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才女与美女

  被秦公公这一问,慕容予桓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这梁文燕既不争恩宠,也不在乎赏赐,对慕容予桓也不似别的妃嫔那样热情。可是,她的诗词中明明透露着伤情失落之意,可见她也是渴望得到圣眷垂怜的,却又为何在圣驾面前表现得如此淡然呢?
  慕容予桓觉得着实不可思议,他左思右想,越想就不禁对梁文燕越是着迷,觉得这个外表淡若秋菊,内心却热情似火的女子,简直是位神mì
  而不可琢磨的奇女子。
  从那一日后,慕容予桓几乎日日去秋芙宫看望梁文燕,而且从衣裳、钗环到脂粉、古玩以及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雪花笺等等赏赐了无数。更甚的是,知dào
  梁文燕喜爱诗书笔墨,因此,慕容予桓将珍藏在如意馆的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也赐给了梁文燕。
  宫中其他妃嫔明显感觉受到了冷落,就连裕贵人和馨贵人两处也冷了下来。这种情形,当时慕容予桓对待云嫣是这样,后来对待石蓉绣也是这样,如今,这阵东风又吹向了梁文燕。
  可梁文燕并未像云嫣一般被渐渐感化,也没有像石蓉绣一样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她对慕容予桓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恭敬却不热络,周到却不殷切。就连她的陪嫁侍女墨香也是如此。
  这让慕容予桓觉得既新鲜又有些气闷,有时恨不能抓着梁文燕一问究竟,却又舍不得,也担心失了帝王风度,当真是哄不得又打不得。
  堂堂一个帝王,居然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弄不清楚,这种挫败感令慕容予桓心中纠结,郁郁不乐。
  “虽然才女尚不可亲近,但朕还拥有着世上难得一见的美女!”
  为了找一些心理安慰,慕容予桓终于想起了云嫣。
  于是这日,慕容予桓没有去秋芙宫,而是来到了毓庆宫。
  一进门,便看到毓庆宫正厅的案子上摆着两三个精巧的小花篮儿,里面装着几条粉红丝线。石蓉绣接驾起身后,慕容予桓指着那小花篮儿问道,“蓉儿,这是要做什么?”
  石蓉绣殷勤的服侍着慕容予桓落座奉茶,一边笑回道,“皇上,您仔细瞧瞧那些丝线,那可都是滟妹妹染出来的手艺呢!”
  慕容予桓一听,从一个小花篮儿中拿起一条丝线看了看,不解的问道,“云儿在染线?”
  石蓉绣在慕容予桓身边坐下,回道,“说是染线,其实不过是让妹妹作作样子罢了,为的是堵住底下那些宫人的嘴。妹妹来毓庆宫的时间短资历也浅,可她的一切吃用却是极好的,这已经引起一些宫人的猜疑了,臣妾怕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也好拿着这个说话儿,只说妹妹是臣妾要了来专作染线的。”
  慕容予桓拉过石蓉绣的手轻轻拍了拍,称赞道,“蓉儿,亏得你心细,处处为云儿想得周到。把云儿交给你,朕很是放心。”
  石蓉绣欣然的笑着,柔声道,“既然皇上令臣妾打理后宫,那这后宫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有没有位份都是臣妾的姐妹,臣妾都应为其设想周到,为后宫中人着想也就是为皇上着想,臣妾理应尽心尽lì。”
  慕容予桓伸臂将石蓉绣揽入怀中,心里想着的却是梁文燕,不禁又微微的感到一点黯然的伤。他放开石蓉绣,道,“朕去瞧瞧云儿,自打她住进毓庆宫,朕还没有见过她。”
  石蓉绣欣然同意,一边起身一边道,“正是呢,妹妹也日日盼着皇上来呢!虽然臣妾也时常去陪妹妹说说话儿,可终不及皇上亲来能令妹妹开怀啊!”
  石蓉绣亲自在前面引路,引着慕容予桓来到后殿。到了云嫣的房门前时,石蓉绣转身向着慕容予桓,识趣的道,“皇上与妹妹多日不见,想必要好好聚一聚。臣妾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做,请皇上恕臣妾不能相陪了。妹妹的身孕日渐加重,难免心情烦躁,若是言语冒撞有失,还请皇上念着她腹中之子多多担待。”
  慕容予桓微笑点头,石蓉绣施了一礼后翩然而去。
  云嫣和安姑姑这日在染线房中做活儿时,丹桂突然又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将两人都赶回了房去。云嫣和安姑姑正在纳闷儿,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二人以为又是丹桂来发号施令了,可抬头一望,只见缓步而入的竟是慕容予桓。
  整整一月未见了,这是自打云嫣入宫后,与慕容予桓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云嫣最寒心灰意的一次。望着慕容予桓举步而来,云嫣一时百感交集,竟怔怔的呆在那里。
  安姑姑迎上来给皇上见了礼,云嫣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见了礼。慕容予桓来到云嫣面前站定,云嫣抬起一双水眸望着他,半晌,慕容予桓开口道,“云儿,你的胎可好?安胎药可有按时服了?”
  云嫣的水眸立时黯淡了下来。多时未见,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她好不好,而是问她的胎好不好。若是没有她腹中的龙胎,只怕他都不会来看她一眼。
  云嫣的心有隐隐撕裂的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云嫣点头,慕容予桓便像做完了问候一般,自顾自的去椅上坐了,接过安姑姑递上的茶饮了起来,既没有久别重逢的亲热和激动,也没有对一直没来看云嫣做任何的解释。
  云嫣心中悲凉,见慕容予桓只是端坐喝茶,便也坐于一旁不说话。
  按照宫中规矩,帝妃在室,宫人应退避下去,没有宣唤不得入内。因此,安姑姑奉上茶后,便依礼退了下去。临出门时,一再用眼神暗示云嫣向慕容予桓诉苦。
  慕容予桓心不在焉的默默饮了半晌茶,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这间房间,漫不经心的道,“你住的倒是舒适,这间屋子不错嘛,装设很是考究,荣贵妃对你倒真是极好的。”
  云嫣沉着脸,低声道,“荣贵妃对嫔妾倒是极好,只是那些宫人却是疾言厉色,好生厉害。”
  慕容予桓听了,想起那日与石蓉绣的对话,倒也不以为奇,只轻描淡写的道,“蓉儿原先的性子不比现在,宫中的宫人难免也会有所感染。蓉儿那时又是皇后,她的宫人自然也会骄横些。不过,蓉儿如今正在尽lì
  管教,只是要花费些工夫罢了。你身为贵人之尊,何必与那些宫人计较。”
  慕容予桓漠不关心的言辞和语气,令云嫣的心又凉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