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郡主失踪了
他脚下一动没动,也没用铲子封架,只上身移挪,一连躲过三菜刀,潇洒、从容、还漂亮。
姑娘怔住了:“你很有两下子。”
“岂敢,五爷的‘十里梅香’送回来了吧?”
姑娘猛一怔:“你——”
“打‘口外’来的,承主人盛情,邀宴晚上,可是我想看看儿伴薇薇,所以早来了一步。”
姑娘手一松,菜刀落了地,满脸是惊喜:“你,不弃哥?”
“我复姓宇文,全名叫宇文不弃。”
姑娘喜极三不管,扑过去伸粉臂就搂个结实。
“哎哟!薇薇,菜糊了。”
真糊了,闻见了糊味儿。
姑娘猛定过神,羞红了娇靥,连耳根子都红了,急转身一阵风扑进厨房,端锅、灭火,还是慢了一步,菜糊了。
姑娘她带着满脸的羞红跺了脚:“看!看!不弃哥,都是你!”
宇文不弃看了看一锅倒有半锅黑焦的菜,也傻眼了,直说不出话来。
姑娘薇薇又娇嗔道:“人家听爹说你来了,有心做几个好菜给你接风洗尘,偏偏你跑来——你好可恶!”
说着,说着,姑娘的眼圈都红了。
宇文不弃大吃一惊:“薇薇,别生气——”
“我怎么不生气,一听爹说你来了,提着篮子就往菜市跑,买回菜来连摘带洗忙乎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刚下了锅,做得好不好,是我这点心意,如今这点心意全让你——”
话说到这儿,姑娘她竟然掉泪了。
宇文不弃大急,忙陪笑脸:“别掉泪,好薇薇,你知道,我自小就怕这个,算我没口福,都怪我爱逗,其实,我倒是挺喜欢吃糊菜的。”
宇文不弃的原意,是想安慰姑娘,不忍让人家姑娘太伤心。
岂知姑娘一听这话更气了,把手里的炒菜锅往宇文不弃面前一杵,赌气地道:“好,你吃,我看着你吃。”
宇文不弃真会安慰人,忙道:“好妹妹?谢谢你!”
伸手就要去接炒菜锅。
薇薇玉手一缩,皓腕一翻,一锅糊菜倒进了灶旁的泔水桶:“你疯了,糊菜也能吃,不怕肚子疼生病。”
宇文不弃没来得及拦,一怔道:“可惜了!”
“本来就可惜,暴殄天物,还不都是你,别站这儿让我看了生气,屋里坐着去,茶卤沏好了,自兑着喝,我再给你做!”
转身就去刷锅,嘟嚷着又道:“我这是天生的劳碌命。”
宇文不弃嘴里答应着,脚下可没动,一脸的机灵相,岂会是傻人,这会儿怎么能图现成,大模大样屋里坐着喝茶等吃去。再说陪着这位跟朵花儿似的薇薇妹妹,也绝不是难受的事。
薇薇刷完锅扭回头,一怔:“咦,你怎么不去呀!叫你屋里喝茶去,你没听见。”
“听是听见了,不过,好妹妹,准我在这儿打个下手行不行?”
“男人家没有在厨房待的,打下手越帮越忙,你就别再惹我生气了,要是愿意在这儿站,不怕看脸色,听难听的,你就在这儿站你的。”
口气冷冷的,话是既直又硬的几句,可是姑娘眉宇间的愠意没了。
宇文不弃就在厨房站了下去,姑娘不但没有半句难听话,而且也没有半点难看的脸色。
站在背后看刚健婀娜的娇躯,看乌油油的大发辫在圆润纤瘦的腰肢上来回晃动,是人生一大享受。
看看姑娘手里的菜下了锅,宇文不弃抓住个说话的机会:“薇薇,你知道不知道,五叔把我从家里调到京里来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叫你来玩儿的。”
“这我知道,我向来也不贪玩儿。”
“我不清楚,你还是等爹回来,当面问他吧。”
“薇薇,别骗我了,你一定知道的。”
“干吗骗你呀,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还是爹刚送酒回来说起,我才知道你来了。”
宇文不弃皱了眉:“看样子还挺神秘的,究竟是什么事,用得着这样儿?”
薇薇姑娘没再接话,专心炒她的菜。
宇文不弃站在那儿没动,也没再说话。
霎时,厨房里除了炒菜声以外,宁静一片,再也听不见有人说话了。
姑娘做事灵巧,手脚利落,没多大功夫,一个连一个的菜都盛好放在了灶台之上,色香味俱佳。
宇文不弃一步跨到:“薇薇,捏一口尝尝行不行?”随话手伸了过去。薇薇轻轻一巴掌拍在了不弃哥的手背上:“瞧你馋的,烫!”
薇薇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在小碗儿里,还用香喷喷的小嘴儿吹了吹,往前一递:“吃吧!”
