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码头
潇晓晓站在码头，看来往的船只，越过急湍的河面，缓缓停靠。
商船，帆船，旌旗猎猎，一部分公家货品，更多是私人商船。
烈日下。
兵卫守在码头前，对每批运载货品排查。
短褐搬工扛着货物赤脚从木板堆砌的路面走着。
布匹，漆器，香料……
管账的在货品摆放处设了桌椅茶具，一本账册在手，给工人计算搬运数量。
潇晓晓过去问那管事儿情况，谁都可以搬，这里有监工，从码头搬到最近的空地一次三文钱。
因为是布匹，较轻，所以价格便宜。
潇晓晓依然懵懂，好不容易看见一正在卸货的船。
旁边包裹好的布料，只是用那破碎的纸看出那里面一点点面料
绸缎肥厚，散发着光泽，是一批好料子。
潇晓晓过去学着跟别人一般样，免起袖子开始搬。
躬下身却被人挤到一边去……
“去去去……那边去。”
那人给她指了指旁边的船。
一人凶着潇晓晓，其余的人也不做功了，直起身，皆髯须大脸，面色不善瞪潇晓晓，皆不讲话，眼神锐利……
潇晓晓有些怵。
连忙放下手中布匹。
去别人搬。
然而，她去了好几处，都被人以如此待遇。
排斥……
潇晓晓不解，终于，又来到一处。
这里，仿佛是一个人带头，稀稀疏疏五六个人，身材很瘦小……
潇晓晓惴惴上前。
“别处去……”
有人已经在赶她了……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情形，潇晓晓就不明白了，刚才她问过那管事儿的人，不是所有货品都可以搬么。
潇晓晓自觉的退开……
那站在最高处卸货的人，潇晓晓刚才为什么会有种一人带领他们几个人卸货的想法呢，就是因为这人跟这船上其他五六个人相比，壮实，身高体壮。
那米长的麻布袋子，全由他从冒尖处扔下来。
没有他，底下这几个人肯定要搬完这整船，挺吃力。
“你就在这搬吧……”
这淡然的沉着的声音。
潇晓晓转头，恰好就是刚才她看见的壮壮的，站在整个货品堆放的最高处的人。
那人擦了一把汗。
“啊。”潇晓晓转头“有些惊讶……”
“绍元。”
底下有人沉声，语气是不满。
那被唤绍元的，实则一块布裹了半身，漏出壮实的手臂和脖子
“让他在这里帮忙搬吧，看他那身段一时间也找不着别的活……”
其余人不吭声了……
潇晓晓再笨也都知道，这是允许她在这里做工了……
“谢谢老板……”
潇晓晓高兴的咧嘴笑，漏出几颗牙齿。
那绍元见她笑，面上表情有些复杂。
擦擦汗，又低头干。
潇晓晓扛起一袋子东西，后面才知道是米。
“呀……”潇晓晓咬了牙，好重，大概这是她穿越到安国，做过的最繁重的伙计了吧。
但是有些辛苦一定要经历的。
潇晓晓体力不怎么行……
一个下午，也不过左右搬了十来袋。
眼见斜阳偏西，一船米还是给卸完了。
结工钱，一袋米五文，潇晓晓拿到七十文的工钱。
*
夕阳将河面沁的血红……
霞光罩着大地。
背上衣衫都打湿了，腿也软的发颤。
趁着这会儿吹凉风，潇晓晓靠着码头上长长的平整的石阶坐下来。
拿着袖子扇风。
脸潮红，汗水渍的眼睛睁不开。
渴。肚子饿的咕咕叫
“给……”
话音刚落，潇晓晓侧头，一个馒头支到眼底。
潇晓晓抬眼看面前的人。
干裂的唇，说了句谢谢。
“今天第一次来吧……”
“嗯……”潇晓晓点头。
年轻壮小伙拿起牛皮袋拧开木栓开始仰头喝水。
潇晓晓是很饿了，拿起干馒头就开始啃。
“给……”
绍元喝了口，将水袋顺手递给潇晓晓。
潇晓晓看着那拧开的口，愣了一下，接过来，亦仰头喝了口。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今日你来码头找活，好些船上卸货的人不让你做工……”
潇晓晓点头“嗯……”
绍元叹了口气。
“你觉得码头就这样看着没什么，其实里面的学问可多了，一年来，这里面进进出出的货品，光城大部分水运的货品从此运出，这里，盘踞了许多的势力，虽然都是底层，可你若是没有允许就进了人家的地盘，不仅没有活干，还得挨揍。”
潇晓晓道“势力？”
绍元点点头……
潇晓晓喝饱了水，将水袋返还给绍元。
“这码头啊，龙鱼混杂。”
“别小觑，上至官府贵人，下至我们这些脚夫，这里面藏的东西可多了，比如哪里运送的私盐，甚至火药，上头也知道这块地上的重要，所以，里面有许多势力参合在里。
当然，另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活计。
这码头上的人也分许多个派别。
活计就是生计，许多人靠搬运货物为生，进进出出都在码头，特别货品较轻，工钱给的高这种活计最抢手，所以，人家先占着了，就不许你去……”
潇晓晓道
“可这东西放在这里，不就是让人来搬的么，先到先得啊，蛮横占着资源，不是土匪强盗所为，应该找官府评评理……”
绍元将头偏过去，寡淡的语气道
“官府不管这些。”
*
绍元又喝了两口清水，遂将口子盖起来……
瞄了眼潇晓晓
“你这身材不像来干这些事儿的人，怎么了么，出来干这苦活计……”
潇晓晓叹了口气，看远方残阳，风凉，暑气散去了不少。
她也不想隐瞒……
“其实是想来码头看看，打探打探……”
绍元略略睁眼，那修长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瞳孔就多了几分英气。
“打探什么……”
潇晓晓不隐瞒……
“想看看光城码头每天进进出出都出了什么货，都说光城是安国最繁华的城池，想了解怎么一个繁华法，想知道我应该从哪里下手……”
时间静默一分钟。
绍元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般做目的，也不知道你所谓的下手是什么意思，我长年在这码头上，也生活在这里，你想了解的有些或许我可以回答你。”
他目光怔怔，带着些真诚……
潇晓晓站起来，将裤袍一提，一跺脚。
实则她不知道，她刚才的动作已经有了女儿家的娇嗔。
但绍元是个大老粗。
对男人女人这点上不敏感……
“对了，你叫什么名……”
“姓潇，名，晓晓……”
潇晓晓偏头问道“你呢……”
“林绍元……”
“林绍元。林绍元，”潇晓晓口中反复念这个名字，觉得还不错“林兄，既然如此，你能告诉我光城现有的做菜用的香料有哪些么……”