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梅园诗社

  莫府。
  虽然莫子珏回来了不少的日子，但是莫府还是还是显得十分的冷清萧条。
  似乎虽然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莫府上下还是没有从莫子玉的死中走出来一般。
  至少少将军还没有走出来，所以莫府上下都没有没有谁敢提起小姐的名字，以及那个他们恨得牙痒痒的芙蕖的名字。
  这一日，莫子珏如同往日一般，会在莫子玉出阁之前的闺房坐坐。
  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袍，少了些战场之上的戾气，浑身多了几抹儒雅，但是身上的那股子英气却是读书人身上怎么也不会存在的。
  这房间还是保持着莫子玉出嫁之前的模样，仿佛她一直未曾离开过一般，仿佛她只是跟随她的师父尝百草云游去了一般，只需过几日便回来。
  她一回来，这莫府上下便是如同散发着生气一般，平日里面不苟言笑的父亲会展露出久违的小脸，家里面的老仆人会被她抖的哈哈之前，小侍女们会分享她带回来的礼物。
  每个人都盼着她回来。
  只是如今却再也不能够盼到她回来了。
  莫子珏一遍遍的看着莫子玉之前留下来的几篇文章，每一个字似乎都能够背下来了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仆人禀报道：“公子，灈阳公子来了！”
  “容浅？”莫子珏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他是子玉的师兄，快些请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容浅大步流星的来到了莫子玉身前的院子，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踏入过这里了，景色依旧，物是人非啊！
  “容公子！”莫子珏抱拳见礼，“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容浅将院子周围的环境环视了一圈，朝着莫子珏淡淡的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样子么？”
  “怎么会不记得？”莫子珏勾了勾嘴唇，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一年也是冬天，他来给妹妹送她最喜欢吃的糕点，没有想到却见到一个男子后后门偷偷溜进了妹妹的院子，他认定这来人就是个采花贼，心头顿时大怒，几步跃上前，两人便是打在了一起。
  那小贼没什么武功底子，他几下功夫就将人给揍趴下来，这个时候妹妹从屋内跑出来大喊道：“哥哥，别打了，这位是我的师兄！”
  倒是听妹妹提起过，她师父还有一位大弟子，莫子珏这才停下拳头，将地上的男子拉了起来，抱歉道：“对不住，方才还以为进了一个小贼才忍不住出手的，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被揍的人正是容浅，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按在地上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关系，是我没有打声招呼就擅自闯入师妹的闺房，挨揍也是活该！”
  他们两人第一次交手看似莫子珏占了上风，没有想到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的两只拳头不知道为何肿得跟两个砂锅一般，吓得他连滚带爬去找妹妹看病。
  莫子玉诊断了一下，确定是中毒了，不过这毒乃是她的师兄下的，她解不了。故而次日，莫子玉带着她上门去向容浅赔礼道歉，容浅才勉为其难的将解药叫了出来。
  两人虽然是不打不相识，但是从此以后，莫子珏这个小霸王是再也不敢惹容浅了。
  回忆起往事，两人成熟俊朗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浅笑，莫子珏感慨道：“你可是不知道，那时候可把我吓坏了，看着两只拳头越肿越大，还以为要爆炸呢，我这两只手要废了呢！”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被打的鼻青脸肿，就是你揍得！”容浅也勾唇一笑。
  两人边走边说，进入了屋内，莫子珏问道：“容兄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跟我一起回忆往事吧？”
  “其一罢了。”容浅说道，“我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容浅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纸，里面是几首诗词，还有几篇文章，莫子珏接过，一一看了一遍，狐疑的问道：“这是？”
  “这是今日不少文人都在传阅的文章诗词。”
  “哦？到有几分风骨。”莫子珏说道，“不知道作者是谁，你这是专门拿来给我看的？”
  “这行文风格，你看上去可以几分眼熟？”容浅说道。
  经容浅这么已提醒，莫子珏当真觉得有几分熟悉，他急忙走到了莫子玉的书桌前，将桌上之前留下的几篇文章再看了一遍，蹙眉道：“这行文风格，颇有几分子玉的意思。不知道作者是谁？”
  “祁王府，凝夫人！”
  “凝夫人？是她？”莫子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跟子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容浅说着一件那封信递给了莫子珏，莫子珏对于妹妹的笔迹自然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惊讶道：“这是子玉的笔迹！子玉？姜柳？她们怎么会认识？”
  “这姜柳的确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女人。”容浅将之前莫子玉跟他说的那些话都转诉给了莫子珏。