宇文不弃真吃了,嚼着菜嘴还不闲:“薇薇,可没想到,你成了天厨星女易牙了。”
“好了,别捧了,只你吃得顺口就行。别闲着,帮我把菜端到屋里去。”
菜端到了屋里,抬好桌椅,摆好筷子,外带一对儿小巧玲珑的景德细瓷酒杯。
酒杯刚放下,供职巡捕营的五爷回来了,人在院子里就直着喉咙嚷嚷上了:“薇薇,菜做好了没有?送酒的客人快到了。”
一句话工夫,他人已到了上房门口,一眼瞧见屋里坐着两个像煞了成对儿的金童玉女,一怔直了眼:“哟,客人比主人先到了。”
宇文不弃笑笑道:“我知道家里还有个主人。”
宋五爷一脚跨进上房:“我自抬身价,你说对了,家里这位才是真正的主人。”
“是嘛!”薇薇冷冷地把话接了过去:“我要真能当家主事,早就把这种客人撵出去了。”
宋五爷一怔:“你们俩这个想那个,那个想这个多少年了,刚见面儿,那个不至于招这个生气,这个不至于这样对那个吧!”
宇文不弃笑道:“就因为那个想这个想得厉害,所以才先您一步跑了来,结果那个还真惹这个生了气。”
“呃!真有这事?”
“假不了,不是我躲得快,先挨锅铲儿,后挨菜刀,这会儿肉都伴着青菜上桌了。”
薇薇“噗哧”一声笑了。
宋五爷瞪圆了老眼:“怎么回事儿,说给我听听。”
薇薇带笑含嗔,说了个从头到尾。
刚听到尾,宋五爷哈哈大笑,震得顶棚簌簌作响:“你们俩呀,还跟小时候似的,怎么一点儿都没改。”
他这里说着话,薇薇那里端过了洗脸水,洗了把脸,把手巾往盆里一扔:“小七儿,喝,咱们边喝边谈。”
宇文不弃道:“刚回来,您坐下喝口茶歇会儿。”
薇薇道:“歇会儿,多少年了,还是那样儿,只能饭等人,不能人等饭,进门儿就得吃。”
宋五爷笑了,拉着宇文不弃坐下:“丫头,拿我的‘十里梅香’来。”
薇薇拿过一坛,开过泥封的那坛,就要斟。
宇文不弃笑着说:“五叔,我喝别的吧!‘十里梅香’是大老远专诚给您带来的,别等待会儿我走了,两个坛子都空了!”
宋五爷一怔:“两个坛子都空了,小七儿,这是‘十里梅香’啊!”
“我说的也不是别的。”
“你能喝多少?”
“没真算过,反正几坛几坛地喝过,没躺下过。”
“好家伙!”宋五爷瞪大了眼:“你可真是你爹的儿子啊!比起你爹来,你青出于蓝——”
“也只是酒,别的不行!”
“有这一样,别的可想而知,薇薇,给他别的吧!”
薇薇给宇文不弃的,是烧刀子。
三杯酒下喉,宇文不弃道:“五叔,我问过薇薇,您干吗大老远地把我调到京里来,薇薇说她真不知道,让我当面问您。”
宋五爷的脸色转严肃了,还带着点儿阴霾:“她是真不知道,其实,九城里知道这档子事儿的没多少,谁敢说出去,谁掉脑袋。”
宇文不弃、薇薇都一怔:“出了事儿了?”
“何只出了事了,出了大事了——”
宋五爷轻尝一口“十里梅香”,接着道:“小七儿,我信里交代你那么进城,城门口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应该猜到了几分。”
“五叔,究竟怎么档子事儿?”
“康亲王府的郡主失踪了!”
薇薇失声叫道:“康亲王府的郡主失踪了?”
“康亲王现在正得势,极获天眷,炙手可热,如今除了官家就是他。他的独生女儿失踪了,还得了,一纸密令交到‘五城巡捕营’,不准泄露消息,限期找回郡主来,否则全掉脑袋。统带硬把这棘手差事塞给了我,就这么回事。”
宇文不弃显得很平静:“干吗非‘五城巡捕营’不可?‘侍卫营’大有能人在。”
“你怎么知道‘侍卫营’不管,人家暗里管,明里差事交给的是‘五城巡捕营’,万一办砸了,‘侍卫营’不丢人,官家面子上不算不好看。”
“倒霉的是‘五城巡捕营’。”
“官场里就是这么回事,你爹最清楚,你也不会不明白几分。”
“您大老远地把我调到京里来,就是为这档子事?”
“我没辙了,能求谁去,自己人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五叔,我爹有七个儿子。”
“谁叫你小七儿最行呢。”
“怪不得他们六个自小就不爱亲近您。”
“小七儿,你五叔如今可是热锅上的蚂蚁。”
“您是老公事,您都觉得棘手,京城里的情形,我还没摸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