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章 大婶
宇文不弃暗“哦”了一声,只听那师弟道:“这话给上面知道了还得了?”
大师兄道:“这话师父当然不好跟上面说,他不肯加入,也只好由他,但如今可不同了。”
那师弟问道:“如何不同?”
大师兄声音说得更低,说道:“上面的意思,天下武林,必须全归到日月堂之下,不参加日月堂的,必须全数加以铲除……”
宇文不弃听到这里,心头不禁一致,忖道:“听他口气,日月堂是官家支持的了。”
那大师兄接着道:“目前武林各大门派,全未归入日月堂,所以要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拿来……”
宇文不弃心头不禁又是一动。
那师弟道:“各大门派人多势众……”
大师兄道:“目前已经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人落在咱们手里了,他们全都被‘冬眠’药物所迷……”
那师弟道:“冬眠?什么叫做……”
“你不用多问。”
大师兄道:“冬眠这种药物,乃是咱们独门配制的药方,但师父同门当然也会配制了,会配制‘冬眠’药方的人,自然也会配制解药,这解药目前就十分重要了。”
那师弟道:“所以师父要咱们拿……”
“不错。”大师兄道:“听师父的口气,他对武功、用毒,都不在师父之下,据丐帮传来的消息,各大门派的人也正要找‘冬眠’的解药……”
宇文不弃心头一愣,忖道:“听他口气,难道丐帮还有内奸不成?”
大师兄低声道:“师父认为劝说已经无效,那只有出之强迫一途,正好他女儿和后母不睦,搬到这里来住,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咱们把她弄去了,就不怕他不就范了。”
现在,宇文不弃完全明白了!
林透宜说的向灵山求取解药,应该是指住在灵山岛上的人(也就是他们师叔)并非住在这里的人,(这里是灵山)但林秀宜没有说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才误打误撞的打上灵山来。
但这下也正好歪打正着,今晚会遇上这师兄弟二人,总算把内情弄清楚了一半。
这里住的即是灵山岛上那人的女儿,他们师兄弟又是奉命拿人来的,这岂不正好?
本来若是自己上灵山岛去求解药,人家也未必会肯,但今晚若是自己救了他女儿,由他女儿带路,求取解药,也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这么一想,心头不由大喜过望,这真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听那大师兄道:“所以咱们必须子时才能上去,到了上头,她正在运功之际,自然容易下手,你要千万记住,不论遇下什么人,就得出手,先上迷翻了再说,运子午功的人,时辰没过去,是不会醒过来的,咱们直闯静室,就万无一失了。”
那师弟道:“小弟省得。”
大师兄道:“如此就好,现在还不过二更光景,咱们还可以坐歇一回。”
那师弟又应了声“是”,于是两人就在大石上倚着大树假寐起来。
宇文不弃真恨不得他们马上动手,但因时间不早,也只得悄悄蹲下身子,盘膝坐下,等待他们引路。
时间悄悄的过去,这师兄弟两人,居然由假寐而真睡,互相打起呼来,这样又过了好一回工夫,时间已经快近三更!
宇文不弃听得暗暗攒了下眉,伸手摘了一片树叶,悄然朝那师兄的脸上弹去。
以他目前的功力,这一片树叶,足以打瞎一只眼睛,打在咽喉上,足以切断他的喉管,但这片树叶,他弹出的恰到好处,只是从他头脸上飘落。
一个练武的人,只要有一片叶子飘落到他的头脸上,也就可以惊醒过来了,不然,他就不能称之为练武的人了,何况他是大师兄,看去武功也并不差!
果然!树叶落到他脸上,他从睡梦之中,口里“啊”了一声,就一个虎跳从大石上跳了起来,而且手掌一掩,由脸上就按住了那片树叶,吃惊的道:“怪了!”
那师弟也给他这一下惊醒过来,睁目问道:“大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兄手中按住树叶,目光如炬,朝四周一阵打量,说道:“四师弟,这时候快三更天了,很可能是师父来过了!”
那师弟道:“师父,人在那里?”
大师兄道:“这里又没风,刚才从树上落下一片叶子,时间又恰好是三更天,不是师父来了,还会是谁?这片树叶,就是他老人家给我们的警告了!”
那师弟道:“幸好咱们还没误事,不然,回去如何跟师父交待呢?”
