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二章 和气
原来他接到了一封无头信,江湖上能惹得起恶鬼车敖的人,可说已是不多。
谢忌量惊奇的道:“车兄接到了一封无头信?”
恶鬼车敖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是?”他目光落到谢忌量身上,登时哼了一声,问道:“老道士,你四个宝贝徒弟都带来了么?”
谢忌量道:“车兄有什么事么?”
恶鬼车敖阴笑道:“没什么,你四个徒弟,如果全在这里,老夫打算当着你老道士,宰了他们。”
宇文不弃瞧的暗暗好笑,心想:“这恶鬼车敖,武功奇高,人却是个老粗。”
谢忌量骇然道:“莫非劣徒有什么开罪之处……”
恶鬼车敖冷冷一哂,道:“开罪倒是没有,不过你老道士两个徒弟,杀了老夫两个徒弟,老夫说过,最少也要杀你四个。”
谢忌量道:“车兄说笑了。”
恶鬼车敖沉声道:“车某言出如山,几时说过笑话?”
谢忌量皱眉道:“这不可能,劣徒怎会无缘无故杀了车兄高足!”
恶鬼车敖道:“谁知道?你调教出来的小道士居然还会杀人灭迹,做的干净俐落。”
谢忌量道:“此事真相如何,车兄能否赐告?”
恶鬼车敖道:“这有什么真相假相:你不会去问问小道士?”话声一落,朝殿外招招手道:“来呀,还不把两个小道士押来。”
只见三个黑衣汉子推着两个道士,走上殿来。
谢忌量瞧到自己两个门人落在人家手中,脸色不禁为之一变,目注两人,喝道:“孽畜,你们如何与车大先生的门下起了争执?”
恶鬼车敖低笑道:“老夫嫌他们出言不逊,穴道未解,你这话不是多问了么?”
谢忌量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头显得甚是气恼。
智通大师眼看双方即将翻脸成仇,连忙合十道:“两位都是旧识,有话好说。”
恶鬼车敖冷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伸手朝捧着灰布包裹的门人招了招手。
那黑衣汉子把捧着的布包放到地上,随手打了开来,那是用一件灰衣道袍包着的两支三股钢叉和一柄长剑。
谢忌量目注到剑柄之上,赫然刻着“崂山罗贯清”五个小字,瘦削脸上,神色再变,目中射出凌凌寒光,道:“这是贫道大弟子罗贯清的宝剑!”
恶鬼车敖道:“不错,那是老夫门下老大、老三的钢叉。”
他随着话声,伸手朝劳一清、褚承清两人虚虚一拂。
这一拂,两人穴道顿解,立时跪了下去,叫道:“师父
谢忌量沉着脸喝道:“你们大师兄被谁杀了,你们只管说出来。”
这话已然怀疑他大弟子罗贯清可能遭了恶鬼车敖的毒手。
劳一清叩头道:“弟子奉命找寻大师兄下落,在前山一处松林中,发现了大师兄的宝剑和这两柄钢叉。弟子和三师弟想到这两柄钢叉极像是车老前辈门下之物,才一并捡来,原想赶来报告师父,不料路上遇到车老前辈,硬说是弟子杀了他们两个门人。”
谢忌量道:“你们可曾在松林附近搜索?有没有打斗痕迹,或是流血的地方。”
劳一清道:“没有,弟子都搜索过了。”
谢忌量道:“也没找到尸体?”
恶鬼车敖道:“已经被你宝贝徒弟毁尸灭迹,哪来的尸体?”
谢忌量怒声道:“车兄怎好如此武断?”
恶鬼车敖更是愤怒,大声道:“这情形还不明显?你命三个徒弟躲在林中,暗算老夫两个徒弟,结果被老夫门下杀了一个,但他两人也不支倒地,这两个小道士就捡了三件兵器,来向你覆命,被老夫截住了。”
谢忌量气得身躯颤动,朝智通大师、天鹤子等人望了一眼,怒笑道:“诸位道兄都听到了,天下哪有这等无中生有,自以为是的道理?”
恶鬼车敖道:“老夫一向如此。”
谢忌量敞笑一声道:“车兄认为崂山谢忌量是好欺侮的么?”
