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究竟谁是凶手

  关于丽妃娘娘的往事,云嫣曾听安姑姑讲过。丽妃专宠又浑然不知,当时的皇后隐忍不发,最后终于找到机会用一碗有毒的百合糯米羹毒死了丽妃的儿子四皇子,并买通了丽妃的宫女将罪责嫁祸在丽妃身上,说丽妃是为了仿效唐朝武氏,欲以亲子之命换取皇后之位。
  因为皇后一向以温良贤淑宽容示人,所以先皇不但不疑有他的带了皇后亲手做的百合糯米羹给四皇子,而且出了事也并不疑心是皇后下毒。最后却害得丽妃被以觊觎后位而谋害亲子之罪打入了冷宫,一呆就是十多年。
  安姑姑既然这样讲,想必宫里的人心中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为何慕容予桓却说太后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呢?太后和丽妃二人究竟是谁使谁蒙受了不白之冤?
  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儿子偏着自己的娘说话,也是可能的。云嫣正这样想着,慕容予桓却忽然抬眼对云嫣道,“这件事宫里的人都在暗地里疑心母后,但朕知dào
  母后的确是清白的,因为,那碗百合糯米羹朕也尝过!”
  云嫣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他,若果真如此,太后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哪个母亲会将有毒的吃食先给自己的孩子吃呢?
  慕容予桓回忆着,将自己所知dào
  和经历的事讲给云嫣听。
  那时慕容予桓还是三皇子,与当时还是皇后的母亲一同住在和坤宫里。他那时虽已十一岁了,但仍很顽皮。
  那日,慕容予桓从上书房散学归来,一进和坤宫就看见先皇来了正和皇后说话,堂中桌上放着一瓷罐百合糯米羹。陶安人告sù
  他说,因四皇子近来有些上火口干,那百合糯米羹是皇后做给四皇子的。
  因为皇后做的百合糯米羹最是好吃,慕容予桓一向喜欢,于是便央着陶安人也要尝些。皇后不准,可先皇听了出于爱怜便让陶安人盛出一盏给慕容予桓吃。然后皇后就将桌上的百合糯米羹装入食盒交给秦万,秦万就提着食盒随着先皇一道走了。
  云嫣心念大动,那毒死了四皇子的百合糯米羹,在被先皇带走之前慕容予桓就曾吃过。可他如今仍好端端的在这里,而年幼的四皇子却中毒而死了。
  若毒是在和坤宫中下的,那慕容予桓断不会安然无事,太后也必会严防死守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吃到那盏百合糯米羹。而出了和坤宫后,太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去碰那罐百合糯米羹了。如此看来,果真不是太后下的毒。
  太后既是冤枉的,那罪魁祸首莫非就真是丽妃了?
  “丽妃欲以这种狠毒手段嫁祸母后,以夺取母后的皇后之位。可她万没有想到,那百合糯米羹朕早已当着父皇的面吃过了。也幸亏如此,母后才没有被父皇怀疑。四弟被百合糯米羹毒死,想必天籁宫的宫人绝不敢犯这灭九族的罪,可见下毒的人必是丽妃无疑!”
  云嫣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她本来对丽妃颇有几分同情,对她说的那些话也有几分伤怀,可如今看来,那全部都是她自己机关算尽、咎由自取!
  连亲子也能谋害,云嫣不禁为人心险恶而唏嘘,但同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丽妃说的“进到这个血染尘埃的皇宫里,把整颗心都交付给帝王家,你就快变成我现在的样子了。”这句话也不那么在意了。
  丽妃是觊觎后位、贪得无厌又心狠手辣,因此才有今日的下场。而云嫣不同,她只要能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守在慕容予桓身边就足够了,位分、权力对于云嫣来说都没有慕容予桓重yào。她与世无争、随分从时,自然不会和丽妃一样的下场,又怎会变成她那副样子呢?
