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感染

  突然,宇文不弃瞥见前面不远处光一闪,一扇窗户里透出了灯光,再一细看,那间相当雅致的小屋子,坐落在一个花木扶疏的小院子里。
  莫不是慕容廉明或是郭正义刚回屋。宇文不弃心中一动,飞身掠了过去。
  刚掠进小院子,只听一个诧异话声从那间精舍里传了出来:“小妹,好,好……”
  宇文不弃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郭正义的话声,而且屋里还不只郭正义一个人。宇文不弃心头一阵跳,急急掠了过去。
  这一瞧,我的天!他心中不自禁一阵摇荡不安起来。原来面前的女子,长得极端美丽,眉如翠黛,面如桃花,天香国色,秀绝尘衰,如将面前这女子和青城修剑院主相比,看似难分轩轾,冷月兰和柳雁红等,更是逊色许多。
  不过这女子跟展红绫唯一不同的特色,就是她的面容眉目,没有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好像每一个人遇到了她,都知她是个柔和仁慈,身上没有刺椎的美丽花朵,让人那么容易亲近。
  宇文不弃不知怎样,自此瞧了她一眼,双眸有如中了魔一般。始终盯在绝丽少女的脸上。
  宇文不弃心中虽然满腹狐疑,但又不便询问,于是道声:“多谢!”接过这套青衫,进入内室更换。
  果然这套衣服和宇文不弃的身材尺寸一模一样,合身已极。
  人要衣裳,神要金装。宇文不弃穿上这套青衫,更显得英姿挺拔,谎洒风流,调搅不群,他走出门口,只见小素已经陪笑说道:“宇文公子请随小婢谒见公主,有一事我要向公子说明,你在这艘游艇上,如未获得公主吩咐,最好不要随便乱跑,咱们公主对待你已经可以说是屡破前例,望你善自为之,如果公主看重你而被选为侍卫,那可就说是你生平造化。”
  宇文不弃听了这番话,心中突然蒙上一层阴影,刹那间,他深刻的意识到那位绝丽少女,可能是江胡武林中一个秘密门派的领袖。
  口中咸咸地,牙齿咬得太紧而出血。
  蹄声戛然而止,两匹健马停在栗堆旁,有人叫:“咦!怎么有灯火?怪!好象门是大开的。”
  另一骑士扳鞍下马,说:“大概是撤走时忘了关门,灯光是神案上的长明灯,走时忘了熄啦!”
  最先发话的人也扳鞍下马,嘀咕着说:“少庄主也真会折腾人,先前说是让人猜测是弃家逃走迁移,然后又认为不妥,要咱们来放火,起初便该一劳永逸一把火烧光的。”
  另一个人向大门走,说:“哼!老三,你知道个屁,当时如果放火,那些男女肯走?不和咱们拼命才怪。再就火放早了,城里面派人来查,万一遗下线索,岂不糟了?现在放火,至少明早他们才能派人来勘查。夜间附近村民前来救火,这地方必定乱七八糟,保证找不到任何线索……咦!谁?”
  展红绫道:“这就很难说了,面恶的人心不一定坏,狠毒的人脸上也不一定就挂幌子,大伙儿跟她相处的时候不多,对她的认识不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是不是一个蛇蝎美人,不过女人就是这样,死心塌地的时候,好得不得了,什么都能受,可是一旦变了心,那可比什么都狠毒的,要不怎么说妇人心比蜂尾蛇口还毒呢。”
  她说这话等于没说,还是让人摸不清赵桂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过赵桂琴要是真变了心也有可能像她所说的,一颗心会比蜂刺蛇口还毒。
  宇文不弃沉吟未语。
  那难测的笑意,更使毒龙神君怦然心动,它到底是代表一种胜利,或是代表一种骄傲,这就是很难看得出来的了。
  怒剑飞掌渐渐打出真火,心想我一个大帮的职法堂主地位,竟然斗不个你一个毛头小伙子,以后还有什么面皮见人。想着,大喝一声,单掌聚劲,一式“单掌开碑”猛撞而去,长剑刷的一声,直扫下盘。
  少年长啸一声,晃肩错步,掌肘齐动,“当”的-声响,身虽退出三、四步外?却没受到一点损伤,毒龙神君看得清楚,那少年晃肩之际已用肘部撞斜剑身,然后再用掌风将斜开长剑击回,怒剑飞掌就等于用自己长剑击自己臂膀,当然不能不先求自保,这一招用得极妙,还好他功力没有怒剑飞掌深厚,否则再乘势加上一掌,怒剑飞掌纵有再高武功也难脱厄了,这个念头本转得极快,当少年再次扑了过来的时候,他已恍然大悟,脱口呼道:“剑用直击,勿用斜劈。”
  他想剑用直击方式,少年便不能用掌或肘撞击,然后再加上一掌,少年必难逃出掌劲范围。飞龙教主冷漠的注视过来,淡淡道:“剑用直击,不是良策,若我以左掌代剑,侧身发掌,剑随掌出……”
