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 跟踪

  展老太大赶忙说:“爷,这件事确与老道无关,道长也是一番好意,将老身从恶贼们手中接回后,便命老身偕萧姑娘同住。没料到瓜园会的天罡坛主,不分青红皂白,侵入内室见人就抓,也是妙玉命苦,恰好在室外碰上了他们,这不能怪通元道长。”
  宇文不弃见展老太太求情,心中一软,放了老道恨恨地说:“如果你在弄鬼,回头在下再找你算账。”
  “你是个不平凡的人,听你与箜兮老人的对话,我知道你不肯轻易抛弃江湖生涯,不到中年你不会回头。而小妹未练武,她不但不能伴你并肩行道,且是你一天累赘。你两人的个性完全不同,小妹荏弱胆小,跟着你,她会受不了的。”
  “哦!你的看法……”
  “不是看法,而是事实。兄弟,因此,我劝你忘了展红绫,找一个情投意合气相投的爱侣,全心全意去爱她,幸福操在你手,不可轻易抛弃了。你是我在天下间唯一至爱的人,我不希望你自暴自弃,兄弟,求你,不要让我失望。”
  未脾正,南关的安乐老店前,雄健的乌骓马兴奋鬣长嘶。两名大汉分别带了坐骑,守候在一部大车旁。大车不是客车,有厢有顶,但顶仅可算是架,四面透空,挡得住太阳挡不住灰尘。这是元都观的人,张罗到的大车,人坐在车厢内,随时可以看清车外的景物,应变也容易,可从任何一面跳出。
  申脾初,车辚辚,马萧萧,轻快地驶出南关,向南又向南。
  宇文不弃说道:“郭老弟台,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对于你的大名,我是久仰的。你在慕容廉明老爷子的寿宴,轻易地击败四大武林高手,你没有理由这么做,结果你做了,只有一个理由,你的刚出道的新人,你要让整个武林都能认识你,都能了解你的精绝武功,我说得对不对?”
  郭正义说道:“你说的话,都是我不爱听的,但也都是事实。但是,我不懂,你现在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用心何在?”
  宇文不弃说道:“你郭老弟台如果插手管这件事,第一、无利可图,官府和相府的赏格只有几百两银子,几百两银子在你老弟眼里,根本算不了一回事。第二、当然可以扬名,至多也只是个仁义大侠而已。老弟你的名望虽然并不十分好,响亮已经够了,何必冒这个险,得这个不实之名!”
  郭正义点头道:“展雄鹰的死,对我们本来是一件好事,那非独让我们知道他们的阴谋,而且因为没有展雄鹰,不得不改变计划,但展雄鹰若是没有死,我们便可以肯定他们在京城动手,也容易防范得多,现在可不知道他们将会采取那一种行动了。”
  洛阳是一座名城,也就是所谓东京,与西京的长安,同垂不朽。
  这当然有它优厚的条件,它既有黄河、洛水、伊水三条大川的灌溉,又有成皋、函谷、伊阙、孟津四座雄关的险固,所以先后成为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后魏、隋及后唐的国都。
  龙门石窟,被称为佛教石窟艺术的瑰宝,重要的石窟有二十一个之多,壁间凿满佛像,最著名的还是三、十九与二十一等三个。
  第三个石窟名宾阳洞,北魏时开凿,规模宏大,雕饰壮丽,是龙门的精品,南北广三十六尺,东西深三十三尺,中刻释迦像,面轮稍长,眼如纤月,唇露微笑,发作波纹,衣折遒劲,褶痕流畅背光作圭形,中饰莲花等花纹,气象雄伟。
  宇文不弃淡淡道:“步死之言只说对了一半。说对的是在下自知无法当受得起十八铁骑冲杀之势。别说是区区在下,就算是号称武林高手之人,只怕也不敢以性命来试验铁骑的威力,所以这一点步兄是说对了。”
  郭正义道:“那么宇文兄乃是暗示说,并非因惧怕咱们铁骑之威而躲到屋子企图作困兽之斗了?”
  宇文不弃道:“在下本来就打屋子出来针,而出来之时,也是诸位施威之后,如有负隅顽抗之想,那就根本不必出来啦!”
