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第四层
喊完,还没等石门升到顶头,弯腰钻了进去。进到四层先是用手电四下一照,没有发xiàn
什么危险。随后身后的几人都跟了进来,人一到齐,三层的干尸都动了起来,丁羽急忙拉动石门边上的铁链,石门关上,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双眼中都流露出不解的目光。
这一次虽是有惊无险,但下去的路已经被断绝,要说先前还有一丝逃生机会的话,现在则是没有了任何退路,一片沉默中,杰克叹息了一声:“现在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只能向上。”
张西瓜看了看封闭上的石门,惊讶的问:“这风来的也太奇怪了吧?好像就等咱们开门一样,现在反倒是一点风也没有了。”
“别管其他的了,继xù
向上走。”扬帆低声说了一句,举着电筒向五层走去,他刚走了两步丁羽急忙朝他喊:“等一下,诺敏有问题。”
扬帆一楞,扭头一看就见诺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双眼轻轻闭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了,但仔细看又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麻木,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的病人。
“他怎么了?”扬帆着急的问。张西瓜挠挠头:“不知dào
啊,我一直跟在她后面,正向前走,她就突然停下来了,我轻轻推了她一下,那意思是让她快走,谁知dào
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动不也不动了。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不动了,这怎么可能?你碰她那了?”扬帆的语气说不出的焦急,现在这种诡异情况下,要是有危险,没人能照顾得了一个动弹不得的人。何况是他们带着诺敏来到这个地方,要是都死了还好说,但凡有一线生机出去,该怎么跟格尔楞大叔交待?
张西瓜被他一嚷,顿时也恼怒起来:“我就推了她后背一下,还是轻轻的推了一下,我能推她那?你的意思是我把诺敏搞成这个样子的?”
丁羽见两个人脸都红了,急忙道:“你俩吵什么?这事不怪西瓜,我就在诺敏身边看得很清楚,西瓜没推她之前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要考lǜ
的是该怎么办?你俩吵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丁羽一说,两人也感觉刚才的情绪都不对,对视了一眼,笑笑,谁也没说话。杰克掉头走回来,好奇的看了一下诺敏问:“她会不会有什么疾病,突然在这里复发了?”
“怎么会?她是天生萨满,就是给人治病的,那能自己有毛病不知dào?何况一路走过来,她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到了四层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但他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你们仔细看看,诺敏现在的神情已经完全僵硬了,可还是挺立着不倒,什么样的病能达到这种效果?”
丁羽说完,扬帆心中一动:“没错,诺敏是天生萨满,天生通灵的人,会不会是她感应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有这个可能,先别往前走了,等诺敏恢复过来再说。”张西瓜说完用电筒四下看了看,四层跟下面三层没什么区别,但是这里没有干尸,也没有看到怪虫,这使得他松了口气。
“大家小心,围成一个圈,把诺敏保护起来,等她恢复常态,大家再行动。”扬帆说完,从背包里掏出那盏小油灯放在地上,警惕的看向四周。油灯发出幽暗的光芒,照耀着每个人的脸上忽晴忽暗,每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紧张的看着诺敏,静悄悄的四层只有油灯偶尔发出轻微噼啪的响声。
时间在这里仿佛已经停止,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但诺敏还是一动不动,就在大家感觉到不能在继xù
下去的时候,诺敏俊美的脸庞突然像是抽筋一样猛然抽搐了几下,丁羽看的清楚,大吃一惊道:“诺敏,诺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别吓我啊?”
诺敏双眼仍然紧闭着,脑袋却突然晃动了一下,扬帆心中着急,忍不住问:“谁知dào
她这是怎么了?”
“抽羊角风了吧?我看她这个架势像。”张西瓜说完,诺敏的脑袋晃得更加厉害,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抽了羊角风的患者,扬帆无视了张西瓜的话,仔细看着诺敏,突然他发xiàn
诺敏脑袋晃得极有规律,先是左右摇动,接着上下点头,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dào
怎么回事,伊萨却突然道:“我接触过癫痫病人,诺敏的表现像是轻微的癫痫,具体的发作表现为突然不动,但不跌倒,两眼发直,发呆,凝视前方。有时眼皮快速跳动或手微微抖动。一般10秒钟左右恢复正常,自己无知觉。失神发作每天可能发作数次到几十次,可达1天上百次。你们仔细看看,诺敏现在的情形可不就是这样吗。”
伊萨刚说完,诺敏却像是要跟她作对一样突然睁开眼睛,颤抖着道:“塔里有无数的怨灵,我是天生灵体,这些怨灵跟上了我,像是要对我诉说什么,快,快,快给我找碗水来。”
诺敏一开口,扬帆松了口气,急忙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水壶,扭头问其他人:“谁有碗?”
