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 袖箭
宇文不弃没有跑,一点跑的意思也没有。那几个也没有动,一个动的都没有。
宇文不弃道:“我没别的意思,见你们主人只为带回展姑娘去,如果你们要动手,请先估量自己的把握。”
居中一个叫了起来:“兄弟们,为少爷报仇雪恨,拿着郭家叛逆,也是大功一件。”
他抢先挥起了刀,可是后继无人,挥刀的只有他一个。他是挥起了刀,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刀刚挥直,就到人家郭家叛逆手里。另几个吓得往后就退,居中的那个惊怔在了那儿,等他发觉就他一个人站在前头时,脸色一白,也急忙抽身后退,宇文不弃站在原地没动,手一扬,扔出那把刀投在了地上,刀身颤动,嗡嗡作响,他淡然道:“刚说过,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愿意跟你们为敌,烦请通报一声,我要见……”
展红绫道:“到目前为止,我虽然还没发现你的文才,可是我已经知道你的武功跟你的才智都不凡,慕容廉明一人轻易地伤六条性命,而且都是一剑毕命,可见慕容廉明的武功相当高,而你却能废了慕容廉明一身武功,我虽不熟识武技,可是我以为这比杀了慕容廉明还难,因为这表示你已使慕容廉明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杀一个人却并不意味被杀的人已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你能杀慕容廉明,但你却只废了他一身武功,刚才你说得明白,那是因为你深谋远虑,能看得远,你别有用心,甚至把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而且已想好了对策,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打古至今,天地间的第一人靠的不全是力,品德才智要占七分,你这样的武功,加上你这样的才智,我对你有信心,休说是甘凤池等只有八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你也一样抵挡得了!”
展红绫眼看藤杖压顶而来,她双脚一顿,使的是姜太公的“纵地金光法”,人影一晃,就跳出去七尺多远,避过了一攻。
最感吃力的是展如烟,既不敢硬接,只好躲闪,她堪堪掠出,一道巨形的压力,已经快要落到头上,逼得她匆忙之间无暇多想,掠出的人,赶忙和身朝地上扑下,连打了两个滚,才从惊险之中,滚出七八尺远。
第一招,大家总算避过了,本来五人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慕容廉明每一招出手,合五人之力,互相支援,纵然不能和她力敌,硬打硬接,但自己五人,在守势之下,避重就轻,忽聚忽散,你慕容廉明再厉害,也不过只有五招而已!
但这第一招下来,大家才知道慕容廉明果然名不虚传,要接她五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试想这一招,她明明只是抬杖就劈,看不出有什么异处,但五个人居然在同时都遭到她杖势轰击,她一支藤杖,在这一瞬之间,居然逼使五个人四散分裂,各自躲避不迭,自顾不暇,那有支援他人的能力?
“老夫当然要找。”
慕容廉明跟进,笑道:“老兄,可能这时里面真的没有人,看样于咱们得等,长夜没漫,等人真不是滋味,可否劳驾去弄些酒莱来,也好打发时光!”他一说完,壮汉便急了,一急便铤而走险,‘猛地左手一抬,打出了一校袖箭,人亦随箭扑出,巴首急吐,递向慕容廉明的背心。
人不能贪心,贪心必失。壮汉不该贪心分取两人,反而一无所获两头落空。
慕容廉明早有提防,对方手一抬;他便扭身切入,袖箭落空探身而过,一脚疾挑,“噗”一声挑在壮汉的肥肉上。
慕容廉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往掌心之中一倒,只见霞光万道,照投数丈的范围,赫然是一粒龙眼大的小珠子!
宇文不弃激奇的看着那粒小珠子,不知对方的用意何在。慕容廉明用两个手指头,夹起那粒珠子,向宇文不弃照了几照,然后小心翼翼的纳入袋中,重行置入怀内,道:“娃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身子一转之下,见宇文不弃赫然站在自己身后一丈处,正冷冷的望着自己。这一下,不由得暴怒,嘿嘿一笑道:“老夫今天真是幸会高人了!”