  树后忙来一阵冷漠的声音,道:“不错,正是我。”但她仍然站在树后,没有现身。
  宇文不弃四下一瞧,确是没有其他的人藏匿伏击,当下定一定神,道:“你自家一个人露面,未免太托大了。难道我打不过你,连跑也跑不过你么?”“那你就试试看。”她说得既冷漠,而又大有轻视之意,反而衬托出她的强烈信心。换言之,她似是吃定了宇文不弃,全然不怕他逃出掌心似的。
  宇文不弃气往上涌,猛可倒纵,飞跃退出那道拱形石门。他身形落地之后,闪目迅快四顾,没有人现身拦截,最可怪的是那展红绫也没有追来。
  他剑眉紧紧皱起,打消了逃走的意思,想了一下,举步行过石门,但见树后衣衫仍然随风飘拂、显然她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你错了,七哥,你完全错了,你知道我吕家是个什么样的家,你知道小妹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不能违背家训,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与意志,我求的不是衣朱紫,食金玉,荣华富贵,我只求与七哥并肩江湖铲奸除恶,终日归诸山野,草茅疏淡,平平凡凡的恬恬静静度过余年!”
  宇文不弃贴瓦向平飞,追了过去。郭正义进了另一个小院子,刚踏进小院子,一条黑影自一处暗隙中疾掠而出,落在郭正义面前,是个身着劲装的黑衣人。郭正义跟那黑衣人低低说了几句话,那黑衣人向着郭正义一抱拳,带着郭正义向北边一间精舍走了过去。到了精舍门口,黑衣人举手叩门,轻轻敲了三下。精舍门开了,另一黑衣人当门而立,门外黑衣人跟门里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门里黑衣人侧身让路,门外黑衣人欠身摆手,让郭正义入内。
  那琴箫之声,起先柔和婉转,后来渐渐高昂,一波三折,只觉声韵凄婉,声声扣人心弦,感人肺腑。
  不知什么时候,琴箫之声,袅袅散入高空,随着云雾消逝,但宇文不弃心神仍像被琴箫之声所控制一般,呆呆凝神着迷雾中的游艇。
  良久良久,宇文不弃方才如梦初醒,轻轻叹了一声,喃喃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是好到绝境,只是曲韵大凄凉了,易令人触起伤痛的回忆……”
  一阵轻风拂来,宇文不弃只感面上闵凉,左手轻轻一漠,宇文不弃顿时惊愕住了,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泪落如雨,湿满衣襟。
  想不到公主的琴箫之声,那般厉害,如果她再继续弹奏下去,自己能被琴箫的声音感染,而伤损真元。
  宇文不弃想到此处,不改再事停留,双臂摇橹疾驶而去、不过半个时辰工夫,岳州码头已然在望,宇文不弃将小舟驶进港口,靠了岸,回身只望那艘游艇,天色尚未大亮,晨雾没散,仍是一片迷茫。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脑海里泛起这一个多月的际遇,就好像是一场梦境,是那么千奇百怪,惊险刺激,艳美崎丽!
  宇文不弃一手控制她的牙关,一手找了一根小木条,顶在她的右肩井创口上,冷冷地说:“展姑娘,你招了吧,熬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也熬不了多久。木条插入创口,只消轻轻撬动,保证痛得你死去活来。拖久了,即使有仙丹妙药,也难免日后成为残废。在下不想如此折磨你,冤有头债有主,但你如果不肯合作,那就休怪崔菜心狠手辣了。”
  郭正义道:“我刚不也说过么,能否成事,并不取决于实力,老实说,在这场争斗里,无论谁帮谁,除了自己对自己之外,对别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绝对的把握现在不管谁帮谁,都是拿自己的将来当赌注。”
  展如烟道:“既是这样,为什么去帮别人而不让别人来帮自己。”
  郭正义道:“你还不大了解参与这种争斗,必须要具备相当的条件,并不是任何一个都能参与的,按理说,我是皇长子,理所应当,我是东宫王储,可是实际情形并不是这样,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条件不如老八,所以我只有扮演帮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