  宇文不弃道:“老实说在下实是在高架桥那边就遇见了单、李二人。我瞧他们神态行动都显得很神秘,心中甚是好奇,所以暗暗跟踪。后来他们发现了,我诈作不敌,让他们押着前来的。”
  宇文不弃道:“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既曾修习过武功,在武林方面也有几个朋友来往,故此得知近两年来,北六省出现之凤璇十八铁骑所向无敌,行踪诡秘飘忽。好些缥局都出过事。”他停歇一下,见对方不插嘴,便又道:“但详细情形在下可就不知道了,尤其是三大镖行暗斗之举,更是毫无所悉,还是刚刚才晓得的。”
  这后面的一番话之中有真有假。真的是他果然不知道天下最大的三家嫖行竟然暗斗得如此剧烈;假的是对凤璇十八铁骑,他知道得并不少。对于这一伙突然横行北六省而诡秘飘忽的黑道集团,宇文不弃正须得加以调查,看看他们背景如何。
  郭正义很急,频频催马,可是领头那匹马上,骑者是宇文不弃,而宇文不弃走得很从容,郭正义想去催他,但又踟蹰不前,他已经碰过一次钉子了。
  宇文不弃的态度很客气,但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城主!你听过欲速则不达这句话。我们人可以不怕苦,急赶一程,但马匹却受不了,它们从早上出发,跋涉长途,已经走了百多里路,累得筋疲力尽了,要是再一阵急跑,势非累倒不可,那我们就得步行走路,岂非更慢了!”
  郭正义在道理上辩不过他,而且也不敢跟他辩,只有唯唯称是。
  那几句话说得坚定有力,却把郭正义吓呆了,连忙道:“文姜,你怎么出来了呢?”“我在里面都快闷死了,早就想出来透透气,刚好有这个机会。”她眼睛一瞄在旁的宇文不弃,不禁也被他雄伟与豪迈的气度所折,含笑道:“这位想必是鼎鼎大名的剑客宇文不弃宇文先生了,果然是一代人杰,气度非凡。”
  宇文不弃浅浅一躬身道:“多谢夫人谬赞,请夫人回车。”
  文姜冷笑道:“我想不会比你从底下通过更难,你要从底下通过,不但两边埋伏的人,都可以从上面抛下石块或是用弓射下来。而且你还要从头到尾,一路闯去,如果你冲上去,只要面对一两个敌人!他们虽占地形之利,但也吃了地形的亏,无法把人一下子集中,只要你的武功高出他们,相信可以冲得上去。”
  宇文不弃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姐姐,你放心吧!你死了之后,我首先替你建立一座安静的长息之所,然后陪守你坟灵七七四十九日,在这段时间内,我要抛弃一切纷扰,悟解一些绝世的武功,替你报仇雪耻,消灭当今的武林危机,最后再回来长守你的坟灵。”
  展红绫慰然一笑,绥绥的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决定的事,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岳,无论沧海万变,你的诺言,却永远不会更改,现在我可以安心死了……”
  她的语音,愈来愈是孱弱,说到最后,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听得。
  宇文不弃闻言心头一动,暗自忖道:“郭正义乃是六十年前名震武林的玉面重岳阳之子,家学武功渊深,可能对于医疗之学也颇有心得,或者他怎能一眼就看出展红绫的垂危病情,当今回生草慕容廉明不知身在何方,自己如何能在三刻时间之内,寻到慕容廉明挽救展红绫的生命……”
  念头一动,宇文不弃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不错,她即将毒发身死,唉……岳兄,在下请求你能够本着在人命关天之上就近指示一个能够疗治她毒伤的人,只要她的性命能保安全,我宇文不弃纵然取代她性命,亦在所不惜。”
  手转乾坤慕容廉明,一生中会过成千成万的武林高手,从来没有一人敢对抗他,没有一人使他忌惮,但是,今日宇文不弃的武功,却使他心中无比惊骇,在昨日黄昏,他已经和宇文不弃交过手,虽然自己将他震伤内腑,而自己也受了伤,可是今日由这几招交手看来,他觉得宇文不弃的武功,像似较昨日黄昏更老练的增进一步,自己可没有杀害他的把握了。
  所以宇文不弃这一番话,竟使慕容廉明踌躇了。
  他阻止小妹行凶,向展如烟和气地说:“展姑娘,人心是肉做的。人各为其主。话是不错,问题是崔老弟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已骗得他替你们卖命,为何还放他不过?你瞧;他听说你落入瓜园会手中,便形如疯狂赶来相救,大开杀戒把赵曲镇闹了个天翻地覆,连朋友都不肯相认,这份情义,难道你就能无动于衷?”
  展如烟沉吟片刻,说:“他返回的事,我不知道详情,与我无关。”
  接着,又飘来两个黑影,在前一个黑影旁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