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 处处援兵

  内容接上章一百七十四
  祯八年正月,贼首高迎祥召贼兵十三家七十二营会于自成之计四路出击。官兵疲于应付,被贼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诸城,一直被高迎祥和张献忠部打到凤阳,大明王朝祖坟被焚,致使天下大惊,朝廷上下震动!
  八年十一月,闯王高迎祥、扫地王张一川、闯塌王刘国能、整齐王张胖子等攻打汝州和洛阳。总理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卢象升昼夜兼程驰援。十一月十五,明军官兵与整齐王张胖子会战于汝州……
  旌旗猎猎,战鼓声声,一万五千大明官兵列阵于战场,而在他们对面的,是贼军整齐王张胖子统领的两万贼兵,虽然在双方人数上相差无己,但本应是正规军的大明军队,却对对面的流寇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
  卢象升是以善治军而闻名,但他练出来的兵却战斗力不高,若非他自己勇猛,早就不知、溃败了多少次。
  明末兵已不成兵,畏战做逃兵还是好的,更厉害的是屠杀平民来冒功,甚至挖新埋葬的尸体充作砍杀的流寇。当时有一人,会把女子的尸体修饰成男子尸体的样子,结果被官军们当成大爷来供奉,这可算明末军队一大奇观。而卢象升只能以人格魅力来感染手下,身先士卒,与部下同甘共苦,时时激以忠义。
  “帅爷,贼军势力越来越大了。”一边马上的副将李重镇忧虑地说道:“连洪承畴那么能打仗的,都败在了流寇地手里,六月间。连洪大人地爱将曹文诏都战死了……”
  同为副将的雷时声叹息着道:“是啊。那曹文诏号称我大明的第一悍将,平日里把谁看在眼里?洪大人也曾说过‘我之部将有曹文诏一人足矣!’可现在……”
  看着对面不断嬉笑骂着大明官兵地叛贼,卢象升嘴角牵动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贼势再浩大,咱们也得时时想着圣上的嘱托,万万不可有一日怠慢……哎,要说起来,这贼怎么就越剿越多了,好像永远也无法停歇了呢?”
  这时候。对面贼兵已经列队整齐,随着整齐王张胖子的一声令下,如同朝廷一般地向官兵蜂拥而来。
  卢象升将崇祯赐于他的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大声道:“见剑如见圣上,诸军努力向前,勿得后退!李重镇,出击!”
  李重镇久随卢象升,为人最是忠贞不二。此时一听帅爷下令,心中一些忧虑早就抛至脑后,挥动手中长刀,厉吼一声。率先跃马而出。
  喊杀声在一瞬间刺破了天穹,双方的战鼓在拼命地敲击着。好像在那比赛谁的声音更响就能够取得这场战斗地胜利……
  一个贼兵刚刚把手中的刀刺进了敌人的胸膛,却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巨疼,他猛然转过身来,却看见两名官兵狞笑着,挥动着手中还在滴血的武器,像看着一只垂死的猎物那样看着自己。
  那贼兵将手伸向背后,似乎想摸到伤口在哪,可试了几下,终究还是放qì
  了这想法。睁着血红的眼睛,他猛然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尖叫,像只濒死的豹子那样,焕发出最后地力qì
  ,铺想了对面的仇人。
  那两名官兵哪里想到一个就快死的人居然还会有如此的力量,猝不及防下,居然掉头就跑,而那贼兵却在后面紧追不舍。战场上滑稽地场面出现了,两个完好的男人,却被一个身负重伤地对手追得到处乱跑……
  追了一小段距离,献血流得实在是太多了,那贼兵渐渐感觉到了体力的不支。他咬了咬牙,奋力将手中的刀向前掷了过去,那刀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仇人的后背。
  眼看着一个仇人倒下了,这贼兵这才笑了一笑,轰然倒地……
  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场面,那些个反贼好像完全不要了性命,一个个对对面的官兵,简直就像是遇到了杀父仇人一般,咬着牙,瞪着眼睛拼命,就算自己死去,也一定要拉一个官兵来为自己垫背!