  云嫣从身后抱住慕容予桓,将脸轻轻贴上他的后肩,柔声道,“如今丽妃恶有恶报,已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皇上不要生气了。嫔妾会永远陪在皇上身边,若有一日能得光明正大的成为皇上的嫔妃,嫔妾一定会和皇上一起好好对太后尽孝,就像对嫔妾的亲娘一般。”
  慕容予桓回身搂了云嫣,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乌发,道,“母后也是慈悲为怀,父皇归天后也没有处死丽妃,还让她在繁谢宫中苟延残喘。也正是因为她的原因,朕才不能将云儿你正式接入宫中册封为妃。不过一定会有那一日的,朕会想办法让母后接受你,然后将你接出繁谢宫。”
  云嫣含笑点头,“皇上也莫急,朝政的事比嫔妾更加重yào
  ,嫔妾就在这落英阁安心等着那一日便是。”
  云嫣如此通情达理,慕容予桓甚感欣慰。他将云嫣整个身子拥入怀中,二人一同缓缓卧倒在鸳鸯锦被上。
  内室幽暗的烛光跳动了几下,终于熄灭了。
  慕容予桓与云嫣二人自是情意缠绵,可在慈安宫中,太后这几日却是更加深居简出,对于废后引起的一切风波皆是不伸一手、不置一词。最后就连陶安人都觉得奇怪了,忍不住问道,“太后,奴婢今日听龙安殿的人说,辅政王仍在称命不朝呢,并且连同辅政王那一派的人也都在闹情绪刻意冷落朝政。而光是靠沈福广大人那一众文臣又撑不起兵戎之事,听说今晨在朝上因为伏国侵犯我大周边界的事,就又将皇上晾在龙座上了,太后,您是不是要出手管一管呢?”
  太后听了缓缓点了点头,从容的道,“现在还不是该哀家出手的时候,就让皇帝受受挫折也好。受受挫折他就会知dào
  ,这皇位并不是好坐的。”
  陶安人看着慕容予桓从小长大,心中实有不忍,道,“皇上登基才三年,能做到如今这样已实属不易了。奴婢看倒是那些大臣的不是,岂有拥护着辅政王而跟皇上闹情绪的理儿,莫非他们不知dào
  是辅政王大还是皇上大?”
  太后听了陶安人的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向她道,“良芝啊,你这话就错了。依哀家看,他们闹情绪并没有错。正好让皇帝知dào
  知dào
  ,并不是只有他才有情绪,而治国平天下也并不是靠发脾气、闹情绪、一时激奋就行的。身为皇帝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看看如今,废了一个石蓉绣,惹来了多少麻烦,哀家倒要看看皇帝要如何收场。”
  太后说着,转头眯着眼去看养在窗外架上的画眉鸟,接着道,“就像那鸟儿,发愤图强、振翅高飞固然是好事儿,但当你还不具备一鸣惊人的本事时,最好先学会一声不出,以免翅膀没硬就先被老鹰盯上了。”
  陶安人听了,真是自愧不如。
  都说父母对子女若是溺爱,那便是爱之害之了。而太后才是真zhèng
  为儿子计深远的母亲,想想这些年来,若是没有太后苦心孤诣的教导,三皇子慕容予桓也不会是今日的皇上。
  太后收回目光,又道,“再来说说是辅政王大还是皇上大。人家那些老大人、老将军当年跟着辅政王为了大周南征北战建功立业之时,皇上还没出生呢。人家之间的情意是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换来的,一起同阵杀敌,共同刀头舐血,这些咱们的皇上能比吗?不懂得赢得人心,不知dào
  授人恩惠,仅凭手中握着的皇权,就想离间人家几十年的交情,那能服人吗?”
  太后最后淡淡一笑,道,“咱们的皇帝,要学的还多着呢。”
  陶安人听得心服口服,但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太后,那现如今就只能这样看着皇上整日忙得焦头烂额吗?”
  太后点点头,肯定的道,“事情是他造成的,既做了就要负责,让他忙些累些也好,正好练练他的耐力。皇后是他的,他执意要为了夏氏废后,哀家也不好多劝,再多劝反伤了母子感情。再说,蓉儿的那性子也是该好好儿的磨一磨。先看着吧,差不多了哀家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