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守夜
晏长江道:“为什么呢?”
曹凤台道:“形意门近来来高手辈出,实力之强,远在八卦门之上,如若没有其他门派调解,八卦门非全军尽墨不可!”
晏长江轻唉一声道:“曹兄,说得极是,只是刘老哥乃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不肯明说,就是不愿朋友替他耽心,这是替师门出力,兄弟怎好留他,就是留,也留不住的了。”
那隐身树上的,正是为了查探刘二麻子无故失踪而来的宇文不弃,他听到这里,已可从二人口中,听出昨晚刘二麻子果然匆匆的走了。
但有一点,更使宇文不弃心头起了疑虑,因为听晏长江的口气,刘二麻子是使八卦刀的高手,这一点,可以从他床下有一柄八卦刀,得到证明,但刘二麻子既是八卦刀的能手,更应该刀不离身,何以他临走之时,连狗皮膏都带走了,八卦刀却弃置床下,不带走呢?
现在晏长江和曹凤台又从刘二麻子谈到江湖上别的事儿去了,宇文不弃觉得在这里也探听不出什么头绪来,便又悄悄的从树上纵身掠起,横空越过墙头,往外飞射出去。
他隐身的这棵大树,和两人相距足有五丈来远,以宇文不弃的轻功,自然不致让两人发现。
但因晏长江早已得到有人投石示警,暗暗留上了心。
因此宇文不弃的悄悄离去,他自然可以发现,口中轻嘿一声道:“此人一身轻功,果然高明得很,若非事前有人报讯,他一来一往,真还不易发现呢!”
曹凤台道:“晏兄怎么让他走?”
晏长江笑道:“把他留下,自然还是不如让他走的好了。”
***
宇文不弃从双环镖局退出之后,心中只是盘算着刘二麻子的去向。只要从他没把八卦刀带走这一点上看,他是绝不会离开徐州,也绝不是他自己走的。
宇文不弃和他虽非故交,却是一见如故,道义论交,是以非查究出他的下落来不可。
徐州城中,除了双环镖局,那只有九里堡……
想起九里堡,不禁使他想起那天在刘二麻子摊旁卖艺的两位姑娘林秀娟和林秀宜来!
她——林秀宜临去时,秋波脉脉含情,似有千言万语……
如今两位姑娘去了九里堡,刘老哥会不会是被九里堡掳去的呢?
这本来只是他的联想而已,但他越想越有可能,那天自己向刘二麻子问起九里堡,刘二麻子言词闪铄似乎对九里堡颇为不满!一时之间忽然下了决心,今晚就去九里堡看看!
想到这里,不觉转身往北奔去。
城北的九里山,相传是刘邦和项羽交战的古战场。九里山不算太高,但山岭连绵,足有十来里长,因此有九里之名。山上林木葱郁,景色壮丽,九里堡就座落在九里山的南麓,环山带水,气势雄伟。
因为九里堡堡主戚槐生蝉连过三届武林盟主,九里堡便成了武林中最响亮的一个地名。
一条足可容得四辆马车并驰的康庄大道,一直通到九里堡前面一大片广场。
宇文不弃一路奔行,没有多久,离九里堡还有三里来远,便舍了大路,一路掩蔽行藏,悄悄从左侧一条小径绕了过去。
走没多久,只听一阵沙沙之声,传了过来,宇文不弃急忙轻轻一闪,躲到一棵大树之后,凝目看去,只见五个身穿青色劲装,腰跨钢刀的汉子一路走过来。不用说,他们准是九里堡巡夜的壮丁了。
走在前面的一个,像是五人中的领头,虽然穿着同样的青色劲装,但举步就比后面四人轻快得多,一望而知身手极为矫捷!
宇文不弃看得暗暗点头,忖道:“看来九里堡果然名不虚传,光是四个庄丁的领头,身手就不弱了。”
那五人一路行来,走在第三个的庄丁开口道:“阿德哥,这条路离咱们堡里,足有三里来远,那有什么不开眼的人,会摸到这里来,咱们只休息一盏茶的工夫,要这么来回走一趟,真是有些冤枉。”
领头那人道:“这是卢管事关照的,劳总管再三吩咐,再过两天,就是堡主的大寿,各地赶来的人,龙蛇杂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要咱们小心巡逻,因为这里距堡里还远,所以只派了两班人,还有盏茶工夫,让咱们休息,派在堡里值班的,连盏茶工夫的休息都没有呢!”
随着话声,渐渐走远。
宇文不弃心中暗道:“听他们口气,九里堡这两天当真刁斗森严,自己要混进去,只怕很不容易呢!”