身形展处,倏然如狂风暴雨般地之出一十九掌,打出一十二拳,踢出八腿,攻出七招,身形极快,转位之快,简直已非人力之所能及。宇文不弃脸色微微一变,掌起处,“玄玄”绝学“魔掌招魂”已然展升,脚下微顿,身子半侧,如天际流光也似的劈出了二十七掌!一阵连联密响的掌掌交击声传出,平地上蓦地矗起丁一座掌山拳影。
风声呼呼,掌拳似电,一瞬间两人已相互交了五十余招!突然——“劈啪!”
有一座“青花园”,是个很幽静,景色很美的地方。这时候,整座‘白云观’里,除了大殿之外,就只有这座“清花园’’里还有灯光,灯光,透自林木深处,那一排长廊之下。
也就在这时候,郭宇文不弃卓立在长廊外的院子里,他望着那犹透灯光的纱窗发了话:“不速之客打扰清修,求见展姑娘!”
话声方落,那灯光透纱窗外,两扇门豁然而开,灯光泻出,把当门而立的一个道的美好身影,长长照投在长廊之上。
尽管她背着灯光,宇文不弃仍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脸,算年纪她应该已经是四十头的人了,但是花容月貌仍如廿许人,而且流露着一种自然慑人的高华气度。
步履声去了,展雄鹰动作飞快,一步过去扳动机关栘开了书橱,拉开那两扇小门,别的不动,单把那本簿册拿了出来,然后又把书橱归于原处,这时候一阵急促蹄声由近而远,展雄鹰把那本簿册一卷,往袖子里一藏,熄了灯出了书房。
看来他是够小心的,对谁都不相信。
好静,静得连一点声息都听不见。
这条人影轻得跟四两棉花似的!进的是后院,落地又起,扑向一间屋,一闪没进了屋旁暗影里,像一缕烟。
这条人影停在这间屋的后窗外,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他把手往窗户旁一按,窗户就开了,没出一点声响,又见他身子往上一冒就窜进了屋。进了屋他又带上了窗户,屋里好黑。
只有展红绫一支软剑,剑光划过,泛出朵朵莲花,生生不息,剑法之奇,以她的经验,竟然认不出这姓展的女娃儿使的究竟是什么剑法?甚至连她剑势的来龙去脉,都看不清楚,但觉剑光如旗,剑旗一展,就生出朵朵莲花来。
这些莲花,正好护住了她上下左右前后,不论你任何兵刃暗器,试从任何一方,都无法攻得进去。
一时之间,真把目空四海的慕容廉明看得心头大为惊愕,世上竟会有如此精密的剑去,任何门派的剑法,都不会十全十美,也一定有它的破绽,惟有展红绫这套“金莲剑法”,竟然一丝空隙也没有!
“世间所谓行侠,这侠字岂是可以滥用的?咱们武林朋友,开口道闭口义,这道义两字,又岂是容易的?
咱们这些江湖人,千万人中,能找出一个沾了侠义二字的皮毛的人,恐怕也是不易,都是些逞匹夫之凶逞一时意气,假侠义二字之名,作奸犯科任性胡来的人。我宁可做这种没出息的行当,反正自以为是歹徒恶棍,敢作敢当,总比那些假仁假义之徒,来得心答理得。”
慕容廉明苦笑道:“你把江湖朋友骂惨了,老夫也脸上无光。你这张嘴好厉害,真是后生可畏……”
在进坳的两座土丘之间,几株疏落而高大的枫树,正沐浴在朝阳金辉之中,坳内显得一片宁静,几个穿着白骨骷髅头号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间——两棵相对的枫树上,各挂着一具尸体,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的腐臭之味,使这早晨的清新,变成了污浊,瑰丽的朝旭,被渗入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桐柏山,位于鄂北,山势东西走向,占地百里,伟岸迭起,藏幽隐胜,多的是那人迹罕至,鸟兽绝迹之处。在万山丛中,有一排投云高峰,峰头终年积雪不化。
高峰之后,就是奇花异卉终年不谢的朝阳谷。高峰之前,是一片无限的草原,草原尽间,两座排山峭壁,光滑无比,峭壁一面,狂谢着三个丈余方圆的大字——决明谷。
数十年来,这谷口的草原上,就人迹罕至,更没有敢改进入谷中,因为凡是有人进去的,都没有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