  而反观那些官兵,却没有贼兵这种必死必胜的勇气,在贼兵亡命的攻击下,他们的阵脚渐渐开始散乱,他们的信心渐渐开始动摇,若不是因为帅爷在后亲自督战,只怕这些围剿贼人的官兵将士,早就已经溃散。
  卢象升也看到了战场上岌岌可危的局势,他知dào
  ,在这样的时候,又是自己亲自冲锋陷阵的时刻到了……
  有的时候卢象升自己也觉得有些悲哀,身为三军主帅,他要做的,是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而不是像一个普通的将领那样,永远冲锋在第一线,和敌人展开肉搏……
  看到帅爷慢慢拔出了那把圣上赐给的尚方宝剑,雷时声重重叹息了一声,他知dào
  帅爷亲自上阵拼命的时刻又到了!
  “杀贼!”卢象升宝剑向前一指,大声吼道。
  战马发出声声嘶鸣,像是已经知dào
  了主人的心意,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杀贼!”
  这是雷时声发出的怒吼,早就习惯了帅爷这种战斗方式的亲兵们,不等雷时声下令,早已一个个风驰电掣般地冲了出去,似风、似电……
  “帅爷来啦!”
  “帅爷又冲上来啊!”
  “大家伙儿拼命吧!”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本来已经行将溃败的明军官兵,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已经想要放qì
  抵抗的士兵,又重新握紧武器冲向了对面的敌人;已经拨转马头准bèi
  逃跑的将官,又重新红着眼睛冲进了敌阵……
  卢象升的部队就是那么奇怪,在没有这位帅爷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般不堪一击。可是一旦等到卢象升加入到了战团。火一般地战斗热情,又奇异地从将是们身上迸发,促使他们舍生忘死的和敌人搏杀在一起……
  本
  稳操胜券的整齐王张胖子也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眼官兵,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们重新焕发了战斗的热情?
  他看到一条骑着黄色战马的身影在自己的队伍中来回穿插,每到一处,官兵们总会发出阵阵的欢呼,跟随在这条身影之后,勇猛地战斗、砍杀……
  张胖子勃然大怒。厉声道:“我自起兵起来,未尝遇到如此将官,偏就他大明将官如此,难道我就害pà
  了吗?传令,全部士兵随我一起冲杀!”
  这张胖子也是凶悍之徒,一夹战马,转瞬间就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正当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之时。战场地东北方杀声大作,一彪骑兵闪电般地杀到了战阵之中。这一队兵人数不多,总共也就三百来人,可一旦与敌接战。却是凶悍无比,其战斗力与卢象升麾下士兵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为首的一员将官蓄着一丛大胡子。长相威猛,一口战刀左砍右劈,对周围乱捅的武器毫不在乎,只转眼之间,已有十几名贼兵倒在了他的刀下。
  “来将是谁!”眼看来了援兵,卢象升大声问道。
  “祖大寿祖总镇麾下祖宽,奉朝廷将领率关宁铁骑驰援!”
  —
  那大将一边叫着回答,一边手里丝毫不停,又将一名企图冲到自己身边的贼寇斩落马下。
  一听是生力军到了,明军官兵无不振奋,士气高涨之下纷纷对贼寇反扑。那三百关宁铁骑骁勇无比,只看哪里人多,专往哪里而去,所到之处,斩敌之首如砍瓜切菜一般!
  正在战场上局势逐渐被官兵控zhì
  之时,西南方又是一彪人马杀到,这彪人马总在三千人上下,个子矮小,皆持一种特制长矛,矛端呈勾状,矛尾有圆环,矛杆皆以无漆的白杆制作。一入贼军阵中,人人都如疯子一般见人就刺,当者无不望风而逃。
  冲在这队兵最前面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全身盔甲,用条长矛,逢人也不说话,就是一矛刺出,虽然女流之辈,却英姿飒爽,非普通男子可比!