大师兄催道:“快别说废话了,咱们走吧!”
“是,是!”那师弟连声应着,大师兄已经当先举步朝山径上快步走去,那师弟也跟着他就走。
宇文不弃等他们走出十丈来远,才悄悄的跟了上去。这师兄弟二人敢情认为这片树叶真是他们师父发的警告,因此一路上只顾提气奔行,谁也不敢再出声说话,也没回过头来朝身后看上一眼。
其实纵使他们回过头来,以宇文不弃的轻功,他们也休想看得到他。
宇文不弃他一直尾随他们身后而行,跟了一段路,他已经放心了。从他们轻功造诣,他大概已可看出这两人的内力和武功来,至少也只是和王维能在伯仲之间,对付他们两人,自信还绰有余裕。
山径一路往上盘行,这师兄弟两人武功总究不弱,脚下也极为快速,不消一回,便已到达山顶。
他们再从山顶往右首盘了过去,山坡小径,稍稍往下,已是一片浓密的竹林。循着林间一条小径,走没一箭来路,已可看到一片小小的平台,盖了两间竹屋,屋前一小片空地上,围以竹篱,还种着不少花草。
这时已是半夜子时,竹屋中当然已经不会有灯火;但就在两人快要走近竹笆篱之时,只听屋中突然响起一阵犬吠的声音!
那是属于一种小型狗的声音,吠声尖而不大;但任你声音不大,狗这一吠,屋里的人,定然会惊醒过来的了。
大师兄暗暗骂了声:“该死的畜生!”
一面跟在身边的师弟打了个手势,两人轻捷的越过竹篱,一下掠到门口,一左一右贴壁站停下来。
果然,里面的人被这阵吠声惊醒过来了,只听一个妇人声音低低的叱道:“小乌,别吵了,你就是会吵,半夜三更的吵人,真是见了鬼!”
那小狗经妇人一叱,果然不再吠了。
只听那妇人声音又道:“你再吵,就要打了,乖乖的睡吧!”
大师兄缓缓移到窗下,凑着头用舌尖湿了一小块窗纸再用小指轻轻戳了一个小洞,凑着眼往里瞧去,屋中没有半点灯火,他当然也看不到什么,又闪到了门口,向四师弟打了个手势,立即从身边取出一把匕首,双手按在门缝上用匕首轻悄的拨开了门。
两扇木门被他缓缓推开,两人立即以最快的身法一下掠入屋去。
宇文不弃也飘然跟了过去,越过了竹篱,他方才听到了两人的预谋,四师弟擅长“弹指迷功”,所谓迷功,敢情就是施展迷药了!
宇文不弃当然不会让他们有施展迷功的机会,他手中早已拈了两颗回风子,他们堪堪掠入,回风子就已打中了两人身边的穴道!
屋中又响起一阵猛烈的小狗吠声,接着有人惊啊道:“大门怎么开了呢?”
她敢情只看到两扇木门大开,因屋中一片黝黑,没有看到被制住的两人!
接着屋中“擦”的一声,亮起火光了,一个四十来岁,佣人打扮的妇人一手掌灯,急步走出,当她一眼看到堂屋中直楞楞站着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不觉大吃一惊,口中啊了一声,脚下退后了两步,才算稍稍定了定神,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作甚?”
宇文不弃随即跟着走入,拱拱手道:“这位大婶请了,这两个人,是来劫虏你们小姐的,已经被在下制住了。”
那中年妇人身穿蓝布衣裙,脸色焦黄,带着病容,头发也略见枯黄,只有一双眼睛,却十分灵活,她望望宇文不弃,并无半点怯意,只是疑惑的道:“你是什么人?”
宇文不弃含笑道:“在下宇文不弃,在路上无意之中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好像要到山上来劫持你家小姐,在下就知道他们定是歹人无疑,所以一路跟在他们身后而来。”
中年妇人打量了他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问道:“宇文公公原来是好人,方才我还当是他们一伙的呢!”
她把手中油灯放到中间一张桌上,一面问道:“宇文公公听他们怎么说的?”
说到这里,口中忽然低哦一声,又道:“我忘了请相公坐了,你请坐呀!”
宇文不弃拉过一把椅子,一面抬目含笑道:“大婶也请坐呀?”
中年妇人低着头说道:“我是下人咯,站惯了,宇文公公不用客气,只管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