  “难怪我一直觉得她十分的熟悉，感觉跟子玉有几分相似。每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似乎隐隐看到了子玉回来了一般。”莫子珏蹙眉道，“没有想到她居然跟子玉有这么深的渊源。只是她是子玉极其相信的人，她模仿子玉的风格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有想到子玉会认识她，两人之间还有这般缘分。这难为凝夫人甘愿为了子玉而得罪秦王。”
  “她不仅仅只是模仿师妹。”容浅说道，“她写文章诗词的风格跟师妹如出一辙，她也精通医术，手法跟师妹也十分的想象，甚至性格都……我有时候忍不住回想，她好像就是另一个师妹一般，若真要模仿，若非在师妹的身边朝夕相处数年，怎么可能如此想象？只是我调查过那姜柳，她两年之前才同父亲一起逃荒来到了京城，随后被买入祁王府为奴，她跟师妹根本没有机会相见才是！”
  “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容浅轻轻的摇了摇头，“师妹的信是真的，那姜柳的品行也是真的。事情虽然很奇怪，但是直觉告诉我，姜柳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与姜柳接触的时间不多，经你这么一说，我会想起我们两人相处的一些细节，的确值得回味，若是有机会，得找她好好的问一下。”莫子珏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道。
  “我今日只是将我知道的事情，怀疑的事情告诉你一声而已。”容浅说道，“至于怎么看，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腊月二十八。
  上官玉儿的诗社在梅园聚会。
  参加诗社的人都是京中颇有名气的才子才女们，她们每三个月相聚一次，每一次都是吟诗作赋，颇有雅兴。
  原本这诗社只是为了大家一起谈论诗词方便而已，只是没有想到渐渐的变了些味道，进了诗社的人，便觉得自己才气逼人，高人一等，瞧不上那些没有进入诗社的人。
  这诗社每年都有连诗的环节，以前那都是为了娱乐助兴，而如今却变得有些功利起来，若是在这连诗上多了名次，变多了谈论的资本。
  这些原本违背初衷的事情，让这诗社最初的组织者上官玉儿十分的无奈。这诗社原本是高雅的事情，如今也变得俗气起来了，让她是继续参加觉得无聊，退出又觉得无趣。
  今年她本来想要称病不参加的，只是没有想到上一次碰到了莫子玉，能够将她邀请了过来，她十分佩服喜欢莫子玉的才华，这一次莫子玉能够参加，让她对这个诗社又变得期待起来。
  作为这一次聚会的发起人之一，上官玉儿很早就来到梅园筹办起来了，今日来诗会的虽然都有些才气，但是也免不得有附庸风雅的人鱼目混珠，这些人反倒是十分的挑剔，叫她不得不将聚会准备得面面俱到。
  到了时间，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上官玉儿接待着，碰到了喜欢的人会说上两句话，碰上瞧不上的人，也不得不敷衍几句，不过她的心思却是一直都放在莫子玉的身上，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以往都是谈论诗词，如今都在谈论着京中里面的异闻以及宫里面发生的变故，上官玉儿觉得无趣的紧，便去了大门口，等待着莫子玉的到来。
  莫子玉倒不是故意迟到，她上辈子作为真正的莫子玉的时候倒也参加过这个诗社，只是来过两次之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以后再也没有来过。这一次若不是上官玉儿相邀，她也没有这个兴趣过来的。
  其次，梅园这个地方莫子玉是不希望再踏足的，当年她就是在这里救了浑身血水命悬一线的刘凌的，那是个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如果当年她能够一走了之，不管闲事，后面的种种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下了马车，莫子玉抖了一下衣服，远远的就瞧见上官玉儿候着自己，心中一暖，急忙疾步上前去，拉着了她的手，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又来等着我了！”
  “里面闹哄哄的，还不如这里清静。”上官玉儿莞尔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你既然开了口，我怎么会爽约？”莫子玉笑道，“你在此站了很久了吧，手都僵硬了，快些进去喝杯酒暖和一下！”
  话落，两人手挽手入内，她们两人一现身，众人的目光倒是全都看了过来。
  她们一人是祁王府的侍妾，一人是丞相府的小姐，即将成为秦王妃的人，而如今祁王与秦王的关系如同水火一般，这两人的关系倒如此的亲近，难为别人不多想。
  还有一点，莫子玉的出身，她以前不过是个侍女，虽然有几片诗文流出，到底还是让人瞧不上，再者她跟芈梓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没有个说法，难免让人心生嫌恶。
  有的人的嫌弃表现在心里，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的，有的人的嫌弃可不会憋着，阴阳怪气的说道：“上官小姐，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儿啊？”
  上官玉儿一脸莫名其妙，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今日来这里的人都是清清白白的，都是有才名才身上的，她来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吧？咱们这诗社若是谁都能够进来，今后谁还愿意进来？上官小姐若是一意孤行，只怕是会毁了咱们多年的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