  卢象升一见便大喜过望:“可是秦良玉秦夫人到了?”
  那妇人一边杀敌一边笑道:“正是,秦良玉率三千白杆兵前来助战!”
  秦良玉话音未落,南面又是杀声大起,无数战旗自后蜂拥而出,八百骑兵如狼似虎,风卷残云一般杀到,当先战旗上金字闪耀:
  “大明杭州守备,先锋官,刘!”
  为首大将一见战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大笑道:
  “有兴头,肃虏将军麾下刘风来也!”
  那祖宽却认得刘风,笑道:“好你个小刘风,自从跟了朱侯爷,这才几年,已经混成了守备,还当上了先锋大将!”
  刘风长声笑道:“祖将军,盔甲在身,小将就不下马了。你且看看,我训liàn
  出来地江南铁骑,与你关宁铁骑相比如何!”
  祖宽正想发笑,忽然神色怔了一怔。这刘风本是关宁铁骑培养出来,对关宁铁骑感情最是深厚,可自从跟了朱斌之后,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和关宁铁骑划清了界限,而把自己当成了“江南铁骑”的一员……
  祖宽心中略略有些不悦,这江南多出文人秀才也就罢了,可论战斗力之强,尤其是在骑兵方面,又焉能和辽军想比?不及思索,他回首大声叫道:
  “兔崽子们,别让那些南蛮子比下去了,给咱鼓足了勇气杀啊!”
  这两面的骑兵就如同比赛一样,只管闷头砍杀,一边是关宁铁骑,一边是江南铁骑,贼阵没多少时候就被他们冲得七零八落,再加上三千白杆兵往来冲杀,贼势顿时大乱。
  那整齐王张胖子眼见败局已定,若再迟疑下去,不光会全军覆灭,只怕自己也会死在乱军之中,匆忙间掉转马头就跑,他这一跑,贼兵哪里还有心思作战?乱哄哄的向后扭头狂奔……
  ……
  汝州一战,*着三路援军,官兵大胜,斩首七百余具,俘一千余人,整齐王遭到惨败。自崇祯八年六月,洪承畴手下大将曹文诏兵败自杀以来,官兵所取得地胜利莫过于此!
  趁着打扫战场之机,还未等卢象升一一道谢,就见江南方面的援军先锋刘风叫道:“请问哪位是秦良玉秦夫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地名字,秦良玉心中惊讶:“老身便是。”
  “剑来!”刘风赶紧从马上跳下,从亲随手里接过一柄宝剑,快步走到秦良玉面前,将剑举过头顶道:“在下奉武英侯、肃虏将军、兵部左侍郎、江南巡抚朱斌朱大人之命,率骑兵八百先行增援。我家抚帅有命,他久慕夫人忠义之命,恨未得见,言小将只要见了夫人,便将这把宝剑奉上!”
  秦良玉之闻朱斌之名,是个少年得志的将军,谁想到他会千里为自己送来宝剑?迷茫之下接过,才抽出剑身一半,一股凛冽寒气已经发出,秦良玉一见之下不禁交口称赞:
  “好剑,好剑!”
  刘风心中得yì
  :“此剑名‘霜刃’,乃我江南自铸兵器,又以这‘霜刃’剑最为锋利,削铁如泥虽然谈不上,断金切玉总还是绰绰有余……”
  把玩了好一会,秦良玉收剑归鞘,笑道:“若是老身再年轻四十岁,当还以为你家侯爷是仰慕我的姿色这才刻意讨好于我。可现在老身已经风烛残年,难道你家侯爷还对我这么个老太婆有兴趣?”
  她本是化为之人,说话没有那么多顾虑,众人听了无不大笑,刘风只觉这位秦夫人风趣,一点架子也都没有,笑道:“这小将可不知dào
  了,待我家抚帅来了,夫人可自行问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