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留下了后遗症
她呆坐在那里，就像是被人当头狠狠敲了一闷棍般，无法动弹。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唐心，脸上的表情还是惊愕的，没有完全消化掉唐心刚刚的话，一字一句，不敢置信地开口，“唐心……你刚刚……说什么？贺岂凡他……”
“贺岂凡还活着。”唐心肯定道。
“怎么会？他不是……”沈云锦的唇颤抖得厉害，话只开了个头，就没办法再往下说了。
唐心反握住她的手，“事故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元礼查了，说贺岂凡是被人悄悄送到医院的，对方把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对方似乎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连医院的监控也没拍到半点线索。”
“他活着，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任由他的父母绑架你，任由沈芳菲污蔑你……还有，他应该知道，我回S市了……”沈云锦说到这里，已经有点泣不成声，直接倒在了唐心的肩膀上。
唐心拍了拍沈云锦的肩膀，长叹一口，“他不是不出现，是没办法。”
“没办法是什么意思？”沈云锦从唐心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那次事故，贺岂凡受了很重的伤，在ICU整整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那个时候，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更何况，他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复健了很久，才勉强站起来……”
“你出事，他躺在ICU里，无法动弹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呢？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康复了吧，为什么还躲着不见面？”沈云锦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变得激动，因为她不懂，贺岂凡为什么要避着不见面，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都在想着他么？
明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却还这么无情……
“唐心，他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所以才会——”
“没有。”唐心打断沈云锦的话，“我和贺岂凡在一起工作那么多年了，他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女孩子，开始我还以为他觉得工作比较重要，后来我才知道，他心里有人，接受不了别的人。”
“那他为什么躲着不出来？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他的腿吧。”
“腿？他的腿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复健过后，他已经站起来了吗？”
“站是站起来了，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是那次的事故那么大，难免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经过治疗后，贺岂凡的腿虽然和常人无异，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但因为当时的撞击力太大，导致骨头碎裂，接起来后有点不对衬，他之后走路，都会有点坡，虽然只是一点点，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你跟贺岂凡认识那么久，应该了解他的为人，他或许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不完美，却接受不了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有缺陷。”
“缺陷？”沈云锦扯着唇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有点嘲讽的意味，“他那点问题算缺陷，那我算什么？我可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照他的逻辑，我是不是已经配不上他了？”
“没有，贺岂凡不是那样的人，你别乱想。”
“他要不是那样的人，就不应该躲着我！”沈云锦音量控制不住地提高，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冷静点，别冲动。”唐心吓坏了，生怕沈云锦会失控，连忙也跟着起身。
她伸手，安抚地拍了拍沈云锦，“怎么样，没事吧？”
沈云锦摇头又点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想到，贺岂凡还活着。
更没想到，贺岂凡活着，却躲着不见自己。
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当面问贺岂凡，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云锦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终于，情绪慢慢地缓和了过来。
她抬起头来，看向唐心，声音干巴巴的，“唐心，严兽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么？”
“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沈云锦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唐心忽然想到什么，开口叫住了她。
“云锦。”
沈云锦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唐心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明显要哭的样子，心里一揪，也酸得厉害，声音都沙了，“元礼拍了贺岂凡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沈云锦没说话。
她垂着眸，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开口，说了个“好”字，缓缓地走回来。
唐心把严兽的手机屏幕锁解开，调出贺岂凡的近照后，才递过去。
沈云锦没有立刻伸手，犹豫了几秒才接过去。
她已经整整六年，都没见过贺岂凡了，脑子里印着的，一直是贺岂凡大学时开朗阳光的模样。
原以为，贺岂凡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然而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沈云锦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当场滑落了下来。
贺岂凡，已经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大男孩。
大概是因为出了重大的事故，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五官比原来立体凌厉，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都带着重重的病容。
原本挺拔的身躯，因为腿疾变得有点佝偻，再也不复原来健康的模样，蓝白色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就好像挂在树枝上一样，随时有可能被吹走……
沈云锦看着，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承受不住地得摇晃了下。
唐心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没事吧？”
沈云锦摇头，声音哑得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一个月的诱人，第个字都含着火，“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元礼私下问过贺岂凡的主治医生，说他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再过几个月，就能彻底地恢复了。”
唐心的话，让沈云锦撕裂般的心好受了一点。
她深吸了口气，将卡在喉咙的哽意咽回去，才幽幽地开口，“唐心，他躲着不愿意露面，假装不知道我已经回S市，如果我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不愿意见我？”
“会。”唐心不想骗沈云锦，她跟贺岂凡认识的时间不短，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同事，对贺岂凡可以说是相当地了解。
贺岂凡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愿意见沈云锦的，否则，他不会一直躲着不露面，甚至连父母，都不联系……
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但亲耳听唐心说出口，沈云锦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身体再一次摇晃，站不稳。
唐心赶紧把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温水给递过去，“先喝杯水。”
沈云锦点头，捧着杯子喝了两口，脸色好了许多，“是因为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怎么会？我刚才不是说过了，贺岂凡这几年，身边一直没有人，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上。”
“那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所以他才……”
“不是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当年的事，是沈芳菲的错，跟你无关。”唐心急急地摇头打断，就怕沈云锦会钻牛角尖。
“那是因为我跟严兽的事……”
“不是！都不是这些！”
“那是为什么？”
“贺岂凡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啊，他单纯只是觉得，腿变成那样……”
唐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看沈云锦难受，她眼眶也涩得厉害。
连带着，喉咙都哑了。
“所以，他不是因为怪我，不是因为我嫁给了严兽，只是因为腿？”沈云锦抬头，看着唐心，眼里全是迷茫和不确定。
“嗯。”唐心重重地点头。
“那回去，我去找他，他会躲着我吗？”
“会的。”唐心握住她的手，“任何一个健康的人，突然腿出问题，哪怕只是一丁点问题，也会深受打击，这是人之常情。贺岂凡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本来，你的家世……这几年，他一直很努力，为了就是能够靠近你，再靠近你一点，好不容易有了点成就，却忽然遭遇到这样的事，心理上肯定有落差，所以你要耐心一点，多给他点时间，让他调适过来……”
“接下来，贺岂凡可能会因为腿疾，对你说不好听的话……云锦，你得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不怪我没保护好孩子，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无论他说话多难听，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