情,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也重重的给了张珺婉一记耳光。
  “皇后息怒!”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出神导致的失误,张珺婉连忙跪在了地上。
  不过,莫涟漪并没有搭理她,而是面对着众学子,严肃的说道:“身为女子,切记,要自强自爱,自甘下贱者,从来没有好下场,即便是才高八斗,出身富贵又如何,一旦沦为妾室,那就和奴婢没有什么两样!”
  大堂内一片沉寂,莫涟漪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大家都明白她说的是谁,可是,她的话是那么的实在,眼前的景象是那么的真实,她的话,着实重重的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张珺婉心中恼怒,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施展催眠术,只得忍着。
  就这么一件小事,让所有女学员们瞬间明白了,做女人,该以谁为榜样。
  莫涟漪,更加深刻的成为了众学院们心中的楷模,而张珺婉,则被学员们不耻。
  原本想利用单纯的学员们诋毁莫涟漪,没想到,自己却沦为了反面教材,张珺婉心中悔呐,还是自己没忍住,太心急了。
  而现在的她,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成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