张西瓜苦笑一声:“这个地方,上那给你找碗去?”随即从诺敏背包里掏出那只头盔:“这时候别计较那么多了,先用这个对付一下吧。”
扬帆接过头盔,忙将水壶里的水倒进去,水壶是军用水壶,里面水已经不多勉强把头盔装了个半满,扬帆把头盔递给诺敏。诺敏捧着坐到地上,双眼紧闭,脑袋还在轻微有规律的颤抖着,嘴里面一边不停的念诵着什么,她的语速非常快,大家听不清她念的是什么。但诺敏快速的念诵到了最后竟然像是在吟唱,随着曲调的升高,所有人都感觉到现场的气温突然降了下来。
诺敏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头盔,随着她念诵的声音越来越快,头盔里原本平静的水竟然一点点的起了一层涟漪,接着众人感觉在头盔周围仿佛有无数道细小的风围绕在诺敏身边。
接着这些细小的风在屋里兜了个圈,向地上那盆水刮去,涟漪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水盆里开始传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很多的人在呼喊,呻吟。这些嘈杂的声音虽然不大,听在耳朵里却是清晰无比。头盔里原本很清澈的水,颜色变得越来越深,漩涡越转越快,到了后面又慢了下来,等到水面恢复了平静,头盔里的清水已经变得如墨一般漆黑。
水变成漆黑的颜色,诺敏突然不在颤抖,慢慢睁开双眼,表情无比严肃,把头慢慢向头盔低下,双眼死死的盯着头盔中的黑水,水面平静无波,反射出让人心悸的黑色光芒,光芒中竟然有一副画面若隐若现。
这段时间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突然平静的水面猛然溅起,一道细小的水柱在头盔中升起,水柱在空中停住,并不落下。水珠在空中不停的扭曲变换,形成各种各样不同人的面孔。这些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水珠凝成的面孔很清晰,甚至能看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其实所有的面孔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痛苦,极度的痛苦。所有的面孔都在用尽全力的扩张着,想要冲出水柱。随着不同面孔的出现,各种不同的声音也跟着出现,有嘶喊,哀求,呼叫。男女的声音都有,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阴森的喊叫声在空旷的三层不停的回荡,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惧,接着诺敏手中的头盔开始颤抖,水柱也像是有人在摇晃一样变得摇摆不定,水柱中涌现出无数的人脸,这些人脸想要极力挣脱水柱的束缚,不断的向外扩张。水柱仿佛有些不堪重负,左右的摇晃起来。这时诺敏手中头盔里面的黑水像是被烧开了一样“咕嘟…咕嘟….”冒出细小的气泡。
诺敏的表情极为痛苦,使劲向上抬起脑袋,但她不管怎么努力,脑袋却一点点的向下沉,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有些手足无措,有心帮忙又不知dào
该怎么办好,眼看诺敏就要坚持不下去,她突然用尽全身的力qì
使劲向上一挺,大声道:“快帮帮我!”
扬帆听见她喊,再也不犹豫,一把抱住诺敏使劲向后拉,张西瓜眉头一皱,从怀中掏出灵官令牌口中念动咒语:“毛体*毛体。孟及诸侯。上禀花厥。下念九洲。头戴金冠。身穿甲衣。牙如利剑。手似金钩。逢邪便斩。遇虎擒收。强鬼斩首。活鬼不留。吾奉天师真人到。神兵火急如律令。”快速念完,将令牌猛然拍在头盔上。
令牌和头盔相碰发出“啪!”一声脆响,水柱猛然收缩“划拉”一声落回到头盔里,又恢复了原来清澈的模样,诺敏整个人的力qì
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仰头向后倒去,张西瓜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她,诺敏双手一松,头盔掉到地上,里面的水撒了一地。
“诺敏,你怎么样?没事吧?”扬帆焦急的凑过来。诺敏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也变得空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丁羽见她这个样子,急忙问:“还有没有水?快给我。”
杰克听了急忙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丁羽,丁羽接过来拧开盖子往诺敏嘴里灌了两口。过了一会,诺敏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眼也恢复了神采,身体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见她没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张西瓜抱着诺敏不敢撒手,有些尴尬,想了想问:“诺敏,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了?”
诺敏紧喘了两口气:“我,我没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建造这座塔的全过程。”
“看到了什么?你是怎么看到的?就在水里面看到的吗?”扬帆急忙问。
扬帆的问题,所有人都想问,但看见她如此虚弱,别人都没说话,丁羽却有些责怪的道:“诺敏都这样了,让她休息一下,先别逼着她问。”
扬帆这才想起来现在问这些实在不是好时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诺敏道:“我忘了你刚醒过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诺敏见他紧张的样子,勉强笑了笑:“杨大哥,我没事的,我的确看到了建造这座塔的过程,你知dào
我是天生萨满,是跟灵魂打交道的,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半导体,能够接收到这些冤魂发出的信号,所以我是真的看到了。”
扬帆点点头:“我相信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什么?”
他一问,诺敏全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先是看到了一座燃烧的城市,城市里面所有的人都在哀嚎,无数的武士用马刀砍杀着手无寸铁的人们,武士们将人头砍下来,在一个将军的指挥下装到了无数辆马车上面,身后还有无数的奴隶跟着向远方走去。接着一座大山中,无数的人像蚂蚁一样在山上开凿出一条窄窄的山路,人们从山路上过去,来到山洞中用一个又一个骷髅头堆砌成一座高塔,就是现在的这座塔。当塔建成后,所有的人都被杀死,然后被焚烧成灰烬,接着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杨大哥,是这些冤魂让我看到的画面,它们都被困在塔里永世不得超生,他们是在乞求我帮帮他们。”
诺敏说完,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丁羽沉思一下:“看来伊萨推断的没错,这的确是成吉思汗干的好事,但问题是大家都被困在塔里,出都出不去,怎样才能帮zhù
这些冤魂?”
丁羽问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现在的他们自身都难保,那里会有办法去帮zhù
冤死的鬼魂。沉默中三层一片寂静,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梵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