恶鬼车敖道:“数几十年来,老夫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有人犯了老夫,我就得加倍奉还。”
两人怒目而视,暗暗凝神蓄势,一触即发,但两人心头却各存顾忌。
别看谢忌量身材矮小,像个侏儒。崂山派的武功,本属玄门正宗的一支,擅于以柔克刚,一身修为,在九大门派中,也算得数一数二的人物。
恶鬼车敖除了刚愎自用,凭自己的好恶行事,其实也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凶人。江湖上只因他生相狞恶,武功诡异,使的又是一柄钢叉,才替他取了个“恶鬼”的外号,见到他的人,都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意思在内。
此刻双方在言语上说僵了,大有立时动手之意,但双方都在求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谁也不肯贸然出手。
宇文不弃隐身树上,心中暗暗忖道:“他们这场争执,除了自己曾目击三个门人中毒死去,尸骨无存的死因,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说的出来,自己该下去给他们排解排解才对。”
心念方动,只见天鹤子摇手道:“两位且请歇怒,此事据贫道看来,也许另有原因。”
恶鬼车敖道:“还会有什么原因?”
跛侠欧阳磐石接口道:“天鹤兄说的极是,两位的令高徒是否遇害,尚未可知,何苦先伤了和气?”
恶鬼车敖道:“要是你八卦门下,被他毁尸灭迹,你也不肯伤了和气?”
欧阳磐石道:“从这三件兵刃遗留在松林中这一点看来,三位令高徒也许是同时遇上了强敌,但林中既未发现打斗痕迹,更未找到尸体,也许是被人所擒……”
恶鬼车敖道:“你相信这两个小道士说的是真话么?”
劳一清、褚承清两入因师父没叫自己起来,还跪在地上,闻言同声道:“晚辈对师父说的,决不敢有半句虚言。”
谢忌量望他们挥了挥手,两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恶鬼车敖道:“有谁敢掳老夫的徒弟?”
欧阳磐石淡淡一笑道:“车老哥不是接到了一封无头信么?你是赴谁的约来的?”
恶鬼车敖道:“你说是约老夫来此的人,掳了我徒弟?”
欧阳磐石道:“兄弟虽然不敢确定,但也有此可能。”
谢忌量攒眉道:“此人约我们来此,究竟有何居心?”
天鹤子道:“此人不但向咱们九大门派挑衅,而且还约上车大先生,若非是个狂人,那就另有阴谋,莽莽江湖,总算平静了十来年,只怕又有不测风云了。”
智通大师合十道:“老衲也有如此想法,尤其云中叟秦老施主不早不晚会在今天突然自缢致死,实在是件令人费解之事。”
恶鬼车敖高大身躯蓦然一震,转目道:“秦老自缢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智通大师连连向空合十道:“不过是天黑以前的事,谢观主、欧阳大侠和贫衲赶去,已经气绝多时了。”
恶鬼车敖惊诧的问道:“身上可有伤痕?”
智通大师把当时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恶鬼车敖浓眉一拢,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一变,急急问道:“大师是说秦老投环的绳子,是条彩带?”
智通大师道:“不错,贫衲和谢观主、欧阳大侠赶到之时,秦老施主的尸体,已被人从舍身崖外抱了上来,离尸身不远,就遗有一条彩带……啊……”
他说到“彩带”两字,突然似有所悟,口中不自觉的惊啊了一声。
宇文不弃隐身树上,只觉所有在座的人刹那间,全都神色有异,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只见欧阳磐石点头道:“可能……”
天鹤子徐徐说道:“只是江湖上已有二十年没听人说起她了。”
宇文不弃看他们吞吞吐吐的说话。心中更觉起疑,但也隐约可以听出云中叟之死,似是和那条彩带有关。
恶鬼车敖巨目一抡,道:“这个咱们暂且不说,老夫先想知道诸位齐集此地,可是也接到了无头信么?”
智通大师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合十道:“老施主就是不问,贫衲也要奉告……”
谢忌量目光一横,朝劳一清、褚承清两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到外面亭中休息去,武当派的师兄们全在那里。”
劳一清、褚承清师兄弟两人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恶鬼车敖也是多年老江湖了,自然听的出谢忌量的口气,这分明是有意把门下弟子支使出去的。这就回头朝他三个门人喝道:“你们也可以出去了,若有不开眼的人闯进来,不论他是什么人,都替我拿下。”
三个黑衣人答应一声,很快的朝殿外走去。
宇文不弃瞧到两人都把徒弟撵出大殿,暗自付道:“原来他们不愿让门下弟子听到,由此看来,这些人的齐集碧霞宫,果然有着一件十分机密之事。”
心中想着,不觉屏息凝神,用心谛听。他藏身的这棵大树,就在殿前右侧,和他们相距少说也有三数丈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