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怡嫔曲梦娴
这个时候便可看出慕容予桓是多么的喜爱花木了,整个皇宫宛如一座巨大的花园子,处处柳绿花红。那花草与春莺共同烘托出的艳阳春光,依佛一卷上好的精工描绘的锦绣,铺陈开花鸟浮艳,刺绣描金的华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天,宫里又添了一件喜庆之事,怡贵人曲梦娴有了身孕。慕容予桓欣喜万分,立kè
晋了曲梦娴为怡嫔,又在太医院挑了好的太医为曲梦娴安胎。一时之间,曲梦娴凭着身孕而贵,雨棠宫整日络绎不绝的有人来看望,那份娇宠不言而喻。
彤芙宫内,倾城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立于窗下看着一丛一丛的丁香和迎春。丁香的花期还早,此时还未结出花苞,而迎春却早已绽出了嫩嫩的花朵,一树树金黄鲜艳,看着倒也喜庆。
这些花木都是入春之后,慕容予桓命植作司专门为倾城栽种的,说是要为她的宫里多添些温香的春意。倾城用玉指轻抚着嫩嫩的迎春花,浅笑着向侍立一旁的细涓道,“迎春也叫报春,就像春天的使者一般,一见迎春开了,便知春天真的来了,沉闷的冬天过去了,一年的鲜活又要来了呢。”
细涓看了看满树的迎春花,向倾城道,“公主,春天虽然来了,但每个宫的春意却各不相同呢!奴婢昨儿去御膳房,经过雨棠宫,见宫人和上门探视的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倒像是那里的春意也比别处多一些呢!”
倾城闻言却无动于衷,依旧抚弄着那满树的迎春花,道,“宫中人多迷信,认为多沾一沾有孕之人的身子,便会沾上孕气,也会很快有身孕。如今怡嫔有孕,那些人自是要去常沾沾的。”
细涓道,“要说这怡嫔原也有些恩宠,可自从公主入宫之后,她和裕贵嫔等人的恩宠就不比从前了,如今她有了身孕,倒像是忽然变成凤凰了一般人人宠着,倒是又让她得了意了。”
倾城笑道,“怡嫔有了身孕,皇上大喜,将此看作整个后宫的喜事,怡嫔自然要扬眉吐气了。”
细涓冷笑道,“皇上认为这是整个后宫的喜事,可后宫中人还不知会怎么想呢!依奴婢之见,那些人未必认为这是件喜事。”
细涓说着,神色忽然带了几分忧意,向倾城道,“公主,这怡嫔只是刚刚有孕便被晋了嫔位,他日若是诞下皇子,只怕也会被晋为贵嫔,便与公主比肩了呢!”
倾城抽出绢子擦了擦手,转身向细涓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向细涓道,“后宫的女人够苦的了,朝朝暮暮全部的心思和期盼都在一个男人身上,千辛万苦的为他生下孩子,若再不能得到一点奖赏,就当真令人心酸了。其实位份也不过是个虚名儿,再高的位份也不过是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而已,可后宫的女人什么也求不了,也只能在这些虚名儿上用心了。”
细涓接过倾城擦手的绢子,道,“奴婢知dào
公主不在乎这个虚名儿,心也不在争宠上,暂且也不想为皇上诞育龙嗣,可这样一来,公主便是再得宠,只怕这位份也不得再晋了。若是其他嫔妃母凭子贵,位份高过了公主,公主岂不又要居于人下看人脸色了?”
倾城笑向细涓道,“你觉得如妃娘娘如何?她虽然资质平庸,可当了这么多年的妃,又诞下了一个公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看皇上何曾想过晋她的位份?且这种小事儿,皇上不说话,太后也不管的,倒让如妃眼睁睁看着石氏从罪妃一步步晋为贵妃、皇贵妃再到皇后,所以,想要高位也未必一定要靠龙嗣。”
细涓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石氏毕竟是有母家做靠山的啊,辅政王石鸿昆是朝中重臣,皇上处理朝政多数依靠着他,这样的靠山我们却没有啊。”
倾城轻声笑向细涓道,“细涓,你千万记好了,权势这东西虽然炙热却最是易变,翻手为云,覆手就为雨了。”
见细涓蹙着眉头,依旧一副不解的样子,倾城笑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趁着怡嫔帮我们转移了别人的注意,我们正好放手做我们要做的事。今日你再替我出宫一趟,上次我让你留意的那个纤夫,你再去看看,看他可有人同住。”
细涓点了点头,自去行事。
倾城回到殿内,柳丝递了茶上来,倾城交待柳丝备了礼品,随后去雨棠宫看望怡嫔曲梦娴。柳丝再三劝倾城不去也罢,免得再生事端,可倾城认为,一来宫中人人皆去看过,她若不去未免太过点眼;二来总是深居简出也不妥,不知dào
各人的近况,也不利于她掌握局面。
主仆二人到了雨棠宫,只见殿内苏倩雪、徐妙琴、梅怡春、陆采茵、陈慧心莺莺燕燕的早已坐了一屋子,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倾城一进殿内,气氛顿时略略凝滞了下来,人人的眼睛皆盯在倾城身上。
芳贵人陆采茵和陈贵人陈慧心忙上前给倾城见礼,馨贵嫔徐妙琴正要起身与倾城见平礼,却被裕贵人苏倩雪拦住了,阴阳怪气的向徐妙琴道,“你何必急急的见礼,嫣贵嫔一向不在乎这些虚礼的,否则也不会时不时的就不去皇后宫中请安了。”
听苏倩雪这样一说,瑾嫔梅怡春犹豫了一下,便也坐着没动。怡嫔曲梦娴倚在湘妃榻上也是一动未动,笑向倾城道,“虽说嫣贵嫔娘娘一向不在乎这些虚礼,但嫔妾却不能不拘礼,只是嫔妾如今怀着龙嗣身子重,行走起卧甚是不便,皇上一再交待要好生养着,因此也不便给贵嫔娘娘见礼了,贵嫔娘娘万勿怪罪吧!”
