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二“大西国”
他本为张献忠麾下猛将,与官兵作战经年,取得的胜利不知有多少。虽然也有败绩,但那些却都是小败,哪一次像今天那么窝囊过?
等到部下来报,其部伤亡已达三千之众,艾能奇顿时目瞪口呆。这才多少时候,就死了三千人,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十几万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这块战场,完全成为了江南军的活靶子。这时候的江南军炮手,一个个都成了魏重义一般的“炮神”,一炮下去,都不用如何瞄准,便能看到倒下了一大片……
正当景平帝和他的御林军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忽然听到史可法手向前一指:
“看,武英王亲自出阵了!”
但见城下战旗漫卷,江南军将士发出齐声怒吼,风一般地卷向了混乱中的贼军。那军中一将,金色铠甲,宝刀高举落下,冲杀在敌阵之中威风凛凛,却不是武英王朱由斌又是谁!
“臣当年曾听先帝说过,大明有两位杰出的青年大臣,朱由斌和吴三桂,吴三桂勇猛善战,朱由斌善用计谋,但现在看来,这位武英王亦是勇武绝伦,冲锋陷阵,臣想不会差了吴三桂多少。”那史可法叹息着说道。
景平帝的幼嫩地脸上却露出兴奋的光彩:“我看吴三桂也比不上武英王勇敢。我真有武英王,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这一高兴,却又忘了说“朕”,可现在大战激烈,众人都哪里会注意到在细节……
西充城下的这一场杀,江南军先以绝对优势的强dà
炮火,给了贼军巨大的杀伤和心理上的震撼;接着,朱斌身先士卒。六万江南军全部投入战场。十七万贼军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强dà
攻势下。风流云散。三万余人被杀死,负伤的不计其数,漫山遍野地败兵,更是让江南军连抓俘虏地**都失去了。
“抓到艾能奇了!”
“抓到艾能奇了!”
忽然,欢呼声在战场上响起。十几名士兵,押解着一个负伤地贼军将领前来,却正是那艾能奇。这时的他模样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了才领命出征时的意气风发……
被押到朱斌面前的艾能奇拼命挣扎,大叫道:“朱由斌,你用火炮败我,算得什么本事?是汉子的咱们真刀真枪的杀上一场!”
朱斌和身边将士看了一眼,笑道:“用火炮打胜仗便不算数吗?你十七万大军尚且溃败如此,又还有何话可说?来呀,将贼首艾能奇押到陛下那去!”
西充城门大开。景平帝在御林军的护送下走了出来。这时御林军看着江南军众将士地目光。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傲慢,完全变成了畏惧和尊敬。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亲眼看到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战场,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杀人……
“武英王克尽功成。朕心里高兴得很。”景平帝的小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朕要赏,可不知dào
赏什么才好,武英王你说呢?”
“些许小胜算得了什么,等将来抓到了张献忠陛下再赏不迟。”朱斌微笑着道:“这次唯一值得庆祝的就是抓到了贼寇张献忠的样子,伪安南将军艾能奇,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
“就是刚才送来给朕看的吧?”景平帝把脸转向史可法:“你说呢?”
史可法略一思索,说道:“先帝向来以宽厚待人,那张献忠曾掘凤阳皇陵,先帝亦宽恕了他。臣以为,艾能奇既然是张献忠之子,可当赦免,并封一个将军号。张献忠和其部官兵闻了,必然会感激零涕,闻陛下之名而降之……”
那听到这番话地江南军将领,都在心中大骂书呆子。好容易抓到个贼军将领,不但不杀,还要弄个官给他做,那以后干脆也不要来剿这贼了!
“朕也有同感,不知武英王意下如何?”景平帝微微点头说道。
朱斌想也未想,即道:“不可,这也正是贼寇屡降屡叛,贼乱久久不能平息地原因。那些反贼,心里总想着就算再走投无路了,挖了我朱家的祖坟,也一样能够得到招抚,心中再无顾忌。权且先投降了朝廷,吃着朝廷的俸禄,用朝廷地银子养着军队,等哪天看到时机成熟了,再行叛乱。陛下,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武英王说得有道理。”景平帝似懂非懂地道,但他却无限信任朱斌:“武英王,那就把艾能奇杀了吧。”
“是,不但要杀,而且还要在所有军民面前杀,以正国法。”朱斌正色说道:“将与兵当分开对待,那些贼军士兵多是被胁裹的百姓,若是投降当善待之。可那些贼兵将领,除非是自己主动来真心归降,否则,被抓获了一个都不能轻饶!”