巡逻的人既已远去,他也立即从树后闪出,奔行过去,走了不过里许光景,又见到五个青衣劲装汉子,正在自己前面,往前走去。
原来这条小径上,派有两班人一来一回的走着。
宇文不弃只得舍了小径,施展轻功,绕到五人前面,急掠而过。
九里堡越来越近了,远远看去门楼上悬挂着八盏气死风灯,几乎把堡前数十丈方圆的一片广场,都可以照到,任何一条影子,还没走近堡前,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门前,雁翅般站着八个青衣汉子,虽在深夜,他们还是精神饱满,雄纠纠的面前广场而立。
宇文不弃看得暗暗一呆,心想:“自己幸亏没有从正面去。”
他悄悄绕向左侧,这里正好有一片树林,他想到连距离九里堡还有三里的一条小径上,还派了两班人来回巡逻,这片树林,就在堡外左侧,岂会没有暗椿?
这一想,行动自然更加小心,一路耳目并用,藉着树身掩护,缓缓行去。
他这一处处留心,果然发现这片树林之中,每隔一、二丈远近,就会发现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壮丁,站立树下,他们除了腰跨单刀,每人手中还握着一个黑色铁管,那自然是极霸道的暗器无疑!
宇文不弃仗着绝世轻功,像一缕轻烟似的从他们身边飘遇,最多也不过感到微风吹拂,自然不会被人发觉。
但宇文不弃看到九里堡戒备如此严密,他纵然艺高胆大,也不禁有些踌躇起来,堡外防备已是如此严密,堡内自然更不用说了,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呢?
哼!九里堡不是龙潭虎穴,他们只不过是多派了几个庄丁守夜,难道就把自己吓退了不成?
当年游师叔(酒仙游一瓢)想起各省进贡的美酒佳酿,引起他老人家的酒兴,还特地不远千里跑到皇宫大内去偷酒喝呢,他老人家不是经常挥着手笑嘻嘻说:“在我老人家眼里,那些皇宫大内一等一的侍卫老爷,直如刍狗耳!”
自己既然来了,难道还怕这些庄丁不成?
一念及此,不觉豪气顿生,微一吸气,身形就悄无声息的朝上直拔而起,一下穿上一棵大树的枝干,再一吸气,就登上树巅。
凝目往里望去,堡内屋宇重重,覆盖甚广,有几重房屋,已经熄了灯火,有些地方,还灯火通明,因为相距甚远,看得不大清楚,但隐约可以辨出凡是灯火通明之处,大部份都是长廊走道。
尤其这片树林,距围墙足有十丈远近,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草地,围墙里面,距离屋宇,也约莫五六丈远近,一个人轻功最好,也无法凌空横渡十五、六丈,中间毫不停足。
宇文不弃虽然对这些往来巡逻的庄丁,并不放在心上;但若要不惊动他们,悄然进入堡去,自思也无法办得到。
他站在树巅只是思索着自己如何进去,突觉身后有人喝了声:“下去!”
一道劲风,急袭过来!
宇文不弃大吃一惊,急忙身形一偏,避开对方掌势,左脚足尖踩到另一根枝上,迅快的转过身去。
那知对方身手极为了得,就在宇文不弃避掌转身之际,口中嘿了一声:“阁下身手到是不弱!”
呼的又是一掌,迎面拍来。
宇文不弃上身一侧,右足飞起,一记“魁星踢斗”,朝对方当胸踢去。
要知他停身在树巅捆枝之上,和平地截然不同,踢出这右脚来,全身重量就全在左脚脚尖之上,若无极高轻功是不敢踢足的,因为身在高处,一个站立不隐,就会跌堕下去。
对方那人没料到宇文不弃身在高空,居然敢飞腿踢斗,口中冷笑一声,右手一拾,闪电朝他脚心拍来。
宇文不弃直到此时,才看清对方的面貌;竟是一个面如紫金的瘦小汉子,尤其他拍来的手掌,同样是一只紫金色的手掌,心头不禁微微一凛,左脚在树枝上一点,借势腾飞起,像一只大鸟般的朝对方当头扑了过去。
那紫金脸人料不到他竟敢如此行险,在空中飞扑而至,口中又是一声凝笑,左手紫金般的手掌凌空拍出。
宇文不弃身在半空,这一掌原是一记虚招,身形一屈,忽然疾快一偏,从他身边掠过,左手却拍他肩头去。
紫金脸人反应奇快,同样脚尖一点,身形平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