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扫雪

  女儿潘继明回来了,一回到家就撒娇的往妈妈怀里钻。张元芹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想着原来自己对孩子对自己的依赖总是很不耐烦,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宝贝宝贝的叫着。明明一抬头,看着妈妈的眼泪,奇怪的问:“妈妈,你怎麽啦?今天有不高兴的事吗?”张元芹擦掉眼泪,笑着说:“没有,就是突然很想你我的宝贝。”明明不疑有他,欢快的望着妈妈:“妈妈,今天的雪下的这莫大,不如我们堆雪人吧,只要堆个小的就好,行吗?”看着孩子乞求的眼神,张元芹的心一酸,也很高兴地说“好啊,我们就堆个大大的雪人好了。”明明见妈妈破天荒的没有一回家就让自己写作业,还答yīng
  陪自己堆雪人,她高兴的一蹦而起,拉着妈妈就往外走。
  这是位于火车站旁边城中村西关村的一间民居。四间正房,一间客厅兼餐厅,三间卧室。孩子们住一间,放着两张单人床。张元芹和老潘住东边的主卧室,最西边的一间放着一张小床,平时没人住,张元芹的老妈身体不好,有时候接过来住几天的时候就住这间。老公潘长兴在电子仪器厂任厂长,两年前单位以福利的形式给买了这间房子,一家人才结束了在外租房的生活。这几年单位待遇不错,年底还小有分红,一家人在同辈人中的生活算比较富裕的了。张元芹在机床厂当车工,不求上进,特别是这两年生活好转后,经常是吃吃喝喝,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买,一副暴发户的行径。家里添置了黑白电视,缝纫机,照相机,录音机……想想都有点汗颜,怎么从没计划过未来的生活?怪不得老潘总是说她是大老粗。幸好财政大权还在自己的手中,以后要好好计划计划了。老大继通上六年级,老二继明上四年级。学习都不太好,主要也是因为自己没太管过,老潘想管,可是没时间,看来以后得多管管孩子了。小院不大,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安了一个时髦的淋浴,还有一间放杂物。挨着淋浴房是厕所。大门朝东,进门处有一扇白底带福字的影壁。影壁前还有一颗无花果树,夏天的时候是枝繁叶茂的,现在,厚厚的积雪把光秃秃的树枝都压弯了。
  张元芹和明明拿着扫帚和铁锹往大门走去,出了大门还有一个五六米的胡同,她们就打算在这堆雪人。张元芹把雪都往大门口的方向扫,明明早就迫不及待的用手将雪堆成了一个小球,又将小球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小球在慢慢变大,很快就有皮球那样大了。她叫嚷着要让这个球当雪人的脑袋,然后跑到屋里去拿纽扣。张元芹估计儿子也快回家了,就往胡同口走去,一边扫雪一边张望。很快就看到那个小少年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厚厚的积雪,小脸冻得通红,看到张元芹,裂开嘴笑了“妈,你在干嘛?”
  张元芹赶紧握住他修长的手,一边用力的磨搓一边问“冷不冷,儿子?”“冷甚么呀,这雪要是再下大点才好呢,我就可以不用上学去了。”“你这孩子,老拿学习不当回事。走,咱们去堆个雪人好不?”张元芹拉着他往大门走,他一把甩开她,“我才不堆雪人呢,那是女孩干的事。我把书包放下就去找小二玩。”小二是他同学,住的就隔两条街,俩孩子经常在一起玩。明明拿着纽扣跑出来,看到哥哥,就炫耀的对哥哥说“哥,你看,我的雪人眼睛。”继通抬着脑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跑进了屋。张元芹和明明刚把雪人身子堆起来,脑袋还没放上去,继通走过来,一脚就给踩下去了半边身子,然后嘿嘿笑着一溜烟的跑远了。明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张元芹强忍着笑意,赶紧又做了一个雪人身子,她才破涕为笑,嘴里还嘟囔着“哥哥真讨厌,我以后再也不跟他玩了”张元芹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那摩的温柔疼痛。
  各家各户都在门前扫雪,孩子们也都陆续回来了。后院的圆圆跟明明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到天快黑的时候,两家门前各堆起了一个雪人,憨态可掬。张元芹将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还出了一身的薄汗,呼吸着凛冽的寒气,身心通泰。她突然想到,要抽个时间去体检一下,她可不想把身体早早的透支掉,自己还要结结实实的捍卫家庭,输掉了健康一切都没有意义。
  家家户户都储存着大白菜,张元芹看了看厨房,还有一些土豆和洋葱。窗外有冻肉,拿进来化开。家里的小锅炉在当时很好,现在张元芹看来是那麽的简陋。家里冬天储存的煤都在大门外面的煤池里,还有再看看够不够用。当张元芹把一大锅白菜粉条炖猪肉端上桌的时候,孩子们都欢呼着进屋里坐下了,老潘也骑着大二八自行车推开了大门。
  潘长兴比张元芹小两岁,今年刚刚34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特殊时期时受到父亲的影响,没有分到好工作,不过靠自学,也掌握了厂里先进的技术,为人踏实肯干,艰苦朴素,经过十来年的历练总算是当上了技术厂长。他父亲平反后在职业技术学院当校长,父子之间并不亲近。因为在他十来岁时,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自己含辛茹苦带大他们兄妹三人。在感情上,他更爱母亲,但是,在礼节上他对父亲也从没有过疏忽。两个妹妹,大的潘长英结婚后有了一个儿子,比明明大一岁,老公是部队后勤的。小妹妹潘长燕也找了部队的战士,生了一个女儿,比明明小四岁,还在上幼儿园。潘家的人都长的丹凤眼,皮肤白皙,手指修长。张元芹和老潘是经人介shào
  认识的,第一次约会在竞秀公园的大门口,在那棵玉兰树下,他对她说“你比我大两岁也不要紧,我们先去看看那边还能划船不……”眼神清澈,神情坦荡,厚厚的嘴唇显得踏实可靠,张元芹的心开始怦怦乱跳。
  再次看到他将自行车放到屋檐下,缓缓的向自己走来,张元芹的心是平静的,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亲人。同时,他也是在伪善的面具下隐瞒了自己十几年婚外情,让自己守了十几年的活寡的卑鄙小人。张元芹的心在问,这时的他,是自己的丈夫吗?还是已经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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