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剑网

  总管大人受毒性入脑的慕容廉明所牵缠,看着他们走了,也无可奈何,他较慕容廉明高出甚多,可是狂人临死,用尽他全身所蕴蓄的每一丝劲力和命运挣扎,挡之者岂有幸理,他也不愿挡其锋锐。
  可是以他的身份又不能闪避,此时除了地下已死的三人,其余的四人早已让开,他运劲接了慕容廉明两掌,慕容廉明神志昏迷,就此狂呼极喊的和总管大人拚起命来。
  宇文不弃因忽然醒悟到若馨的恶言恶语乃是一片好意,回忆林中虽是鲁莽,确是温馨旖旎犹存,所以满怀高兴的与若馨开了个顽笑,这时一剑挥来,森森剑气,凉冷逼人,“唉呀!”一声大叫出口,只觉腰间一凉,“拍”的一响,这一剑及身之时平剑而拍,打得甚重,却无性命之忧。
  总管大人正容向他道:“方才慕容廉明毒力未发之时你能一眼看透,医道的高明,便京师的御医也不及,出手一式,腾空的身法,武功之高也令人震惊,主上这一回决计要将关外长白山的蛟丹参王一起拿下来,以大侠这种身兼两者之长的人才,若肯赞襄大业,那荣华富贵是唾手可得,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营谋那些卑不足道小职呢?”
  郭正义心中微喜,因为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这个年轻奇侠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一见之后将有什么好处,但是由于他从枯井中爬出之时已被季彦凌发现,则与其落在她手中,就远不如和宇文不弃见个面了。再说宇文不弃目下既然已是慕容廉明小主人,说不定可以凭借他的力量逃出此地。
  季彦凌不肯妥协自有原因,一是她排行第二,平时地位较尊,如今焉肯听令于季彦凌?二是到了赵魔音面前,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他。纵想欺骗,亦一定不能成功。所以她与其妥协而去,不如激得季彦凌出手。但是季彦凌的武功却是“七妹”中最高明的一个,她毫无胜算。好在她也不打算杀死季彦凌灭口,只要下列两个结果获得其一,她就满意了。
  这两个结果,一是与季彦凌同归于尽,不让她得意地逍遥于世上;另一个是在这一场持久的缠战中,设法证明她没有加害宇文不弃之意。她只要施展出拿手的声闻神功中的一种,叫做“凤鸣九幽”,就足以使数里之内的人全身给惊动,而她没有施展此功,便可以证明她并无加害宇文不弃之心。
  展红绫道:“是的,那次是一个叫慕容廉明的人定的计划,办得很失策,已经处决了,嗣后连系的工作就出吴福来接好,不过这个人只是小脚色,背后还有人在指挥他.比起以前在内城外出卖糖葫芦的慕容廉明地位低多了,有时我故意用一点小事去问他,慕容廉明在时,立刻就能给我指示,吴福却要过一下才能回答;想必是找人请示过后才来的回答的,因为婢子知道他的地位并不高。”
  芙蓉道:“你以为我很孤立,连王府中都是别人的耳目充斥,自己没一点实力,其实这才是最高明的策略,我把门禁放开,使每一个府里的人都能混进来,而且放任他们活动,让他们互相监视,各显神通,反而更安全,从事密探工作人有一个最高的原则,就是留一个敌人在身边,就要面对一个敌人,如果把十个不同的敌人放在身边,就有了九个朋友帮你对付那个敌人了,白东岳两口子那精明,欢喜教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人,他们反而不知道。”
  因此这座香巢也成了禁地,禁卫营的人绝足不前,欢喜教的人先还不死心,派了几个人来探探,那知道竞被白东岳的手下逮去了,拉进和中堂的东府予以处决,展红绫的四名剑女中的如烟是欢喜教中弟,把消息传出去,知道白东岳与芙蓉的约定后,知道这是大内密探之间的战争,白东岳以这个条约换来芙蓉的不干涉,倒是也不去注意了。
  “天绝指”是昔年天绝子的唯一绝学,中人非死即残,那里能够以解穴手法就可以解开?但石破衣传他“天绝指”的时候,曾教他如果伤人的话,只要在出指之时,指功减弱到三成以下,在快要点上对方之际,立即把内力收回,这样就等于使的是“天绝指”之法,而无“天绝指”之功,不至于出指伤人。