倾城在心内冷笑了一下,看来细涓说的话倒也不差。位份虽是个虚名儿,却是宫中女人压制旁人的身份象征,与倾城平位甚至位份低于倾城的人尚敢如此张狂无礼,若是他日这些人的位份高过了倾城,还不知会如何践踏她呢!
看来这个虚名儿还真不能不要,而除了虚名儿还要有铁腕和手段!
倾城略笑了笑,向曲梦娴道,“怡嫔你只管歇着就是,既说了是虚礼又何必怪罪呢?何况你现在怀着龙嗣,身子金贵,保养龙胎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重yào。”
有宫人给倾城搬来椅子,柳丝扶倾城坐下,又有宫人上了茶来,倾城接过却没有喝,只置于旁边的小几上,这才又开口淡淡的道,“只是那些没有身子,却还拿着虚礼说事儿的人,本宫却要替皇后娘娘不平了。皇后娘娘主理后宫,统管并教导着各宫的姐妹,一向是操心劳力恪尽职守的,且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以身垂范,堪称楷模,本宫入宫这些日子,在皇后娘娘的教导下也开始习学着宫中规矩了,可后宫中有些人却如何反连个礼数都不懂了?若皇上得知,只怕又要申斥皇后娘娘疏于教导、治宫不严了,本宫还真是为皇后娘娘叫屈呢!”
苏倩雪原是宫中较有恩宠的人,因为倾城入宫,这恩宠便大大的减少了,苏倩雪心中已十分不快。上次除夕宫宴上,苏倩雪又被倾城激怒,因此失态而惹恼了慕容予桓失了圣心,她心中更为恼怒。她总想着找个机会治一治倾城搬回局面,却不想总是被倾城压制。
苏倩雪听了倾城这话,神情怔了一怔,她明知dào
皇后石蓉绣在倾城心里并没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只是倾城这话说来却不无道理。苏倩雪心中气恼,便强词夺理的道,“原来嫣贵嫔也知dào
宫中还有皇后啊?嫔妾以为贵嫔娘娘的眼里只有皇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倾城微微一笑,道,“目中无人的正是那些没有礼数的粗野之人,大周有一句话叫作‘狗眼看人低’,却不知这是说目中无人还是狗仗人势?”
苏倩雪闻言立时气得花容失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倾城一双冷眼盯着众人扫了一圈,随即蹙了蹙眉头,似乎略想了一想,自言自语的道,“怎么?没人愿意指教本宫吗?这句话还真难住本宫了,既然众位姐妹不愿赐教,那本宫回头向皇上请教便是。”
馨贵人徐妙琴见氛围不对,也怕把事情闹到皇上那去,说出来也还是她们的无礼,便忙出来圆场道,“啊,嫣贵嫔娘娘请息怒!方才大家正在说着怡嫔的这一胎,说得高兴倒也疏忽了给嫣贵嫔姐姐见礼,妹妹这便补上吧。”
徐妙琴说着,便在原地向着倾城施了一礼。
瑾嫔梅怡春曾吃过倾城的亏,因此倒也不敢与倾城碰硬,便也站起身来胡乱向倾城施了一礼。
倾城的目光冷冷落在了苏倩雪身上。见徐妙琴和梅怡春都已见过了礼,苏倩雪孤立无援,却又碍着面子并不肯借梯下台,只扬着头盯着窗外,并不理会倾城。
倾城倒也不稀罕这一礼,缓缓起了身,向曲梦娴道,“怡嫔,你只管歇着吧,好好养胎,本宫得了空儿再来看你。”
说完便扶着柳丝的手回宫了。
苏倩雪望着倾城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暗暗咬碎银牙,目光中露出阴阴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