江南军的大胜让景平帝大开眼界,兴致勃勃的他,一直拉到朱斌问这问那,朱斌索性便将诸事交给了部下去办理,独自一人陪着皇帝聊到了夜里。
眼看到了用膳时间,朱慈火召干脆让人把他的御膳端到了朱斌的大营里,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叔父,我这个皇帝当得一点也不快乐,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和我说这说那,我却一点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朱斌叹息了声,的确,要把江山社稷的担子,压在这个幼小的皇帝身上,是有些不太公平:“陛下,我知dào
你累。我记得先帝在生前说过,愿生生世世再不为皇家人。可是。再
也得撑下去。现在还有那么多的大臣在辅助你,等会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听到崇祯地名字,朱慈火召的眼睛有些发红:“我永远忘不了父皇那天把我们匆匆送出宫时的样子,叔父,父皇没了,我……我心里就把你当成我的父亲一般看待……”
朱斌的手不知不觉握住了朱慈火召的小手:“陛下。这话只能在这说。可千万不要说了出去。这不管对陛下,还是对臣都不好……”
“恩,我知dào。”朱慈火召点了点头:“我只会放在心里去想,我不会让别人知dào
的。我心里知dào
父皇虽然没了,可我一样还有位父亲……”
被他说得心里发酸,朱斌勉强笑道:“陛下,江南军即将出征。剿灭成都的李自成部,今夜请陛下好生休息,明日一早便会京师吧……”
“叔父,你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我在京师等着你回来。”说这话地时候,朱慈火召恋恋不舍,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
……
“什么!艾能奇又败了?十七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在成都地宫殿里,那位“秦王”。大西国“皇帝”张献忠。听到这个消息几乎跳了起来,暴跳如雷地骂道:
“先是孙可望丢了广元,接着顾松献出西充。又有艾能奇之败,还弄得自己成了俘虏,你们都是饭桶,大西国的将领都是饭桶!”
因为过于激动,他那张本来黄黄的脸,居然泛出了红色。“大西国”的那些“大臣”,将“陛下”如此生气,一个个都生怕皇帝迁怒到自己身边,因此都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还是败军之将孙可望胆子大些,上前说道:“都是儿臣无能,致使损兵折将,请陛下砍了儿臣的脑袋,以正军法。”
他料定那张献忠虽然残暴,但对几个养子,和那些老营的老人极好,最是护短,想来不会给自己治罪,果然,就听张献忠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情,都是那些士兵不可*,投降了朱由斌那小子。你总算也是能干地了,一把火烧掉了广元,着实让朱由斌难过了一阵,我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来呀,赏大将军斤一百斤,锦缎百匹!”
那些“大西国”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叹息,打了败仗不光不惩罚,反倒如此丰盛赏赐,这将来仗还怎么个打法!
“陛下,儿臣以为如此处置不妥!”
这时一人大声说道,众臣视之,却是张献忠的另一个养子李定国。
就听李定国出来说道:“臣以为赏罚有序,功则赏,过则罚。我义军如今已经立国,再不能相过去那样了。孙可望败军之将,合当处置。况且,他一把大火烧了广元,使蜀地百姓心中怨恨于我,大西若尽失民心,还拿什么和官兵对抗?因此,臣请斩孙可望之首,以安士兵之心,以安文物大臣之心,以安蜀地百姓之心!”
张献忠还闻说话,孙可望已经勃然大怒:“李定国,你素与我不和,今日安敢发难。我虽小败,岂用杀头,那些广元百姓,个个都是和我们离心离德的贱民,杀了又有何妨!”
李定国怒目相视:“孙可望,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也是贱民出身的吗……”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大家一殿为臣,和气第一,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张献忠眼看两个义子都开打起来了,急忙打着圆场说道:
“定国一心为咱大西考lǜ
,说话直率。可望呢,虽然吃了次败仗,可哪有常胜将军?至于广元,烧了也就烧了,没啥大不了的。咱们现在得考lǜ
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定国,你先说说心里面的想法。”
李定国强自把不满压下:“臣以为,官兵这次是由朱由斌亲自指挥,那些江南军又都是百战精锐之师,接连获胜之下,士气正高,我军不可与其正面交锋……为今之计,当固守成都,连接云贵之地,为长期作战做准bèi。又可于路上分出小股部队处处袭击官兵,时间长了,朱由斌必然承shòu不住压力……”
“哪用那么麻烦!”孙可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咱们大西现在还有五十多万大军,我看不如让陛下带着,浩浩荡荡地杀出去,和江南军一决生死,我就不信江南军是神仙。咱们一人一口唾沫,也可淹死他们了!”
“五十万?”李定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这所谓地五十万里,有多少士兵是可以派上用处地?有多少士兵是拿过刀枪的?真zhèng
能投放到战场的,除了咱们老营里地那些人,可也就不多了啊!陛下,请千万不可有此荒唐之举,否则,我大西就有亡国之祸,我大西军在蜀地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啊!”
他这番本就是肺腑之言,那些有些见识的官员都频频点头,不想张献忠忽然说道:“我有三千人便可以横行天下,那五十万人便送于朱由斌去杀又如何?他杀也要杀得手软。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带着老营的人一拥而上,朱由斌只有乖乖的掉头逃跑了……”
孙可望哈哈大笑,连声道:“陛下圣明,孙可望不才,愿为先锋,以雪广元之耻!”
“好,就以你为先锋,和朱由斌那厮决战。”
见李定国还要再谏,张献忠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大军三日后出发,先打败了朱由斌,再平定蜀地全境。到那时,咱也杀上北京,抓了皇帝,到时候,咱就可以在北京做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