  慕容廉明学会万剑之祖的“鸿檬一剑”,现在愈练愈熟,对任何剑法,只要一出手,都能看出对方的破绽来,后来又学会了“天锦剑法”,等于融通百家,自可随手化解,但他还要试试自己右手手腕是否真的一使力道就会发麻?因此身形一个轻旋,避开对方剑招,右手抬处,又点出一指。
  原来慕容廉明五指齐发,袭向慕容廉明八处大穴,自以为对方极难闪避得开,怎知慕容廉明不但毫不闪避,同样迎面点出三指、他精研指法,号称八指追魂:自然看得出对方这三指正好针对自己八指乘隙取穴,指法精妙,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不由大吃一惊,匆忙之间,立即吸气提身,往后平飞出七八尺远。
  郭正义服过“迷信丹”,除了对慕容廉明一个人信服,武功丝毫未失,一手“天锦剑法”虽是集百家剑法的大拼盘,但创造“天锦剑法”的人,对剑术一道可说无所不精,具有极大智慧,经他截长补短,取精用宏,这套剑法可说如天孙织锦,天衣无缝,但见剑光如织,把纵跃扑击的孔老四、孔老五两人圈人在一片剑网之中。
  “呵呵!咱们这些玩命的人,对争名夺利的兴趣并不浓,姓甚名谁又何必计较。”龙叔笑吟吟脸色不再冷森:“目下新郑成了江湖朋友众所瞩目的是非场,除了那些有所图谋的人以外一赶来看热闹的高手名宿,也都明时势悄悄活动,以免惹火烧身,谁肯通名亮号惹祸招灾?老弟,你愿意亮真名号吗?”
  “你少逞口舌之快,不要激怒我,小丫头。”展红绫脸色一沉:“目下我手中有了你,及另一个侠义道的重要人物,再加上即将要到手的慕容廉明,我就有与九华山庄谈判的本钱。有要求梁少庄主让步的高价码了。粱少庄主居然不知道的你隐身在他身旁出没,我对他的才华,须重新估价了,你说,你愿追随我吗?”
  “你改口不这样说,是有意留一条后路:一条反脸捉我的后路。”慕容廉明似乎很懂得女人心理:“虽则你是一个人尽可恶的江湖**,但一见面便表现得太露骨太惊喜,毕竟贬低了自己的身价,所以体改口,我慕容廉明也曾在江湖行走了三四年,只是不曾争强斗胜在名利上下工夫,所以知者不多,铁门神就知道我慕容廉明。至于绰号,我独行是这两天才取的。”
  先前,宇文不弃以十六鞭封对曲有福的十六掌,由于宇文不弃日来体力虚惫,加以余毒在身,内劲方面就比别人差了一截,好歹封住敌招,吃亏的也一定是他,宇文不弃获胜的方法是他除了同时展现十六鞭抗括对头的掌势外,还多出了一剑,在他身形翻舞间掩饰于肘底的一剑,那吐吞仿佛闪电的一剑——他藏隐在鞭柄中的“龙舌短剑”,整柄全送进了曲有福的肥硕肚皮之内。
  宇文不弃的长鞭就在这眨眼之间也闪现出十六条鞭影,十六条卷云一样的鞭影,每一条翻腾绕旋的鞭影便封住敌人的一掌——两边的攻势立刻接触,裂帛似的刺耳声连串并扬,但见掌风挥霍激荡,长鞭穿射扭曲,宇文不弃的躯体球般震上了半空,于坠落前的须臾才险极的一个斜身以脚沾地,却差点没一屁股坐下。
  季彦凌柔和的道:“姑娘,我在受制僵卧的当口,曾听到你呼唤这位朋友的名姓,他叫宇文不弃,是吧?他既是宇文不弃,你一定就是金铃,前些日于我老公才与宇文不弃发生过节,他却不记旧恶,慨然助我于危亡边际,这份情操是如何高尚、这份德义又是如何恢宏?两相一比,我都替我那老公羞死臊死!”
  季彦凌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听我家那个死鬼事后谈起,才知悉白不凡留了这么一手,当时我还埋怨我家那个死鬼太过促狭,却料不到恶有恶报,这报应不就应验在他老婆身上啦?他伙同白不凡坑人,结果救了他老婆的竟是他要坑的,宇文不弃,说起来不是你惭愧,该是我家的死鬼和我感到无地自容才对!”
  这位火韦陀现时的打扮,倒不似在外面那样威武,他穿着一袭轻便的紫绸长衫,足登薄底软鞋,原先漆黑油亮的面孔透着一抹疲惫的焦黄,那把火赤胡子也似失去了昔日的光泽,宛似一丛杂生的乱草;他跨出门槛,冲着季彦凌伸出双臂:“我的好老婆,你这来回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怎么去了这么久?日头都快落山啦,倒叫我好生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